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經略終于還是認錯了。
相比起石磊給他的那幾下,宋淼淼打在他臉上的巴掌其實并不算疼,甚至于石磊那幾巴掌過后,他的臉頰早已麻木,宋淼淼的手掌抽在他的臉上,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什么痛感了。
讓熊經略道歉的原因,是他丟不起這個人。
今天這個場合,幾乎囊括了長三角最有財富的一群人,在這些人面前,熊經略一條二百多斤的壯漢,卻被一個小姑娘打的連手都還不了,而且每一巴掌都打在他的臉上,這是熊經略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的屈辱。
道歉當然也是屈辱,可兩害相權,熊經略還是很識時務的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只可惜,他的選擇來的晚了一些。
如果是石磊,在聽到他認錯的話之后,自然會停手,等待著他說出道歉之語。
可是,現在是宋淼淼。
這段時間,宋淼淼已經壓抑的太久,她個性里那股張揚的勁兒,已經很久都沒有宣泄出來了,在這種時刻她居然聽說有人利用石磊對她爺爺做出試探,這是她絕不能忍的。
更何況,宋淼淼已經醉了,她從下午去了白老家里,就一直在喝酒。
黃酒本就重在后勁,女兒紅當然是黃酒,所以,來到壽宴現場的時候,宋淼淼其實已經醉了。后頭,她又喝了許多紅酒,現在,她很可能已經處于斷片的狀態,明天醒來,都未必能記得自己做過些什么。
最最重要的,也是石磊終于意會到的,是宋淼淼在這段時間里,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陪伴,不是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樣用從前的態度去對待她,更加不需要尊重,她所需要的,僅僅只是發泄而已。
熊經略無疑是撞在了槍口上,宋淼淼在醉酒的狀態下,徹底的宣泄了出來。
于是乎,他不聽的認錯,宋淼淼的巴掌卻依舊一個一個的抽在他的臉上,就跟不要錢似的。
石磊看出了這一點,便不去阻止宋淼淼,他只是繼續在阻止熊經略還手。
“別打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向你們道歉,我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會如此了。石先生,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叭叭直響的巴掌聲,混雜著熊經略的認錯道歉求饒聲,為白老的壽宴上,增加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慘厲。
雖然大家都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或許石磊和宋淼淼的確過分了一些,但是,沒有人有資格站出來說他們的不是。
而站在石磊和宋淼淼這邊的,則是覺得格外的解氣,做人,尤其是年輕人,真的是要張狂一些,需要有點兒瘋勁兒。
宋淼淼的瘋,在場多數人都有耳聞,少數甚至領略過。
可石磊,他們終于見識到這個看上去略有些害羞,仿佛人畜無害的大男孩身上,那股子寸土必爭的瘋狂。
這是他們這個圈子里幾乎看不到的東西。
當然會有人覺得石磊是小人得志,正在不斷道歉求饒的熊經略更是格外的這樣想,但是,這都無法阻止沒有人會幫熊經略出聲。
可總也不能任由宋淼淼這么一直打下去,白老看了看,覺得差不多了,終于出聲道:“石磊小友,差不多了。”
石磊點點頭,拉住了宋淼淼,熊經略下意識的還想揮舞手臂,卻被石磊一腳踹在胸口,仰面倒地。
宋淼淼剛才狀若瘋魔,可被石磊拉住之后,心口吊著的那口氣也瞬間吐了出來,渾身都感到脫力,軟綿綿的倒在了石磊的懷里。
剛才也曾覺得石磊有點過分,并且太不給自己家面子的白棱鏡,此刻卻覺得石磊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正確的,而且無比的正確。
他站起身來,朗聲說道:“諸位,抱歉,驚擾到眾位,我代表我父親,以及白家上下,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我剛才還有些不能理解石磊的舉動,但是現在,我只覺得,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么做。宋家如何,現在如何,今后又會如何,說實話,我個人并不太關心。但是,宋老太爺,他終究是我國最偉大的領導者之一。無論他在世,或者離開,都不應該被試探,被冒犯。熊經略,你我也曾有過數面之緣,但是從今而后,我白家與你熊家再無任何關聯。現在,也請你離開我父親的壽宴。”
整個宴會廳里,一片默然。
那些對石磊多少有些意見的人們,此刻即便不能完全認同白棱鏡的話,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宋家顯見敗落了,宋老太爺這棵大樹倒下,宋家又沒能完成自己的布局,其結局如何,眾人是選擇伸出援手,還是墻倒眾人推都沒什么問題。這本就是個利益的戰場,商界之中沒有善男信女。但這并不意味著就可以對于一個曾經為這個國家做出過卓越貢獻的老人不敬。
而熊經略,恰恰犯了最大的忌諱。
石磊抱著宋淼淼,回到了主桌上,讓她坐下,依舊輕擁著她。
熊經略的嘴角和鼻孔之下,已經滲出絲絲的血跡,石磊那幾下太重了,他又被宋淼淼至少抽了數十下耳光,面目顯得猙獰。
他使勁兒晃晃腦袋,勉強站起身來,被石磊踩踏過的那條腿,依舊無法讓他保持正常的站立,他只能將體重集中在另一條腿上。
胸口也是沉沉的悶痛,雙臂更是因為石磊阻攔他出手,而軟綿綿的垂在身體兩側。
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臉頰腫的老高,雙眼之中仿佛能擠出怨毒的汁液來。
他說:“這就是你白家的待客之道?”
白棱鏡冷哼了一聲,道:“不請自來的朋友有很多,唯獨你,不配做我白家的客人。今天這件事,無論你是要報警,還是報復,我都替白家承擔著,隨時恭候。不送!”
熊經略當然不會報警,報警也沒什么用,石磊和宋淼淼打他是沒錯,可驗傷的結果肯定連輕傷都不到,一個輕微傷而已。這能讓石磊和宋淼淼被拘留個十天半個月,再賠償一筆數千的醫藥費便了不得了。而且,石磊和宋淼淼即便被拘留,在白家的庇佑下,在吳東這塊地盤上,肯定也是前門進后門處,熊經略報警的結果無非是將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再一次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遭受一輪議論和嘲笑而已。
他點了點頭,再度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低聲道:“好,你白家夠狠。石磊,今天的事情我記住了。”
說罷,他轉身欲走,小腿上的疼痛卻讓他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虞家老太爺輕飄飄的開口道:“我和老宋打交道很多年,和他之間也有不少矛盾。但老宋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絕不容許在他現在尸骨未寒的時候,被你這等小人冒犯。誰為這件事為難石磊,我虞家便跟他打到底。”
舉座震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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