太學生頂著個捂眼兒青,挺得瑟地走了過來。
一聽他答上四題,大伙兒羨慕的同時,也有幾分吃味。
有些心理陰暗的甚至在心中咒罵,那個黑大漢下手還是輕了,怎么不打得你進不了考場!?
事實上,曾鞏還真是留了分寸,這太學生只是受了一點皮肉之苦,連解試都絲毫沒受影響就可見一斑。
曾鞏不傻,打幾拳出出氣這叫義氣之爭,要是打得進不了考場,那就是深仇大恨了
可是,這太學生明顯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兒。剛因為得瑟讓人一頓胖揍,轉臉就忘了,又開始顯擺上了。
“小弟答上四題,應該取解不難了吧?”
說著哈哈大笑,全然不顧及眾人的感受。
“若是真如大伙兒說的那般答題不易看來,名次估計還不能低。”
“哎,你們說,要是小弟幸得解元,那是不是哈哈哈”
媽的,哪來這么個二貨?讀讀傻了吧?怎么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呢?
有人不爽道:“這位兄臺,剛出貢院就這般賣弄,不太好吧?當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等考得不好,下科再比就是,但不代表天下舉子都考不好,說不得就有高人,全都答上了呢!?”
“哎~~!”太學生騷包地一擺手。“兄臺所言差矣,并非小弟賣弄,這一科還真不那么容易考。”
“適才出貢院之時,小弟正好遇到太學之中的同窗好友、今科翹楚劉之道。”
“你們猜怎么?”
眾人一怔,“劉之道?劉幾?”這位的大名眾人還是聽過的,聽說是太學之中多年不遇的大才子,今科魁首的最大熱門。
眾人忍不住好奇,問開了。
“怎樣?”
那太學生神秘一笑,“之道也說這一科試題頗難,以他之才,也只答五題!”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劉幾都只答五題,那這么說
太學生倒也光棍兒,“小弟說可能爭個解元,純屬說笑,眾位兄臺不必當真。“
“但是,之道對解元之名那可是勢在必得的,其才學也是自不用說。他只答上五題,以小弟縱觀多年科舉的經驗來看”
“答三題,取解不難!”
有人聞聲立時大喜,“我,我!”指著自己,說話都添了顫音。“我答三題!!!”
“我也三題!”
眾人看這太學生的眼色立馬又變,好像也不那么討厭了。
至少聽他這么一說,很多人又起了希望。
這時,太學生身邊已經聚攏了不少考生,都在聽他侃侃而談,大肆分析此科取解的大概標準。
依太學生的意思,大多數人也就答上一賦一論兩道題目,三題者已經是十分稀少,加之今年開封解額充足,所以他判斷,像劉幾那般中五者幾乎沒有,四題者不超五十之數。
答三題的倒是不少,但去掉劣等,真正答得好,還能贏得考官認可的卻也不多。所以,只要答題別太偏,三題即可高中。
甚至在只答兩題的考生之中,若兩題都答得漂亮,也有機會取解。
至于六答全答全中,他根本就沒考慮,劉幾都答不全,還有何人能答全?
眾人聽得仔細,畢竟事關前程大業,都衡量起自己的臨考發揮,讓太學生這么一說,都覺得自己還殘存一絲希望。
“我跟你們說,這一科的考題是開封府尹包希仁出題,這位鐵面相公從來都是不知人趣,出題難,也是正常。但又有何關系?我不會,大家都不會,可解額就在那里,矬子里面拔大個兒,他也得”
正是唾沫橫飛,說得起勁,無意間斜眼一掃圈外,太學生嘎的一下就把話憋了回去,隨即局促地左右掃眼,下識意地就想往人后躲。
眾人聽得正是興頭兒上,他卻不說了,大伙兒怎能樂意?一邊催促太學生接著說,一邊回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他有如耗子見貓。
一看之下,忍不住都樂了,原來是觀瀾那幫土匪也出了貢院。
剛剛把太學生一頓胖揍的曾子固自然也在其中,正與觀瀾儒生聚于一處,整隊待走。
好吧,太學生被這幫土匪嚇破了膽,看來,這黑漢子們不走,他是不敢再張揚了。
大伙兒也不催他,靜待觀瀾的人走了之后,再聽他分析。
可是,這邊靜下來了,那邊觀瀾的人說話卻全傳到了眾人的耳朵里。
起初,觀瀾儒生只是閑聊,一點都沒有大考之后的緊張,直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從貢院里出來加入隊中,才聊起了考試的事兒。
歷來科舉,三十好幾都算年輕人,四十歲是正當年,五十不算晚,六十也還行,七十
也不是沒有。
這么說來,十八九歲的,可不就是“孩子”?
只見那孩子入隊之后,很跳脫地掃視眾人,“都考的怎么樣兒啊?誰感覺可能要回家哄孩子了,早點說啊,大伙兒好給你送行。”
“王子純,就你水平最洼,怎么著,考砸沒?”
叫王子純的那個眼睛一立,“滾蛋!這破題還特么不如旬考有難度,怎么可能考砸?”
“那章子厚,你呢?”
章惇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隨便答了答,應該出不了前五吧。”
那熊孩子當然就是蘇小軾,聽完章惇的話,立馬一臉鄙夷,“瞅你那點出息,跟你們說啊,解元我預定了,都死心吧。”
“切~!”觀瀾儒生無不鄙夷。
蘇軾更樂,一點不害臊,看向曾鞏,“曾大伯,考得如何啊?”
曾鞏瞪了他一眼,最煩這破孩子叫他大伯,冷哼道:“肯定不比你差!”
好吧。
這邊聊得挺好,可那邊以太學生為首,有一頭算一頭,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和著這是一幫有才的土匪,比劉幾都厲害,個個答滿六題,且還說題目簡單
吹的有點沒邊兒了吧?
特么瞅把你們狂的,咋不上天呢!
這還沒完。
眾人以為這“孩子”吹的已經夠可以了,沒想到,貢院里又出來兩個更小的,也就十五六。
二人到了隊中,劈頭就抱怨開了,“這題是不是太簡單了?考不出水平啊!”
正說著,又來人了。
這回還是大伙兒都認識的“熟人”,京城幾大紈绔之首的,宋楷、龐玉。
蘇小軾見他們出來的有點晚,不由問道:“怎么才出來?難住了?”
“屁!”宋楷罵了一嘴。
“六道題,一個時辰就答完了。老子睡了一下午,交卷都不知道,包師父拎著耳朵把我們倆揪出來的。”
那邊的太學生和外院考生已經徹底石化
特么要論吹牛,還是觀瀾有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