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館后院密室。
徐銳對冷鐵鋒說:“老兵,接下來你們幾個要多多外出走動,盡快熟悉東京地形,尤其是東京的下水道系統,你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摸清楚,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把下水道系統的設計圖也搞到,將來有大用!”
“明白。”冷鐵鋒點點頭,說道,“明天就開始行動。”
徐銳還要再說時,忽然臉色微微一變,因為他聽到有腳步聲往這邊過來。
不過下一個霎那,徐銳的臉色便立刻又緩和了下來,因為他已經聽出來,這是吳寒的腳步聲,很快,冷鐵鋒也聽到了腳步聲。
不一會,吳寒便到了密室的門口。
徐銳便扭頭說道:“吳寒,進來吧。”
吳寒便移開木門走進密室,報告說:“團長,隊長,杜滋肺魚剛剛來了,他說源義雜貨行隨時都有可能暴露,讓我們抓緊辦理地瓜還有小桃紅的身份,還有中村俊的接頭人,也要盡快安排,他還說既便是被抓,也會守口如瓶。”
冷鐵鋒聞言頓時變了臉色,沉聲說:“鬼子可以呀,這么快就嗅到我們的氣味了。”
這次來東京,他們已經盡可能的謹慎小心,盡可能的低調了,原以為小鬼子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們還是小覷小鬼子了。
“這就是在敵國境內作戰的無奈啊。”徐銳喟然說,“小鬼子可以在短時間內調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展開大規模的排查,而我們,卻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必須慎之又慎,因為一步踏空立刻就是萬劫不復之結局。”
這就是敵后跟敵境的不同,所謂的敵后其實是淪陷區,還能得到同胞的支持及掩護,可是在敵國境內,除了華人華僑,你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冷鐵鋒點了點頭,又問道:“老徐,現在該怎么辦?”
徐銳沉吟了片刻,沉聲說:“你馬上去把地瓜還有小桃紅接過來,無論如何,源義雜貨行都不能再呆了,暫時就先讓他們躲在武館里,身份的事再說。”
停頓了一下,徐銳又說道:“還有杜滋肺魚,讓他盡快撤離。”
“行,我現在就過去。”冷鐵鋒點了點頭,站起身揚長去了。
與此同時,在東京都警視廳。
張大洋的擔心并非杞人憂天,毛利小五郎真的發現了問題。
毛利小五郎找到了龜田正雄,沉聲說道:“總監,剛才在審訊一個從大阪搬來東京的華僑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哦?”龜田正雄沉聲問道,“什么問題。”
毛利小五郎沉聲說道:“那個華僑在三年前從大阪搬來東京,從他身上,并沒有找到關于徐銳和狼牙的任何線索,但是在酷刑之下,卻也不是全無收獲,原來這個華僑為了逃避債務曾經通過大阪警察本部的戶籍警改變身份。”
龜田正雄茫然不解道:“這能算是收獲?”
毛利小五郎便解釋道:“總監你想,這個華僑可以通過大阪的戶籍警改變身份,是不是也可以通過戶籍警偽造一個日本人身份?大阪警察的節操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你能夠出得起價錢,他們什么事情都可以幫助你擺平。”
大阪警察本部的風評,一向就不怎么好。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因為大阪自古就是商貿業興盛之地,大阪人的腦子相比別的地區的人,自古就要活泛的多。
“八嘎!”龜田正雄道,“我現在就去找知事閣下!”
龜田正雄說找就找,連夜找到了東京都知事石原豬太郎,石原豬太郎又連夜找到內閣大臣近衛文麿,然后由近衛文麿給大阪知事下達徹查令,首相親自打電話過來督辦,大阪知事又豈敢怠慢,當即便親自跑到大阪警察本部坐鎮辦案。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大阪知事親自坐鎮督辦?
這個就是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的好處,一旦政府認真以來,辦事效率奇高!
還不到兩個小時,張大洋通過大阪警察本部戶籍課偽造身份的事便敗露了,連同張大洋一起被查出來的還有另外兩個入籍的華僑,東京警視廳接到大阪警察本部的反饋之后,便立刻出動警備大隊抓人。
千代田區永田町,源義雜貨行。
地瓜還有小桃紅已經被冷鐵鋒給接走了。
已經是深夜零點,雜貨行早就已經關門打烊了,妻子兒子和隔壁古董店的一對兒女也都已經睡下了,可是張大洋卻還沒睡,跟他妻子說要盤一下庫存,其實卻是在倉庫里隔出來的小辦公室里整理并且焚毀文件資料。
張大洋畢竟在秘密戰線上工作了十多年,雖然中間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之中,但是被喚醒之后,卻仍舊進行了大量的聯絡工作,要聯絡你必須得有密碼本,得有電臺吧?有臺電就有天線,對不對?此外肯定會有些文件。
眼下張大洋就在處理這些設備以及文件。
因為許多機密文件都是閱后即焚,所以,張大洋原本以為不會有多少存留的文件,處理起來也很快,但是當他把那些非機密的文件收集起來,卻發現數量頗多,這些文件未必會泄露黨的機密,但是肯定也不能留下來。
張大洋正在焚燒這些文件時,外面街上忽然再次響起警笛聲及腳步聲,而且迅速向著這邊接近,聽到這警笛聲及腳步聲,張大洋的臉色立刻變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用腳指頭都能猜到,這次定然是沖著他來的。
當下張大洋先把密碼本燒了,再把電臺以及天線砸了。
再想把剩下的幾張文件也燒掉時,卻已經沒有時間了,外面已經傳來砸門聲。
當下張大洋胡亂的將剩下的幾張非機密文件扔進火爐,然后從后腰拔出手槍,急匆匆沖出密室,密室外面就是雜貨行的大廳,幾乎是張大洋剛剛沖進雜貨行大廳,沉重的大門就被警察給砸開,旋即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便一窩蜂沖進來。
張大洋不及多想,隔著柜臺朝沖進來的警察連續開火。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警察當即倒地,后面的警察趕緊半蹲或者趴倒在地,舉起村田式步槍瞄準張大洋連續開火,張大洋一矮身,躲到了柜臺的后面,雜貨行柜臺是實木的,里外兩層實木竟能抵擋住子彈。
但只見木屑紛飛,張大洋卻毫發無損。
一時間,沖進來的十幾個警察竟然拿張大洋毫無辦法。
不過就在這時候,二樓的樓梯口卻忽然傳來腳步聲響。
張大洋的藏身處正對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抬頭一看,便立刻看到了懷抱兒子出現在樓梯口的妻子,妻子的臉上充滿了驚慌,顯然并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憐的女人,甚至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個中國人。
張大洋的臉上立刻露出慘然之色。
張大洋并不后悔加入組織,更不后悔為了祖國而犧牲,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一條道路,只因為,他是個血仍未冷的中國人!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內心里就無所遺憾、無所愧疚,事實上,他還是有遺憾,有愧疚的。
張大洋所遺憾的,是沒能給兒子好的生活,甚至于還要把苦難帶給他。
張大洋所愧疚的,是沒能把真相告訴妻子,到現在妻子都被蒙在鼓里。
妻子看到了正拿著槍與警察對射的張大洋,滿臉驚慌,兒子在她懷里哭成一團。
因為視線被遮擋,大廳里的警察看不到樓梯口的情形,他們誤以為樓上躲著張大洋的同黨,當下紛紛舉槍瞄準樓梯口,張大洋很清楚,繼續下去,他固然是必死,就連他的妻兒也會被誤傷,當下向著妻子笑笑,說了句對不起。
接著,張大洋便掉轉槍口,塞進自己嘴里,然后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張大洋知道,只要他死了,這些個警察就不會為難他的妻子還有兒子。
不管怎么樣,他的妻子是個真正的日本人,東京都警視廳并不會太過為難她。
只聽叭的一聲響,張大洋腦后的白墻上便立刻綻開了一朵凄艷的血花,隱約間,張大洋聽到他的妻子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不!再然后,他的意識便立刻墮入到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泯滅之前,張大洋最后的念頭依然是對不起。
這次的抓捕行動是毛利小五郎親自帶的隊。
看到張大洋飲彈自盡,毛利小五郎當即帶人沖進來,路過樓梯拐角時,一抬眼就看到了癱坐在樓梯上的女人孩子,隨行的向個警察下意識舉槍,卻讓毛利小五郎給制止了,這個孩子也罷了,但是這個女人卻很可能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
然后,毛利小五郎帶著警察沖進了柜臺后面的密室。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等毛利小五郎沖進密室里時,甚至就連那幾張非機密的文件都已經在爐子里邊化為了灰燼,伸手從爐子里掏出一把灰燼,毛利小五郎氣急敗壞的命令隨行的警察對雜貨鋪展開地地毯式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