畑俊六到任之后,并沒有急于號施令,而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調閱之前的各種戰報案卷,而且畑俊六調閱戰報案卷也不是走馬觀花式的調閱,而是有著明確的重點。
畑俊六重點調閱了跟徐銳相關的戰報案卷,從無錫之戰開始,一直到剛剛才落下帷幕的肥城之戰,畑俊六花了一天時間從頭看了個遍,直到深夜兩點多他才終于看完了。
調閱完了戰報案卷后,畑俊六才把冢田攻和長勇叫到辦公室。
畑俊六這個司令官都沒有睡,冢田攻和長勇身為參謀長和次長自然是更加不敢睡,一直都在司令部守著,所以聽到畑俊六傳喚之后,兩人很快就聯袂走進了畑俊六的辦公室。
看著冢田攻和長勇有些緊張,畑俊六便從大板桌后面站起身,笑著跟兩人打招呼:“冢田桑,還有長桑,你們不必緊張,之前皇軍作戰不力,完全是因為杉杉元瞎指揮導致,跟你們兩人卻是無關。”
聽到畑俊六這話,冢田攻和長勇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
因為,按照慣例,華中方面軍丟了肥城這個軍事重鎮,導致北上集群陷入了險境,杉杉元這個司令官固然是難辭其咎,但是冢田攻和長勇身為參謀長及參謀次長,也同樣負有連帶責任。
所以,冢田攻和長勇很擔心,畑俊六到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換他們兩個,不過現在看來,畑俊六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打算。
畑俊六也確實沒有這個打算,因為從他調閱的案卷看,冢田攻和長勇兩人還算是稱職,甚至連杉杉元也沒有犯什么原則性的錯誤,主要問題還是出在徐銳這個對手的身上,或者說,杉杉元不夠重視徐銳這個對手,才最終導致了連續的失利。
畑俊六示意冢田攻和長勇兩人落座,又讓勤務兵給兩人倒茶。
然后畑俊六才問道:“冢田桑,長桑,北上集群眼下正處于危險之中,隨時都可能被支那軍合圍在假阜陽、蒙城沿線,所以,我想知道,華中方面軍可有具體的應對措施?”
冢田攻趕緊站起身,頓說道:“大將閣下,在肥城失守的當天,卑職就已經命令駐蕪湖的菊地旅團北上,從時間上看,菊地旅團現在應該已經進至巢縣附近,再有三天,差不多就可以抵達肥城了。”
長勇也跟著站起身,接著說道:“除此之外,稻葉師團的兩個步兵旅團也已經從下關渡過長江,只等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到位,稻葉師團立刻就可以從浦口大舉西進,直插大梅山區。”
“這是圍魏救趙么?”畑俊六問道。
“哈依,大將閣下明鑒。”長勇說,“大梅山區乃是徐銳老巢,稻葉師團大兵壓境,徐銳意識到老巢會有危險,多半就會從肥城回兵救援,這樣,肥城的守軍就只剩下所謂的皖中挺進旅,這是一支新組建的部隊,戰斗力不值一提。”
“喲西。”畑俊六欣然點頭,對整個計劃表示滿意。
不過畑俊六這次可是肩負著裕仁的特殊使命而來的。
臨行前,裕仁千叮嚀萬叮囑,讓畑俊六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先鏟除徐銳,替皇軍還有皇室換回顏面,而要想鏟除徐銳這個危險的敵人,依靠稻葉師團的正面強攻恐怕不會有太好的實際效果。
要想鏟除徐銳,恐怕還得寄希望于特種作戰。
畑俊六又問道:“冢田桑,我聽說方面軍司令部曾有過一支特種部隊,而他的締造者也是從德國勃蘭登堡特種部隊訓練營留學歸來的帝國精英,小鹿原俊泗大佐,我想知道,現在這支特種部隊還在嗎?”
“哈依。”冢田攻頓說,“大將閣下,確實曾經有過這么一支部隊,不過在上次對大梅山區的掃蕩作戰中,小鹿原大佐的這支特種部隊卻遭受了決定性的打擊,最后僅有三人僥幸生還,其余全部玉碎當場。”
“納尼?”畑俊六聞言臉色微變,又道,“那么小鹿原大佐呢?”
冢田攻道:“小鹿原大佐倒是并無大礙,而且眼下就在司令部。”
“喲西。”畑俊六欣然點頭,說,“冢田桑,馬上將小鹿原桑請過來,我要與他面談重新組建特種部隊事宜。”
冢田攻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問道:“大將閣下,現在?”
“是的,現在。”畑俊六卻是一刻也不想等了,點頭說,“既便小鹿原桑已經睡了,也要把他叫起來。”
“哈依。”冢田攻領命去了。
雖然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了,小鹿原俊泗卻還沒有睡下。
事實上,自打從肥城回南京,小鹿原俊泗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原本他都已經跟川口平次達成了協議,只等川口支隊完成掃蕩作戰,他就可以從川口支隊甄選精銳老兵,組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特種部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鹿原俊泗怎么也沒想到,川口支隊居然在大梅山全軍覆沒了,就連川口平次本人也是玉碎當場,這樣一來,川口平次的承諾也就化為了泡影,小鹿原俊泗更被召回到南京,閑置起來。
小鹿原俊泗也想過離開中國戰場,回6軍部謀個閑差,以他的家族背景,要實現這個目標并不難,但這其實就相當于是落敗而逃,這對于一貫驕傲的小鹿原俊泗來說不啻于莫大的羞辱,所以很快又打消了念頭。
更何況,他妹妹純子還在大梅山,在沒有救出純子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中國返回日本的。
因為心情不好,小鹿原俊泗每天只能借酒澆愁。
所以當冢田攻將小鹿原俊泗帶到畑俊六面前時,小鹿原俊泗是滿身酒氣,而且醉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畑俊六揮走了冢田攻還有長桑,然后劈手扇了小鹿原好幾個耳光,挨了這幾記耳光,小鹿原終于清醒過來。
看到畑俊六站在自己面前,小鹿原俊泗趕緊頓敬禮:“大將閣下!”
“原來你還能夠認得出我?”畑俊六惡狠狠的說道,“你看看你,滿身的酒氣,滿身的頹廢、消沉,你身上哪還有半點帝人應有的樣子?還說是從勃蘭登堡特種部隊訓練營留學歸來的精英呢,我看你就連臺灣駐屯旅團的二等兵都遠遠不如,恥辱,簡直就是皇軍的恥辱!”
“哈依!”小鹿原俊泗滿臉羞愧,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終于清醒過來了嗎?”畑俊六悶哼了一聲,接著問道,“我聽說,你曾經與徐銳直接交過手,是嗎?”
“哈依,卑職曾經三次在戰場上直面徐銳,不過……”小鹿原俊泗說著便低下了頭,滿臉羞愧的說,“不過卑職全都戰敗了,而且還是完敗,卑職甚至可以說半點機會都沒有,徐銳是我生平所見過的最為可怕的對手。”
“失敗并不可怕。”畑俊六擺了擺手,接著說道,“既便失敗九十九次,可只要最后一次能贏回來,你就是勝者!可問題是,你必須得有頑強的意志,否則根本無法承受連續九十九次的失敗,若承受不住連續九十九次失敗,也就不會有最后的反戈一擊!”
“哈依。”小鹿原俊泗重重頓,說,“卑職讓大將閣下失望了,不過大將閣下放心,從今往后,卑職將滴酒不沾!”
畑俊六點點頭,又問道:“小鹿原桑,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過來嗎?”
“卑職不知道。”小鹿原俊泗老實搖頭,他是真不知道畑俊六為何找他,連續兩任方面軍司令官都對特種作戰不感興趣,所以對畑俊六他也不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據他所知,畑俊六跟松井石根、極杉元一樣,都是傳統的軍人,都對特種作戰理論不感興趣。
畑俊六再問道:“小鹿原桑,你真的不知道?”
“大將閣下,難道……”小鹿原俊泗心底便立刻萌生出無限期望。
畑俊六欣然點頭說:“沒錯,我今天找你來,就只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組建一支真正意義的特種部隊,我要你的這支特種部隊成為大日本皇軍的一把鋒利的尖刀,無堅不摧,無堅不破!”
“哈依!”小鹿原俊泗重重頓說,“卑職絕不辱命!”
畑俊六又道:“小鹿原桑,打造一支真正的特種部隊,需要多久?”
“三個月!”小鹿原俊泗重重頓,說道,“三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了。”
“好,我給你六個月的時間。”畑俊六說,“六個月內,我不會給你的這支部隊下達任何作戰任務,但是六個月之后,你的這支部隊就必須成為一把無堅不摧的尖刀,到時候,你們要完成的第一個戰斗任務,就是獵殺大梅山獨立團團長徐銳!”
“哈依!”小鹿原俊泗重重頓說,“大將閣下,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以及足夠可供挑選的兵源,六個月后,我一定會親手將徐銳的級呈送到大將閣下您面前。”
“喲西。”畑俊六欣然點頭,又說,“至于兵源,只要是華中方面軍所屬的各部隊,你隨便挑,隨便選!誰要是不肯放人,你就讓他來找我。”
“哈依。”小鹿原俊泗重重頓,心下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