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徐銳陣亡的消息就從大梅山根據地“恰當”的擴散開來,最先得到消息的當然是遠在重慶的蔣委員長。∽雜﹥志﹥蟲∽
“講沙西?”蔣委員長吃驚的看著戴笠,“徐銳陣亡了?”
“回委座的話,是的。”戴笠微彎著腰,小聲說道,“新四軍軍部的內線報告,從上海突圍的淞滬獨立團主力兩天前就已經回到大梅山根據地,但是留在上海的炮兵營,還有后來又折返回去救人的徐銳以及狼牙大隊,卻一直聯系不上。”
蔣委員長便立刻嗨了一聲,說:“這只是聯系不下,怎么就說他陣亡了?”
戴笠連忙說道:“委座,這可不是卑職的判斷,而是新四軍方面的判斷,卑職以為,新四軍方面一定有確定的手段,估計是所有原定跟徐銳聯絡的方法都聯絡不上,這種情況,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留在上海的人已經全體陣亡。”
蔣委員長卻本能的懷疑這一個消息的真實性,問道:“你的消息怎么來的?別是故意泄露給軍統局,然后假借軍統局之手混淆日本人的視聽吧?”
要不怎么說姜還是老的辣?蔣委員長真是一猜就中,事實還真就是這樣的。
這一消息還真就是新四軍高層故意泄露給軍統局的眼線的,意圖就是假借軍統之手,將徐銳陣亡的消息間接泄露出去,因為直接把這一消息泄露出日本人實在太蠢了,日本人肯定不會相信,通過軍統泄露出去,可信度就會大增。
至于說新四軍怎么就敢肯定日本人一定會從軍統知道消息?你這不是傻么?自從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后,日軍特高課和軍統互相之間打入了大量內線,這些內線到最后基本上都成了雙面間諜,兩邊販賣情報。
所以,軍統知道了,也就等于日本人知道了。
所以,新四軍高層才會“不經意”間將消息泄露出軍統眼線,只不過,軍統眼線并不知道這是一個局,戴笠更不會相信他是別人的棋子,從來就只有他拿別人當成棋子下棋,什么時候他戴老板當過別人的棋子?根本就不存在嘛。
戴笠說道:“委座放心,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雖有戴笠信誓旦旦的保證,可蔣委員長卻還是本能的不相信。
搖了搖頭,蔣委員長說道:“我還是不信徐銳已經陣亡,既便是消息屬實,那也可能是徐銳連新四軍高層也一并騙了,你別忘了,之前徐銳就死過,日本人還因此吃了大虧,所以這個事還需要更長時間的觀察。”
蔣委員長做夢都盼著徐銳死,可他擔心最后空歡喜一場。
“是,卑職知道了。”戴笠微微躬身,怏怏不樂的從書房里退出,心下不無失落,原以為向委座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定能得到嘉獎甚至是晉升,誰知道,委座壓根不信,嘉獎什么的就更加不用提了,慰勉幾句都沒有。
不出意外,徐銳陣亡的消息很快就通過雙面間諜透露給了日本人,日本人的反應跟蔣委員長如出一轍,不相信。
“假消息,這一定是假消息。”多田駿連連搖頭,非常肯定的說道。
“卑職也以為這是個假消息。”飯沼多稼藏說道,“這消息肯定是新四軍方面故意透露出來,想假借軍統之手迷惑我們的,或者,甚至就連新四軍高層都被徐銳給蒙在鼓里,都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但是我絕不相信,徐銳就這樣死了。”
“索代斯。”多田駿點頭說道,“徐銳這個家伙,狡猾狡猾的,以前他就假死過一次,不僅使得當時的華中派譴軍司令官畑俊六出盡了洋相,更使得大日本皇軍吃了個大虧,不過同樣的詭計連續使用兩次就不靈了,真當我們傻的么?”
“哈依。”飯沼多稼藏頓首說,“司令官閣下明鑒。”
多田駿嘿嘿一笑,又道:“不過這個假消息也并非全無價值,至少從側面證明我們之前的判斷是十分正確的,此時,徐銳、狼牙大隊及被困在上海的淞滬獨立團殘余部隊,肯定躲在某個大型地下掩體,徐銳是想通過釋放假死的消息,來打消皇軍搜索上海的計劃,這個卻是癡心妄想,皇軍對上海的搜索只會比之前更加細致!”
“哈依。”飯沼多稼藏頓首說道,“卑職這就致電前線各個師團,一俟大火熄滅,便立刻對整個市區展開地毯式搜索,搜索重點就是地下空間!哪怕只是一條陰溝也不放過,一定要把徐銳這只狡猾的支那老鼠給揪出來!”
“喲西。”多田駿很滿意的點點頭。
“哈欠,哈欠!”
正站在甲板上的徐銳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坐在旁邊的小野十六便立刻關切的問道:“西村君,你沒事吧?”
此時的徐銳又用上了西村小次郎的化名,冷鐵鋒也用回了永田次男的日本化名,反正唯一知道這兩個化名的竹野田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那個小鬼子或許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所以兩人用起以前的化名也是毫無顧忌。
兩天前,一行七人按照小野十六的安排,喬妝成了一支日僑商隊,其中徐銳和化名為小澤優美子的小桃紅為主家夫婦,化名為永田次郎的冷鐵鋒為主家朋友,而化名為松島寒的吳寒、化名為菊地瓜的地瓜、化名為朝比奈辰的莫子辰以及化名為朝比奈魂的莫漢魂,則是主家雇的保鏢,朝比奈辰和朝比奈魂為兩兄弟。
徐銳一行七人偽妝成商隊,在半路上跟小野十六的車隊偶然相遇,然后小野十六就熱情的邀請西村一行與他同行,到了鎮江碼頭后,又幫忙疏通海軍的關系,讓西村一行七人搭乘海軍的運輸艦一起回東京。
只不過,因為要卸貨,在鎮江碼頭上耽擱了兩天。
所以直到今天,這艘名為“阿部丸號”的貨輪才算離開鎮江碼頭,沿長江東下,準備經由琉球返回到東京,這會,阿部丸號剛好經過吳淞口,徐銳和冷鐵鋒在船艙呆不住,便來到阿部丸號的甲板上,眺望上海。
其實,徐銳和冷鐵鋒說船艙里悶、呆不住是假的,他們就只是想到甲板上看看上海現在怎么樣了,主要是大火是否還在燃燒?
結果,兩人到了甲板上往西一看,便看到整個上海上空依然是濃煙遮天蔽日,由于距離遠,雖然看不見火焰,但是可以想象,這場大火仍然還沒有熄滅!已經過去兩天,這場大火卻還沒有熄滅的跡象,那么最后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
“老徐,上海算是徹底完了。”冷鐵鋒以只有徐銳能夠聽到的聲音幽幽說道。
徐銳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冷鐵鋒說的對,經歷這場大火之后,上海確實完了,沒有三五十年的建設,只怕是很恢復到之前的氣象了,既便是三五十年后,上海重建完成,還能不能恢復到之前在國際金融、貿易界的那種地位,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想到這,徐銳心下忽然有些動搖:在上海執行焦土政策,寧可上海化為焦土,也絕不把她交給鬼子,看似暢快,也確實給鬼子造成了非常大的損失,但是從長遠看,損失最大的卻還是中國人,因為未來中國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去一座世界前五的國際大都會!
但很快,徐銳的目光又變得堅定,為了國家的主權完整,為了民族獨立,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完全是值得的!
就在這個時候,徐銳忽然打了兩個噴嚏。
小野十六立刻說道:“西村君,你沒事吧?”
“沒事。”徐銳搖頭,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冷了。
冷鐵鋒心下輕嘆一聲,他能夠體會徐銳身上所背負的壓力,火燒上海的命令畢竟是他下達的,這個命令所造成的影響,很可能會困擾徐銳漫長的一生!但這種困擾,別人是幫不了他的,他冷鐵鋒也一樣幫不了,而只能站在旁邊看著。
這時候,兩艘軍艦從阿部丸號附近駛過,駛入黃浦江,軍艦的主桅桿上懸掛著刺眼的旭日旗,卻是日本海軍的兩艘巡洋艦,阿部丸號便鳴笛示意,兩艘鬼子軍艦也以旗語回應,告訴它,前方海面一切正常,可以順利的返航。
鬼子軍艦的航速極快,很快就進入黃浦江消失不見了。
阿部丸號的航速就慢得多,像蝸牛一般慢騰騰的往前挪了半天,才終于出了吳淞口,眼前豁然開朗,終于進入了東海!接下來的幾天就沒什么可以多說的,先到琉球停了兩天,卸了一批貨物,然后再一次起航,這次卻是直奔東京而來了。
一周后,阿部丸號終于順利的抵達東京,也到達了此行的終點。
徐銳穿越之前曾經在東京培訓過三個月,每當有閑暇就會來到東京灣的海邊看落日,所以見識過東京灣的繁忙的景象,這時候再見,東京灣的繁忙景象竟是絲毫不輸八十年后,唯一不同的是,海邊的建筑卻是要差得太遠了。
只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東京,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