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通往無錫的寧滬鐵路上,一列裝甲列車正向前緩緩行駛。
在這節裝甲列車的后車廂里,剛剛到任的上海派譴軍司令官伏見宮俊彥正站在窗前,神情專注的看著窗外,盡管什么都看不到,卻還是津津有味。
伏見宮俊彥不僅是皇室子弟,更曾經在柏林軍事學院留過學,可說是日本皇室子弟中為數不多的職業軍人,這次出任上海派譴軍司令官,日本皇室對伏見宮俊彥也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夠在中國戰場上一展身手,扭轉皇室子弟碌碌無為的印象。
對于自己的這一次中國之行,伏見宮俊彥本人更是信心滿滿。
伏見宮俊彥甚至已經開始暗中策劃,攻陷南京之后對南京軍民實施大屠殺。
伏見宮俊彥很崇拜德國首相俾斯麥,更推崇俾斯麥在統一德意志時推行的鐵血政策,所以他也想效仿俾斯麥的鐵血手段,在攻占南京之后搞一場大屠殺,一是借以震懾中國人,使中國人喪失抵抗意志,二是給世人留下他伏見宮俊彥的鐵血形象。
緊閉的車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無聲無息的推開來,麗影一閃,一個穿著白底碎花和服、高高挽著發髻的日本少女便輕踩著碎片走了進來,少女膚色雪白,五官精美,就跟畫中人似的,尤其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能把人的魂都勾去。
少女手里還端著一只托盤,托盤里放著一只精美的青瓷碗,碗里有熱氣裊裊升起。
“俊彥哥哥,吃宵夜了。”少女將青瓷碗放在伏見宮俊彥面前的桌上,再微微鞠躬。
“純子?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伏見宮俊彥回過身,用憐愛的眼神注視著少女。
少女溫婉的笑了笑,說:“俊彥哥哥都沒有睡,純子又怎么敢先睡呢?純子可是俊彥哥哥的保健醫生呢。”
伏見宮俊彥端起青瓷碗,指著碗里的湯圓說道:“這好像不是保健醫生該做的事哦?”
少女害羞的笑了笑,說:“純子可是學了足足好幾天呢,若是能得到俊彥哥哥的夸獎,純子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伏見宮俊彥一口氣吃完,笑著說:“嗯,的確很不錯呢,我的鼻間仿佛聞到了京都小鹿原上櫻花的味道,純子,你的手藝快趕上好子姨媽了。”
“真的嗎?俊彥哥哥這么說,純子真的很開心呢。”少女高興得一雙大眼睛都瞇了起來,又說道,“不過我跟媽媽的手藝比較起來,卻還差得遠呢。”
兩人正說間,虛掩著的車廂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伏見宮俊彥便道:“請進。”
一個大佐軍官推門入內,猛的收腳立正,鞠首說:“親王殿下,剛收到立花聯隊急電,說是無錫戰局有變,建議殿下您取消行程,返回上海。”
“納尼,無錫戰局有變?不是說天黑之前就能解決戰斗么?”伏見宮俊彥皺了皺眉,說道,“馬上給立花聯隊司令部打電話,問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哈依。”大佐軍官重重鞠首,轉身去了。
目送大佐軍官離開,少女又道:“俊彥哥哥,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了,你去休息吧。”伏見宮俊彥擺擺手,忽又想起一件事來,馬上便又說道,“對了純子,有件事我差點忘了,俊泗已經從德國啟程回國了,而且我也已經向軍部打報告,請求將俊泗調來派譴軍司令部。”
“是嗎?”少女美麗的大眼睛便再次瞇成了月牙兒,欣喜的說,“這樣的話,就又可以看俊彥哥哥還有俊泗哥哥一起比劍了呢,純子好開心呢。”
伏見宮俊彥擺了擺手,說:“若是三年以前,我還敢跟俊泗比劍,現在的話,我卻不敢再跟他比劍了,留學德國這三年多時間,俊泗拜在了千葉大師的麾下,苦學劍術,據說現在已經是劍道六段的高手了,我可不敢跟他比劍了。”
少女笑道:“那我就更期待俊泗哥哥的歸來。”
伏見宮俊彥也微笑說:“好了,快去休息吧。”
“哈依,俊彥哥哥也要早點睡哦。”少女微微鞠躬,然后轉身踩著小碎片去了。
伏見宮俊彥目送少女婀娜的身影離去,再回過身時,臉上的表情卻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厲之色,然后對著窗外的夜幕幽幽說道:“過了無錫,就是常州,過了常州就是鎮江,再過了鎮江,就是南京了,南京,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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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再次來到徐銳面前,說:“老徐,撤吧?”
徐銳點點頭,問林風道:“老林,武器彈藥都藏好了?”
“都藏好了。”林風點頭說,“不過由于時間太過倉促,只是做了簡單的偽裝,如果小鬼子仔細搜索的話,還是會被找到的。”
徐銳皺眉道:“這樣的話,我們還有必要再唱一出戲。”
“唱一出戲?”林風問道,“老徐,你又想到什么鬼點子了?”
“暫時保密!”徐銳回過頭看了看,發現剩下的炮彈還有不少,當下讓暫編七十九師的殘兵們停止打炮,再將剩下的炮彈統統搬到鬼子司令部,再按照徐銳的要求,分別擺放到司令部的各個角落,用帆布、帳篷什么的做好偽裝。
徐銳又從鬼子的通訊處找來好幾捆電線,將這些炮彈串連了起來。
看到徐銳在那里接駁線頭,林風便立刻明白了徐銳的用意,說道:“老徐,你這是要制造一場大爆炸,毀尸滅跡呀?只要這場大爆炸能將小鬼子的司令部炸個底朝天,小鬼子也就不會懷疑我們把軍火庫里的武器彈藥都藏起來了,還道我們都給炸了呢,是吧?”
“高明,實在是高。”林風說完了,忍不住又沖徐銳豎起了大拇指。
“參座,徐長官要做的可不止這些。”老兵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沉聲說,“他是要拿這上千發炮彈做成一個超級連環詭雷,想最后再送給小鬼子一份大禮,多了我不敢說,送百八十個小鬼子魂歸東瀛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徐銳手下不停,腦袋卻轉過來沖著老兵嘿然一笑。
看到徐銳并沒有否認,林風就知道老兵說的沒錯,當下悚然說道:“老徐,小鬼子碰上了你這么一個對手,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可你遇到了我這么個戰友,卻是走了八輩子的運了,嘿嘿。”徐銳嘿然一笑,接駁好其中一根電線,然后起身沖四周圍觀的殘兵吼道,“一個個的還愣著干嗎,等著小鬼子給你們送宵夜來啊?趕緊的收拾收拾,然后滾蛋。”
四周圍觀的殘兵頓時間一哄而散,整理裝備去了。
徐銳將手中剩下的電線交給老兵,說道:“老兵,你把電線接到指揮部的帳篷外,再做一個絆發裝置,做好偽裝,不要讓小鬼子給發現了,我去小鬼子的通訊處找幾節電池,還得做幾個電引爆裝置。”
老兵答應一聲,扛著電線捆走了。
徐銳則轉身走進鬼子的通訊帳篷,開始拆卸無線電臺上的電池。
徐銳正拆著呢,其中的一臺無線電話便突然間鈴鈴鈴的響起來,饒是徐銳膽大包天,也不免被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一跳。
定了定神,徐銳伸手抄起了話筒:“麻西麻西?”
電話里立刻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這里是上海派譴軍司令部,叫你們聯隊長聽電話。”
上海派譴軍司令部?徐銳心下忍不住咚的一跳,嘴上卻應道:“長官,我們聯隊長不在司令部,他親自進城指揮掃蕩去了。”
“納尼,立花幸次不在司令部?”威嚴的聲音冷然道,“那么你是誰?小林桑?”
徐銳趕緊翻過旁邊一個鬼子少佐的尸體,從他的口袋里掏出軍官證,只見上面寫著長谷川義男,便立刻回答道:“報告長官,我是通訊處處長長谷川義男。”
“通訊處處長長谷川義男?”對面的聲音又道,“長谷川桑,你們剛才發來電報,說是無錫戰局有變,還建議親王殿下取消行程返回上海,親王殿下對此非常不滿,特意讓我打來電話進行確認,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親王殿下?徐銳聞言,心臟頓時間漏跳了兩拍。
什么情況?小鬼子的親王要來無錫?并且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抗戰期間,曾經前來中國戰場參戰的日本皇室子弟有好幾個,但是職務最高的當屬上海派譴軍司令官伏見宮俊彥,從時間上看,松井石根這個老鬼子應該已經卸任華中派譴軍司令官一職,繼任司令官的就是伏見宮俊彥。
難道,伏見宮俊彥要來無錫,并且已經在路上?
想到這里,徐銳的心跳便猛然加速,如果能干掉這個小鬼子,不僅可以提大的打擊小日本的囂張氣焰,更能極大的鼓舞全民的抗戰決心!
徐銳愣神之際,對面卻是不耐煩了:“長谷川桑,有在聽嗎?”
“哈依,哈依!”徐銳趕緊回應,“報告長官,我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