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這么龐大一批設備?
根據莫菲定律,凡事可能出岔子,就一定會出岔子!
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終于還是出了紕漏,其中一輛獨輪小車在經過城門時側翻,將綁在車架上的“棉紗包”掀了下來,結果棉紗包磕在地面上,一下就裂解開來,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一部機器,這一幕被混在人群之中的便衣看個正著。
便衣迅速報告給了憲兵隊,憲兵隊又迅速報告給牛腸俊。
牛腸俊在半山亭接到手下憲兵的報告之后,立刻回到山頂涼亭,走到土肥原賢二身后再附著他的耳朵,小聲說:“將軍閣下,剛剛接到便衣隊報告,大梅山獨立團從上海購買的那批物資中果然夾有貨私,而且數量肯定不會少,要不要攔截?”
牛腸俊的聲音雖然輕,但是徐銳的聽力極好,聽了個一字不落。
徐銳頓時間心頭一凜,千提防萬提防,終究還是出現意外了么?
不過也無所謂了,從時間看,這會化工廠的設備以及那一百萬兩黃金肯定已經優先運出浦口,制藥廠的設備或許還有一部分未來得及運出,卻也無關大局了,如果只是缺了小部分設備,以后另外想辦法補齊就是。
當下徐∧長∧風∧文∧學,w≥ww.c≥fwx.☆t銳的目光緊緊盯住土肥原賢二,看他是什么反應?
讓徐銳有些意外的是,土肥原賢接到報告之后卻只是擺了擺手。
看到土肥原賢二擺手,牛腸俊便立刻躬身退到土肥原賢二身后,不再多說什么,他大抵可以猜到土肥原賢二是怎么想的,事實上,牛腸俊也是這么認為的,大梅山獨立團從上海采購了那么大一物資,如果不在里邊夾帶一些私貨,那才真的不正常。
在土肥原賢二和牛腸俊看來,大梅山獨立團無非就是在這批物資中夾帶些彈藥,頂天了就是夾帶幾臺兵工廠的小型設備,對于這,土肥原賢二真的無所謂,不就是一些武器彈藥外加幾臺兵工廠設備,能值幾個錢?
更何況,連徐銳都要投降了,大梅山獨立團的夾帶私貨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至于說徐銳不投降會怎么樣,這個土肥原賢二有想過,不過并未放在心上,為什么?因為如果徐銳不肯投降的話,今天就再難活著離開帽子山了!而如果沒有了徐銳,大梅山獨立團采購再多武器彈藥和設備又有什么用呢?
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土肥原賢二才會顯得有恃無恐。
所以,得知大梅山獨立團在采購的物資當中夾帶私貨,土肥原賢二非但不緊張,反而笑吟吟的詢問徐銳說:“徐桑,你們從上海采購這一大批物資,想必花了不少的錢吧?其實這又何必呢?你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從此,大梅山獨立團的一應軍需物資,將由會皇軍統一提供,所以這些物資根本就用不著。”
徐銳呵呵一笑,說道:“當初采購物資之時,我哪知道會有現在這么一出?”
土肥原賢二都不緊張,徐銳自然更不會緊張,繼續在這耗時間,等著制藥廠的設備也全部運出浦口,豈不是更好?
土肥原賢二卻終于把話題切了回來,微笑著對徐銳說:“徐桑,你看這茶水也喝了不少壺了,咱們之間的話題雖然多,但是將來有的是時間共處,要不然,今天就先聊到這,咱們先抓緊時間把正事給辦了?”
“正事?”徐銳裝傻,“什么正事?”
“徐桑又說笑了不是。”土肥原賢二微笑著說,“當然是徐桑你通電全中國,宣布脫離中共并新四軍,宣誓就職維新政府軍政部長兼第二戰區總司令。”稍稍停頓了下,土肥原賢二又接著說道,“徐桑,一切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點頭了。”
“你說這事啊,不急。”徐銳擺擺手說道,“這天還早呢,咱們再接著聊會。”
頓了頓,徐銳又說道:“土肥原桑,真的不是我夸你啊,長這么大,我還真的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跟我有那么多共同話題的。”
土肥原賢二哈哈一笑,說:“既然徐桑這么有雅興,那咱們就接著聊。”
土肥原賢二反正是智珠在握,有持無恐,所以并不介意多耽擱一些時間,甚至于,土肥原賢二還挺享受現在這樣的時光,那種自己掌握了底牌,而對手卻仍還在等待中煎熬,那種上帝視角的酸爽感,非言語所能夠形容。
當下兩人又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的胡侃起來。
很快又是兩個多小時,眼看著天色快要黑了,山腰處忽然傳來一陣爭吵,徐銳扭頭往山下看,便看到冷鐵鋒還有鉆山豹,正跟守在半山腰上的一隊鬼子憲兵在對峙,冷鐵鋒他們倆似乎想上山,卻遭到了鬼子憲兵的阻止。
一看到冷鐵鋒和鉆山豹,徐銳立刻心神大定。
因為冷鐵鋒出現在這里,就意味著所有黃金、所有的設備甚至所有的物資都已經安全運出浦口,徐銳甚至已經無需替民夫的安全擔心了!而鉆山豹的出現,則意味著狼牙已經成功清除了鬼子憲兵的所有布置!
徐銳心神大定,忍不住仰天長笑兩聲,哈哈!
看到徐銳無緣無故發笑,正在侃侃而談的土肥原賢二便愣了下,問道:“徐桑何故突然間發笑?難道我剛才的話題,有那么可笑嗎?”
土肥原賢二剛剛說到了日本的歷史,他并不認為這是可笑的事。
徐銳擺了擺手,微笑說:“真抱歉,土肥原桑,你剛才的話題并不可笑。”
土肥原賢二輕哦了一聲,正要繼續說時,徐銳卻冷不丁又說道:“我只是,只是覺得土肥原桑你這個人,十分可笑。”
“納尼?”土肥原賢二瞠目結舌,“徐桑,你剛才說什么?”
站在土肥原賢二身后的牛腸俊也是目瞪口呆,這話風不對啊?
只有跪坐在徐銳下首的小桃紅抿嘴輕笑了一下,因為她也看到了冷鐵鋒和鉆山豹,所以知道姑爺準備要圖窮匕現了。
徐銳嘿嘿一笑,又說道:“土肥原,我說你太蠢,太過可笑!”
這下土肥原賢二終于是聽清楚了,牛腸俊也不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不過,正因為聽清楚了,土肥原賢二才感到格外的不可思議,因為太過不可思議,以至于土肥原賢二竟然忘了生氣,茫然說:“徐桑,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雖然你很快就要成為維新政府軍政部長,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就能夠侮辱帝國的高級將領!”
稍稍停頓了下,土肥原賢二又說:“另外,有一點我認為十分有必要跟你說清楚,大東亞共榮及中日親善,是有主次之分的,我們大日本帝國是主,而你們中國是次,所以,在正式的場合,你必須對我有足夠的尊重。”
聽到土肥原賢二這么說,徐銳便越發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土肥原賢二也終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土肥原賢二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沉聲說:“徐桑,你并未打算投降,對嗎?”
徐銳的笑聲便猛然一頓,嘿然說:“土肥原,總算你還沒有蠢到極致,終于還是發現了我從未想過要投降,嘿嘿嘿。”
土肥原賢二瞳孔猛一縮,遂即嘿嘿低笑起來。
很快,土肥原賢二便由嘿嘿低笑變成了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徐銳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土肥原賢二,直到土肥原賢二止住笑。
好半天之后,土肥原賢二才說道:“徐桑,如果你真以為我從未想過,你若不愿意投降之后的局面處置,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徐銳哦一聲,問道:“土肥原,這么說你想過?”
“當然。”土肥原賢二點頭說,“徐桑,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自打你踏上帽子山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有兩條路可走,或者就任維新政府的軍政部長,或者,粉身碎骨,除此之外再不會有第三條路了。”
“粉身碎骨?”徐銳的瞳孔微微一縮。
“沒想到吧?”土肥原賢二微笑著說,“在你到來之前,我就已經讓人在帽子山靠近山腰處,埋下了數千公斤黃色炸藥,只要山頂出現了任何意外,我的人就會引爆炸藥,徐桑還有你的這位夫人,頃刻之間就將粉身碎骨!”
徐銳凜然說:“但是,你也會跟著粉身碎骨!”
土肥原賢二大笑道:“哈哈,自打登上帽子山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徐桑,為了招降于你,帝國已經付出了太多的時間以及物力成本,如果招降失敗,你認為我還會有活路嗎?所以,你若不肯投降,那就讓我們一塊下地獄吧。”
“索代斯奈。”徐銳說道,“難怪從一開始,你就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索嘎。”土肥原賢二說,“徐桑,你還是乖乖的通電全中國,宣布脫離中共、脫離新四軍,就任維新政府軍政部長,這樣你將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我,也將會因為成功招降你而步入軍旅生涯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