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和謝元躲在一棟公寓二樓的走廊上,正通過水泥護欄中間的空隙冷冷的注視著前方正沿著馬路往前挺進的鬼子。
五十多個鬼子端著刺刀,貓著腰,小心翼翼往前走。
轉眼間,鬼子就已經迫近到了五十米內,一聲清脆的槍聲驟然響起,卻是孤軍營一連長石長慶開槍了,緊接著從越界筑路兩側的民房以及臨時堆砌的街壘后面,就冒出了四十多個孤軍營的將士,三挺機槍還有三十多桿步槍同時猛烈開火,交織成了一張嚴密的火網,向著前方彎腰挺進的五十多個鬼子罩了過去。
走在最前面的六七個鬼子立刻倒了下來。
后續跟進的鬼子便立刻臥倒在地,舉起槍對射起來。
孤軍營一連一排立刻跟鬼子的攻擊小隊展開了對射,雙方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都是差相仿佛,戰術素養也差不多,所以短時間內誰也壓不倒誰,不過交火十幾秒鐘之后,小鬼子的支援火力就上來了,只是咚咚兩發擲榴彈,一連一排的機槍就啞了。
葉銘便本能的舉起了步槍,正要開火時,謝元卻微微的搖了搖頭。
下方的交火繼續,片刻后,一連一排便開始往后撤,看到孤軍營開始后撤,鬼子便紛紛站起身,一邊開火一邊往前追,很快,鬼子便已經追到了謝元、葉銘他們所埋伏的那棟公寓樓附近,直到這時候,小鬼子都沒有關注過兩側的樓房。
這倒不是小鬼子大意,而是他們根本就顧不上分兵去搜索。
謝元很猙獰的笑了笑,輕輕壓下了搭在扳機上的右手食指。
只聽叭的一聲響,一個挺著軍刀大吼大叫的鬼子軍官的耳后立刻綻起一篷血霧,然后噗的往前倒在地上。
下一個霎那,葉銘也扣下了扳機,一發7.92mm口徑的尖頭毛瑟彈高速旋轉著,瞬間飛越不到五十米的虛空,一下就射穿了另外一個鬼子軍官的頭顱,子彈從鬼子軍官的右側太陽穴射入,再從左側臉頰穿出來,一下掀飛大半個頭蓋骨。
謝元的槍聲就是命令,早就埋伏在越界筑路兩側的公寓樓、民房以及廠房頂上的四十多名神槍手便紛紛開火,原正正往后撤的一連一排官兵也轉過身,猛烈開火,在一連一排和狙擊排的雙重打擊之下,正沿著越界筑路往前推進的鬼子,便紛紛倒了下來,轉眼之間五十多個鬼子兵便已經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甚至連受傷的同伴都顧不上,轉身倉皇后撤。
打完一槍,謝元便立刻端起恩菲爾德步槍,沖葉銘一擺頭:“撤!”
下一霎那,謝元和葉銘兩人便毫不猶豫的撤離了之前藏身的那棟公寓樓,埋伏在其余各處的另外四十余名神槍手也相繼撤離,沒一絲遲疑,孤軍營的素養是真不錯,每一名神槍手都一絲不茍的執行了徐銳下達的命令。
謝元還有狙擊排的四十多名神槍手才剛剛撤離,鬼子的報復火力就到了,一排排的擲榴彈還有迫擊炮彈瞬間就將狙擊排剛剛的狙擊位淹沒,謝元和葉銘藏身的那棟公寓樓更是同時被好幾發迫擊炮彈命中,瞬間就垮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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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勞勃生路的盡頭,有一棟三層洋房。
這棟三層洋房已經成為日軍的臨時指揮部,甚至在三樓天臺上弄了個觀察哨,還架了一架炮隊鏡,以便觀察前方越界筑路的戰況。
此時,影佐禎昭就蹲在炮隊鏡的后面。
不過,影佐禎昭的臉色已經一片陰沉,都快能刮下霜來了。
顯然,剛剛發生的一幕大大的出乎了影佐禎昭的預料,影佐禎昭完全沒想到,一個被英國人羈押了將近兩年時間的國民軍殘兵營,竟然沒有垮掉,竟然還保持著戰斗力,雖說剛才的攻擊只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影佐禎昭也根本沒有指望,只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就能夠打垮孤軍營,但是,投入進攻的這個步兵小隊會這么快就被打垮,而且敗得這么慘,卻是影佐禎昭無論如何也是沒有想到的。
其實,這也是因為影佐禎昭沒參加過淞滬會戰。
如果影佐禎昭參加過淞滬會戰的第一階段戰事,他就絕不會掉以輕心。
“八嘎牙魯。”影佐禎昭從炮隊鏡后面直起腰,回過頭對李士群說道,“李桑,接下來的攻擊由你們七十六號的人負責。”
第一次試探性攻擊的慘敗,雖然打了影佐禎昭一個措手不及,但也打醒了他,于是影佐禎昭便毫不猶豫的把試探攻擊的任務給了七十六號。
“哈依。”李士群雖然滿心不愿,卻只能夠點頭。
“不過……”李士群停頓了一下,又緊接著滿臉諂媚的說道,“大佐閣下,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要求?”影佐禎昭的表情又冷了兩分,說道,“什么要求?”
李士群繼續滿臉諂媚的笑,說道:“能不能把越界筑路的路燈打了?”
“路燈?”影佐禎昭也立刻反應過來,當即沖李士群豎起大拇指說,“喲西,李桑你的大大的聰明。”說完,影佐禎昭又回頭吩咐身后的副官河本亮太,“河本君,讓小島桑立刻派出一個小組,把越界筑路兩邊的路燈打了。”
小鬼子的槍法其實也很不錯,六百米內打人形標靶基本上能百發百中,四百米打路燈也是十發九有,所以不到片刻功夫,勞勃生路兩側的所有路燈便全部被打滅,甚至連電線都被打斷,整條勞勃生路便立刻陷入黑暗之中。
李士群的意圖是,趁著天黑,發揮出七十六號特務的偷雞摸狗的優勢,在亂戰中消滅孤軍營,然而李士群想的太天真了,先不說孤軍營將士根本就不怕夜戰近戰,更何況孤軍營這邊還有徐銳和地瓜這兩個特種兵。
馬王爺葉銘,也不是個善茬。
無邊黑暗中,一場殺戮盛宴華麗上演。
不到半個小時,投入進攻的特務第一大隊就被殺得七零八落,一百多個特務,最后只逃回去十幾個,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虜,特務一大隊的大隊長劉子塵也受了傷,要不是見機得快鉆進下水道,只怕也已經成了俘虜。
到了這個時候,影佐禎昭終于意識到,他有些輕敵了。
這時候最理智的選擇是立刻選擇撤兵,放棄這次行動。
但是影佐禎昭卻有些不甘心,因為這次軍事行動是他第一次獨立指揮,如果第一次獨立指揮就遭到挫敗,那對他的前途無疑是極其不利的,因此,影佐禎昭不顧步兵大隊長小島俊的強烈反對,下達了強攻的命令。
為了博一分戰功,影佐禎昭也是拼了。
小島健反對無效,只能夠集中了兩個步兵中隊,從勞勃生路以及兩側的小巷展開,同時向前方平推,影佐禎昭意圖迫使孤軍營正面迎戰,這樣日軍就可以憑借兵力、火力的優勢獲取戰場優勢,并最終化優勢為勝勢,獲得最終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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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才剛剛展開,徐銳就已經察覺到了,憑借敏銳的六識,徐銳雖然聽不清遠處的鬼子在說什么,卻可以清楚的分辯出一千米范圍以內鬼子的腳步聲,然后根據這些腳步聲分辯出鬼子數量,以及推進路線。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徐銳霍然睜開眼。
“司令員!”地瓜便立刻熱切的問道,“怎么樣?”
“小鬼子看樣子,是讓我們給打毛了。”徐銳說著嘴角就綻起一抹猙獰的殺機,又接著說道,“這次居然一反常態,不再嚴格按照步兵操典發動進攻,而是一次就出動了兩個步兵中隊,直接從正面碾壓過來。”
“兩個步兵中隊?”地瓜悚然說,“真是拼命了。”
徐銳又回頭沖身后跟著的警衛排長瑪丹招了招手。
瑪丹就是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直屬警衛排的排長,不過現在是徐銳的警衛排長,看到徐銳招手,瑪丹便趕緊小步跑過來。
“瑪丹。”徐銳用英語說道,“命令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步兵一連立刻進入陣地,接替孤軍營的一連,廓爾喀二連以及三連負責保護兩翼,機槍連和平射炮連配屬步兵一連,協同防御陣地,阿油克萊爾(聽清楚了嗎)?”
“耶搜!”瑪丹跺腳答應一聲,又回頭叫來幾個士兵。
片刻后,幾個廓爾喀籍士兵便分頭而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地瓜常年出入在各種娛樂場所,接觸的老外也是不少,居然也能聽懂一點英語,當下問徐銳道:“司令員,你把廓爾喀皇家步兵營全都調了上來,那孤軍營可就沒事做了,你不會是想帶著孤軍營去捅小鬼子腚眼吧?”
徐銳便輕拍了下地瓜的后腦勺,笑罵道:“這都讓你猜到了?可以呀。”
地瓜嘿嘿一笑,說:“我就知道,只挨打不還手,從來就不是司令員你的風格。”
“可惜,對面的小鬼子卻不知道。”徐銳嘿嘿一笑,又說道,“所以,這次小鬼子注定要栽個大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