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年學生決死總隊九縱三團的到來,徐銳的心情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不過蔣委員長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心情就十分糟糕了。
蔣委員長剛剛已經決定跟徐銳進行交易,拿金陵兵工廠的一百多臺設備換取徐銳手里面的一百多門大口徑重炮,不過,在得知青年學生決死總隊九縱三團已經翻過大別山,到達肥城前線的消息之后,蔣委員長決定加個條件。
半個小時后,前敵副總指揮古樹同就接到了蔣委員長的指示電。
“交易可行,金陵兵工廠的設備可以交給獨立團,但是獨立團除了將繳獲的一百六十多門重炮全部上繳,還需要將繳獲的一百多輛載重卡車也如數上繳,還要將剛剛趕到肥城前線的青年學生決死總隊第九縱第三團譴返武漢?”
聽副官念完電報,古樹同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得嘞,這筆交易已經吹了。”古樹同對萬向云說,“不用再談了,談也是白談。”
萬向云搖頭說道:“總座,不管怎樣還是談一談吧,至于成與不成,那就不是你我的事了,老頭子那里也是有話可說。”
古樹同說:“也行,那就把老頭子的條件轉過去吧。”
萬向云當即拿著電報,把蔣委員長的條件轉達給了徐銳。
不過片刻,徐銳的回電就到了前敵總指揮部,讓古樹同意外的是,徐銳居然沒有惱羞成怒,只是提出了新的條件。
徐銳回電中明確表示,蔣委員長的條件獨立團無法接受,不過交易的籌碼可以適當的降低,漢陽兵工廠不能交換,拿金陵兵工廠來交換也是可以的,不過作為補償,除了金陵兵工廠的全部設備,還需額外附加一百名熟練技術工。
拿到徐銳的回電,古樹同對萬向云苦笑說道:“以前我只知道徐銳很會打仗,今天才知道這小子更是個奸商,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老頭子妄想從徐銳身上占點兒便宜,卻是打錯算盤了,瞧著吧,老頭子到最后肯定得答應。”
萬向云搖頭說道:“這叫什么,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結果不出古樹同所料,蔣委員長最后還是決定要交易,原因很簡單,因為漢陽兵工廠也能生產馬克沁重機槍,而且產量比金陵兵工廠還要大得多,而且事實上,由于鋼材不足,漢陽兵工廠的產能并沒有開到最大。
也就是說,金陵兵工廠并不是不可或缺。
但是,徐銳手里面的那一百六十多門大口徑重型榴彈炮,無論漢陽兵工廠還是金陵兵工廠,都造不出來。
事實上,國民政府的軍工業也就是造造輕武器,82mm口徑的迫擊炮就到頂了,更大口徑的火炮就必須進口。
這倒不是因為中國沒有優秀的軍工人才,也不是因為沒有設備,而是因為當時中國煉不出造炮用的炮鋼,當時的中國,幾乎沒有像樣的工業,別說重工業,就連輕工業領域也沒什么建樹,豬鬃業、紡織業已經算是支柱產業。
是的豬鬃業,你沒有看錯,豬鬃在當時世界也屬于是戰略物資。
而當時中國,則擁有全世界最龐大的豬鬃產業,但是國民政府也就這點產業了。
蔣委員長從1927年基本掌控政權,結果直到1937年也沒能建立起像樣的工業,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新中國在第一個五年計劃,就基本建成門類齊全的重工業,不僅卡車、大炮可以做到國產,甚至連飛機都能夠上天了。
同樣的國家,同樣的人民,同樣的一窮二白,蔣委員長從北洋政府手里接過來的家底甚至比還厚,可為什么在建設國家的成就上,卻會形成如此鮮明的反差?真的是因為蔣委員長能力太差,不會搞工業?
顯然不是的,蔣委員長能力再不濟,難道就沒有幾個高水平的幕僚?
能力再強,也不可能一個人包打天下,也還是需要別人輔助。
之所以會有如此鮮明的反差,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蔣委員長當政時,控制當時中國經濟命脈的金融買辦階級不希望中國展重工業,因為如果中國有了重工業,他們就無法再通過充當西方國家的買辦來賺取巨額的經濟利益。
舉一個例子,如果當時中國有了重工業,能夠制造出合格的長程要塞炮,孔部長還能通過從意大利進口廢舊炮,以次充好賺大錢嗎?再舉個例子,如果當時中國有了武器工業,宋部長還能通過從美國大量進口武器賺大錢嗎?顯然不可能!
這跟后世新中國運1o的下馬是一樣道理,都是買辦階級的本性所決定的。
區別就是,在舊中國買辦階級是統治階級,但在新中國,買辦階級屬于被打壓對象。
言歸正傳,因為當時的中國造不出重炮,國民政府又拿不出真金白銀來從西方購買,而且從時間上也來不及了,所以對于徐銳從小鬼子那里繳獲的這一百多門重炮,蔣委員長根本就沒辦法忽視,花多大代價他都要拿到手的。
結果就是,蔣委員長為此多付出了一百名熟練技術工。
這就真如萬向云所說,真正是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交易達成,國民政府連夜派出車隊,從武漢前往安慶準備接收這批重炮,徐銳也派了一個營搭乘卡車,押運這批重炮前往安慶,這既是為了安全,也是防著國民軍,以免被國民政府黑吃黑貪墨了他的重炮。
事實證明,徐銳此舉還真是有必要。
從肥城到安慶不到四百里,獨立團的車隊第二天中午之前就趕到了安慶。
駐防安慶的第26集團軍要接收物資,被帶隊的何光明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然后雙方就陷入對峙,直到第三天的凌晨,從武漢趕來接收重炮的車隊才終于抵達了安慶,同時隨車運來金陵兵工廠的一百多臺設備以及一百多名技術工人。
交割完成,何光明隨即帶著設備及工人原路返回。
這個時候,國民軍倒也沒有為難獨立團的人,一來是現在畢竟是國共合作,如果貿然解除獨立團武裝,難免招來的抗議以及反擊,一旦形成輿論討伐就不好了,二來是獨立團的這個營警惕性極高,讓國民軍不敢貿然動手。
當天正好是個雨天,車隊一路有驚無險回到肥城。
徐銳親自帶著秋風、王滬生、冷鐵鋒以及幾個營長在城外迎接。
對于獨立團或者大梅山根據地來說,這一百多臺設備可是意義非凡,有了這批設備,他們就能源源不斷的生產出馬克沁重機槍,如果再適當引入一些機床設備,生產毛瑟步槍、子彈什么的也是不在話下。
有了自己的兵工廠,獨立團才是真正的說得起硬話了。
打開車門,何光明從第一輛卡車的副駕駛座上跳下來,向徐銳敬禮。
“老何,一路辛苦。”徐銳回過軍禮,笑著說道,“沒出什么幺蛾子吧?”
不是徐銳非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作為穿越者,徐銳太清楚蔣委員長對的忌憚有多深,只要有機會,蔣委員長是絕對不會介意陰一下的,所以徐銳擔心這次交易也會出現幺蛾子。
何光明說道:“至少設備是沒有問題的,我已經仔細檢查過。”
“人員呢?”徐銳的目光轉向從后幾輛卡車上跳下來的“技術工人”,心里邊便立刻浮起不好的預感,因為這些“技術工人”一個個目光呆滯,滿臉的泥土氣息,怎么看都不像是兵工廠的工人,不會是假的吧?
鄭家康本身是搞兵工出身,聽說獨立團要接收一批機器設備,便也跟著過來看看,鄭家康原本想看的是機器,可是機器還沒見著,就先看到了技術工人,看到這批剛下車的“技術工人”,鄭家康便立刻大搖其頭。
徐銳正好看到鄭家康搖頭,立刻問道:“怎么,你覺得有問題?”
“不是有問題,而是他們壓根就不是什么工人。”鄭家康搖頭,又說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當場問他們幾個問題,看他們能不能回答出來。”
徐銳便讓何光明把其中一個工人領上來,鄭家康問道:“我問你,加工一塊圓環,如何保證兩個端面的平行度?”
那個工人直直的看著鄭家康,滿臉茫然。
鄭家康揮手示讓換一個工人,接著問道:“車床能不能車出螺紋?”
第二個工人也是滿臉的茫然,連這個最基本、最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上來,這下,徐銳就徹底明白怎么回事了。
何光明便立刻怒了,一下就掏出了手槍。
那兩個“工人”似乎也意識到被識破了,當時就噗的跪倒在地上,哭著說:老總,這不關我們的事,是那邊的老總讓我們冒充工人,真不關我們的事,求求你們別槍斃我們,我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不能死。
徐銳示意何光明把手槍收起,然后說道:“每人兩塊路費,讓他們回家吧。”
徐銳自然不會跟這老實巴交的農民較勁,當下回頭看著鄭家康說:“你叫什么?懂的好像挺多的啊?”
“我叫鄭家康,之前在漢陽兵工廠干過。”鄭家康淡淡的說。
徐銳卻從鄭家康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隱藏極深的自傲,當下又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肯定不是普通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