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頭嶺其實就是一個中間高兩邊低的山坳,山坳寬度超過百米,中間只有稀疏的灌木以及野草,底下則全是砂石,山坳的兩側則是高度超過五十米的山崖,右側崖上還有一塊形似猴頭的山石,猴頭嶺之名,就是因為這塊巖石而來。
黃守信率第三營官兵上來之前,梅九齡的工兵營早已經在嶺上挖了半天的工事。
這次反掃蕩作戰,梅九齡的工兵營就比較苦逼,根本就沒什么正經的戰斗任務,他們工兵營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協助幾個主力營修工事。
徐銳這所以這么安排,卻是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個是為了磨練工兵營的意志,第二就是為了保護工兵營,因為工兵營跟別的步兵營不同,工兵營的四百多官兵全都是一色的青年學生,全部都是知識分子。
自從明代以后,中國的知識分子就都有個毛病,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到了民國年間,這個毛病也沒什么改善的跡象,工兵營的這四百多學生剛招進來時,一個個都是少爺秧子。
不過經過幾個月的艱苦訓練之后,現在的情形已經好多了。
尤其是工兵營長梅九齡,原本白皙的皮膚早曬成了古銅色,胳膊還有胸前更鍛煉出了鼓鼓的肌肉,這會兒,梅九齡正抄著一把短把的工兵稿,正彎著腰在猛挖戰壕,鼓鼓的背肌上全是汗水,被正午陽光一照,反射出一層油油的光彩,透著別樣的雄性魅力。
可惜的是,這里并沒有年輕女性,否則必然是會臉紅心跳。
黃守信走過來,腳踩著戰壕邊沿,笑道:“九齡,辛苦了。”
梅九齡一見黃守信臉上的那笑容就來氣,怒吼道:“滾粗。”
黃守信當然不會滾開,繼續站在那里奚落梅九齡:“九齡,你看你,又急眼了不是,不讓你們工兵營參戰,是團長的命令,又不是我下的令,你沖我瞪啥眼睛,有本事你沖團長瞪眼,沖團長撒氣去?真是。”
梅九齡悶聲說:“團長這是為了保護我們。”
“呀,這么說你還挺明白的啊,那你還發啥邪火。”
梅九齡說:“我就是見不得你這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行行行,我不幸災樂禍,我保證再也不幸災樂禍了,我感謝你,感謝你們工兵營的弟兄這大熱天的替我們修建工事,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那啥,你們工兵營的任務已經完成,趕緊回吧,小鬼子可是說話就要到了。”
停頓了下,黃守久又回過頭厲聲喝道:“三營,全都有,向工兵營的弟兄,敬禮!”
站在戰壕邊上的五百多個三營官兵便齊刷刷的立正敬禮,黃守信也挺身立正,向梅九齡敬了一記標準的軍禮。
“這他娘的還差不多。”梅九齡悶哼一聲,抓過放在戰壕沿上的短袖襯衣,帶著工兵營怏怏不樂的下了陣地。
黃守信的三營官兵則迅速進入到防御陣地。
別說,工兵營超過三個月的土工作業真不是白練的,挖掘的工事硬是要得,比他們三營自己挖的工事強多了。
黃守信不由暗贊:九齡就是個天生的工兵。
不過這話要是讓梅九齡聽到了,估計能夠氣個半死,他的理想可不是當個優秀工兵,當初他之所以答應徐銳當這工兵營長,完全是沖著工兵營將來的寵偉藍圖,在不久的將來,工兵營可是要改編為戰車大隊甚至航空兵大隊的。
將來,他梅九齡可是要指揮裝甲集群、航空集群馳騁沙場,到時候,羨慕死黃守信還有何書崖這兩個狗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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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十師團的前鋒,步兵第四十聯隊在猴頭嶺跟黃守信的第三營交上火時,小豬義男的師團部也已經進至佛跳崖下,跟隨小豬義男的師團部一起抵達佛跳崖下的,還有工兵第十聯隊、輜重兵第十聯隊以及野炮兵第十聯隊。
不過野炮兵第十聯隊只來了兩個大隊。
上次沙橋崗一戰,野炮兵聯隊損失了三分之一的火炮。
再加上山路崎嶇,其中一個105mm口徑的野炮大隊留在了黑風口。
第十師團的行軍排序是個常規的序列,岡田資的第八旅團在前面,瀨谷啟的第三十三旅團在后,小豬義男的師團部以及幾個直屬聯隊則走在中間,這樣的行軍序列俗稱擔子陣或者挑夫陣,就像一個挑夫擋著擔子,很形象。
只不過,瀨谷啟的第三十三旅團已經只剩一個步兵第六十三聯隊,另外一個步兵聯隊也就是步兵第十聯隊,已經在沙橋崗讓團給全殲,而且聯隊旗也讓人給繳了,所以直到現在都還沒恢復編制,既便有補充兵也不能恢復編制。
正走著,小豬義男忽然停下來,看了看山道右側的高崖,問身后隨行的堤不夾貴:“堤不夾桑,這是到哪里了?”
堤不夾貴從身后一個參謀手中接過地圖,對著地圖看了片刻之后回答說:“師團長,應該是到佛跳崖了。”
“佛跳崖?”小豬義男皺了皺眉,說道,“為什么要起這么個地名,難道這里曾經有佛門中人跳崖嗎?”
“這個嘛。”堤不夾貴搖頭說道,“恐怕就得問中國人了。”
“中國人?”小豬義男立刻想起他這次還真的帶了中國人,當下說,“叫王桑過來,問問他這里為什么叫佛跳崖?”
小豬義男口中的王桑,就是王義,王義的偽軍蒲城警備旅和狗養次郎的蒲城憲兵隊,這次都被臨時編入第十師團,一道進了青風山。
堤不夾貴當即命一個參謀去叫王義過來,王義很快就到了。
“將軍閣下。”王義點頭哈腰,滿臉賠笑說,“你的叫我?”
小豬義男聽不懂漢語,便立刻把目光轉身身邊隨行的特種兵。
小鹿原俊泗的特戰大隊招兵時,其中一條標準就是會說漢語,這些特種兵原本就會一點漢語,在進入到小鹿原特占大隊后,又進行了半年多的強化訓練,所以一個個漢語已經說得很好,足以當個臨時翻譯。
聽完特種兵轉譯,小豬義男指著路邊高崖問:“這里為什么叫佛跳崖?”
“佛跳崖?”王義便有些犯懵,尼妹的,老子哪曉得為什么叫佛跳崖,反正老輩都是這么叫的,但是這話肯定不能說,說了他就死定了。
當下急得王義直揪自己的頭發,這下可咋辦?
不過這狗漢奸有急智,一著急,還真讓他想出了一套說辭來了。
“將軍閣下,你看見崖上那個山洞沒有?”王義手指著右側高崖上那個離地足有幾十米高的洞窟,說道,“故老相傳,佛祖釋迦牟尼曾經在這個洞中修煉,證道之后跳崖飛升,所以這里叫佛跳崖。”
“索代死奈。”小豬義男點點頭,還雙掌合什,向著佛跳崖上的洞窟遙遙拜了三拜,日本也是佛教國家,小豬義男本人就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只不過佛教流傳到了小日本之后,教義已經被改得亂七八糟,早已經不復佛教的本來面目。
經王義這么一打岔,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佛跳崖。
加上佛跳崖的地形也確實不算險峻,小豬義男壓根沒想過要在佛跳崖留一支部隊保護身后,小豬義男卻不知道,在佛跳崖底下竟隱藏著暗河。
大軍才剛過佛跳崖,第二軍司令部那邊就有電報過來了。
第十師團的參謀長堤不夾貴知道小豬義男一直在掛念,掛念著阿部剛毅的第三戰隊能否成功奪回步兵第十聯隊的聯隊旗,所以在接到第二軍司令部的電報之后,第一時間就追上來報告給小豬義男。
“師團長,第二軍司令部剛剛發來急電,阿部剛毅的第三戰隊已經成功奪回了步兵第十聯隊的聯隊旗,現在正向著一線天方向退卻。”
“納尼?”小豬義男聞言大喜道,“步兵第十聯隊的聯隊旗奪回來了?”
阿部剛毅的第三戰隊已經奪回步兵第十聯隊的聯隊旗,這對于小豬義男乃至整個第十師團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因為這意味著步兵第十聯隊不用裁撤編制,也意味著第十師團不會成為第一個三單位制的常設師團,更意味著他小豬義男不會成為第一個三單位制常設師團的師團長,之前小豬義男的心一直都是懸著的,現在卻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哈依。”堤不夾貴頓首說,“不過師團長,還有個壞消息,阿部剛毅第三戰隊雖然奪回了步兵第十聯隊的軍旗,但是卻被徐銳的狼牙給纏住了,現在他們正向一線天方向撤退,也不知道最終能否逃出來。”
“一線天?”小豬義男問道,“是在我們這個方向嗎?”
“不是。”堤不夾貴搖頭說,“大梅山由兩大山系組成,我們這邊的叫做青風嶺,西邊的叫做青牛嶺,一線天是青牛嶺上的一個隘口,據說地形比黑風口還要險峻。”
“是嗎?”小豬義男蹙眉說,“這么說起來,阿部戰隊的處境還真是十分不妙,立刻電告親王殿下,讓他馬上給阿部剛毅下一道命令,如果無法將步兵第十聯隊的軍旗帶回來,就一定要將它焚毀掉,絕對不能再讓軍旗落入團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