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一月,黑子終于回來了,唐奕提著的心,也終于能暫時放下了。
“大郎,坑煞我也!”
黑子一見面就埋怨開了,“俺這腦袋,算是白剃了。”
“呃”
唐奕這就尷尬了,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耶律洪基根本就不是去聯夏的?
黑子從懷里摸出一個明黃的錦軸,“這是從那遼使身上摸出來的,是夏主寫給耶律洪基的密信。”
唐奕連忙接過,打開來一看,好吧,確實是他想多了。
耶律洪基還真不是去找西夏聯合攻宋的,而是而是去賣妹妹的!!
這孫子當然知道,現在打大宋對他沒好處,但是聯合西夏對他來說卻是很重要。
為了讓西夏在他和耶律重元對抗期間老實點,別給他添亂,也為了應變大宋可能的動作,到時可以和西夏連成一氣,這貨上趕著去合親了。
為了先不讓大宋知道,甚至是偷著去的。
唐奕看完不禁吐槽,“耶律洪基也特么算是個極品了,拿自己親妹妹換利益也就算了,還特么跟做賊似的,偷著來。真特么給皇帝這個職業丟人!”
抬眼就看見黑子那大髡瓢兒,中間剃的精光,就耳側留了兩撮兒長毛兒。
還別說,本就人高馬上,黑不溜湫,再加上這髡頭,還真挺像契丹人的。
不能笑話,只得奈著性子安慰道:“也不算白剃吧?最起碼攪了耶律洪基的合親美夢。”
黑子哪里肯聽,摸著個大禿腦瓜蛋子直犯愁,“這可怎么回去見娘子?”
唐奕只好接著忽悠,“其實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這趟比直接殺了聯夏抗宋的使都更有用。”
黑子一瞪眼珠子,“你少唬我!跑了好幾千里地,頭都剃了,就劫了個‘媒婆兒’,有個屁意義!?“
“噗”
唐奕實在憋不住樂。
“你想啊,這媒婆現在來看是沒什么用,但是,這可是兩國合親啊?李詐諒一下子就成了耶律洪基的妹夫,那以后還不得不計代價地幫著耶律洪基?”
“你把這事弄明白了,下面陛下就好見招拆招,把這樁親攪黃了。你說,意義大不大?”
“真的?”
“真的!”
“那還差不多!”
唐奕哈哈大樂,“行了,趕緊回家吧,惜琴姐姐快兩個多月見不著你人影兒了,不定多擔心呢!”
“不回!”黑子意外地把腦袋搖得生風,兩撮長毛兒甩得的直飛。“我就住你這兒了,啥時候頭發長出來,啥時候回去見娘子。”
唐奕無語了,沒想到,這大黑漢還知道美丑。
黑子死活就是不走了,唐奕無法,只得由著他在觀瀾住下,自己則拿著黑子取回來的錦書,準備進城。
事情有了結果,總要跟趙禎交代一聲,下一步是何打算,就不是他關心的了,相信趙禎會把這樁親攪黃。
到了城里,先吩咐人去董惜琴那里告知黑子在觀瀾,然后徑自進宮。
宮中。
趙禎看了錦書,也是長出一大口氣。
看向唐奕,知道正是唐奕舉業最關鍵的時刻,吩咐他安心備考,別的事不用操心。明年要是欽點了他的狀元,就是他這個長輩最開心的事了。
唐奕自己恭敬應下,君臣之間一團和氣,前幾日的緊張肅穆卻是蕩然無存。
從宮里出來,唐奕沒打算在城中多呆,直接去桃花塢坐船,準備回觀瀾。
只是,一到桃花塢,唐奕卻是有些意外。
因為碼頭上,除了觀瀾的船,還停著一艘花船。此時,船頭之上佇立著一團妖紅火焰,正揚著嘴角,用有些熾烈的目光看著他。
唐奕暗道,這個女人有點陰魂不散。
假裝沒看見,徑直往自己的船上走。
“咯咯咯咯”
唐奕的視而不見,反倒讓冷香奴放聲笑了起來。
“公子裝的好假呢”
日,唐奕不干了,特么老子還讓一個娘們兒給拿住了?
一個急拐,直接上了冷香奴的船。
“可有好酒?趕緊的,伺候著!”
冷香奴笑的更是花枝亂顫,隨之深深一拂,風情萬種。
“早就給公子備好了呢。”
“公子,請!”
進到艙內,唐奕大喇喇地往那兒一坐,冷香奴斟酒伺候,也是安然受之。
接過冷香奴遞過來的美酒,不無責備地道:“跑到城里來做甚?”
冷香奴媚眼流轉,“奴奴約了相國寺的主持,卜了一課,就來了唄。”
唐奕翻著白眼,相國寺還真都是全才,開市集、收地租、賣排場、做法事,還順手放點高利貸,就沒那幫和尚干不了的營生。怎么著?連算卦的買賣都不放過?
話里帶刺兒地道:“卜的什么?唐子浩幾時出現在桃花塢嗎?”
“咯咯”冷香奴又笑了。“公子還真是自戀的緊,奴奴可沒那閑工夫追著公子跑。”
“奴奴是覺得,香奴這個名字有些艷俗,所以就想換一個嘍。”
唐奕煞有其事地點頭,“是有些艷俗”
冷香奴暗氣,這人說話怎么總是夾槍帶棒?
“奴奴可是在此等了公子一個多時辰了。”
“等我做甚?”
“問罪呀。”
“哦?”
冷香奴立時一臉嗔怪,“公子得有多厭惡香奴?求一首詞,都要極盡挖苦。”
好吧,唐奕承認,那首詞是有點不地道。
一時無言。
不想,冷香奴面色直轉直上,竟換了一臉燦爛,“不過,奴奴喜歡。”
“早就說過,奴奴想要,公子怎會不給?”
腦仁兒疼
唐奕心說。這就是個妖精,明知不是善類,卻是讓人生不出恨意。
低頭揉著太陽穴,“那首詞我都覺得過火,你喜歡什么啊?”
“就是喜歡呀!”冷香奴一臉真誠。
“那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由是喜歡。”
“寫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