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代斯。”多田駿點頭說,“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山下奉文又說道:“這種靜態防御,從表面上看,仿佛皇軍與共產黨游擊隊已經達成某種默契,就類似于簽訂了互不侵犯條件,但是實際上,共產黨一直在暗中緊鑼密鼓發展他們的力量,所以長遠看,皇軍早晚要吃虧!”
“山下君,你說到了問題的根本上,華北乃至于華中的許多占領區,局面就是這樣逐步淪陷的,這前我還不怎么明白其中緣由,可是現在讓你這么一說,我卻似乎明白了,問題的關鍵竟在于靜態防御。”多田駿恍然點頭。
停頓了下,多田駿接著問道:“那么,又該如何扭轉靜態防御?”
山下奉文哈依一聲,又說道:“靜態防御的終極目標,是要處處設防,但是處處設防的結果必然導致兵力不足,其最后的效果,就是處處不設防,面對游擊隊的集中攻擊,皇軍的靜態防御處處都是漏洞,簡直不堪一擊。”
“索代斯。”多田駿神情迫切的問道,“如何在不增加治安部隊總兵力的前提下,破解這靜態防御困境?”
山下奉文沉聲說道:“既然處處設防的結果還是守不住,那么,為什么不索性將各個據點的治安部隊裁減一半?有些不很重要的小型據點更可以直接棄守,或移交皇協軍,然后把多出來的部隊,打造成一支快速打擊部隊!利用其機動能力,持之以恒的給共產黨游擊隊發起連續的打擊,直至其疲于奔命收縮后撤。”
必須承認,山下奉文的這一手還是很厲害的,而如果能跟不燒、不殺、不搶的“三不政策”配合運用,效果就更加恐怖,這幾乎就是歷史上岡村寧次在華北推行的方針了,既便是徐銳在大梅山,也是不可能有太好的對策。
因為這個屬于陽謀,絕非戰術層面的努力所能夠扭轉的,徐銳的戰術指揮能力可謂空前絕后無人能及,但是他再是厲害,也不可能憑借戰術的運用,就扭轉戰略上的劣勢,那是完全違背人類社會科學的。
山下奉文最后說道:“卑職自到任之后,一直都在著造一支快速打擊部隊,眼下已經打造了一支總兵力超過兩萬人的銀輪部隊,正是憑借著這支銀輪部隊的快速出擊,給予共產黨游擊隊連續的打擊,才有了現在的優勢。”
“喲西。”多田駿欣然點頭,“這個經驗,必須加以推廣。”
兩個老鬼子正說間,一個通信參謀忽然大步進來報告說:“大將閣下,剛剛收到北平特務機關急電。”
“北平特務機關急電?”多田駿聞言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北平出事了?
當下多田駿接過電報,看完之后卻嗤的笑了,不屑的道:“徐銳這家伙,居然揚言要來南京報復我,還公然聲稱拿我人頭血祭他的士兵。”
“納尼,徐銳?”山下奉文道,“他不是已經去了綏遠么,怎么突然又要來南京找大將閣下你報仇?”
“還不是因為昨天我們的航空兵擊落了大梅山的兩架飛機。”多田駿道,“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延安方面已經將這兩飛機及相應的部隊調撥給徐銳,這次離開大梅山就是轉場去包頭,所以我們這是打了徐銳的臉了。”
“原來是這樣。”山下奉文點點頭,又道,“聽說還是跑掉了一架運輸機?”
“是的,總共三架飛機,擊落兩架,跑了一架。”多田駿頗有些不滿的道,“大本營將中國派譴軍的幾乎所有的富有飛行經驗的飛行員都調去遠東戰場,結果導致了我們的航空兵素質急劇下降,要不然剩下的那架飛機根本就跑不掉。”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山下奉文搖搖頭說道,“畢竟遠東戰場的局勢更加嚴峻,如果沒有大量擁有豐富經驗的飛行員在撐場,關東軍的航空兵團根本就壓制不了蘇聯空軍,遠東會戰的局面就會極度的困難。”
“話是這么說,但是我們就困難了。”多田駿道,“要不然,長沙會戰也不至于此。”
山下奉文便立刻沉默了,長沙會戰不是他指揮的,作為局外人,他不想妄加點評。
稍稍停頓了下,山下奉文又勸說道:“大將閣下,徐銳這個家伙確實是危險至極,而且從來都是言出必踐,比如他揚言說要取岡村君的性命,結果真的就……所以,我建議閣下還是小心為妙,不管怎么樣,多加警惕總是不會有錯的。”
“好吧。”多田駿道,“那這段時間,我就住在芳華園好了。”
“這樣是再好不過了。”山下奉文欣然點頭,又道,“不過,卑職感到很好奇的是,徐銳這家伙又該怎么來南京呢?步行,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當然是坐飛機了。”徐銳不假思索的說道,“要不然,從包頭到北平一千多里路,就算是強行軍也得走三五天,我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
這時候,徐銳帶著狼牙大隊,早已經過了土默特右旗。
土默特右旗原本有鬼子駐軍,不過五原會戰結束之后,李司令的部隊就趁機反攻,占了土默特右旗,最近傅作義就在跟李司令員打官司,要求李司令員將土默特右旗還給他,李司令自然不讓,我們共產黨打下來的地盤,憑啥讓給綏遠軍?
跟土默特右旗差不多的旗還有幾個,所以說,傅作義這個綏遠省主席其實很苦逼,真正控制在他手里的地盤也就只有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的地盤、包括第二大城市包頭,全部都控制在共產黨的手里,跟他全無關系。
“我就說嘛,看這方向就是去大同,我就猜你肯定又想要去大同劫機,然后坐飛機去南京,咦,不對啊。”冷鐵鋒說到這里忽然停頓住了,瞪大眼睛說,“你剛才,你剛才說什么來著?你說去北平?之前不是說去南京么?”
“那個只是煙霧彈。”徐銳嘿然說道,“迷惑一下小鬼子而已。”
停頓了一下,徐銳又道:“左右是找鬼子報仇,找北平的鬼子跟找南京的鬼子,又有什么區別?更何況,北平離包頭可是要比南京近多了,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三五天我們就能回包頭,正好還能夠趕上跟史沫特萊小姐的會面。”
冷鐵鋒還有些無法適應,又道:“可是你不是一直自詡言出必踐的么?這一次不成了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誰說的?”徐銳狡黠的說道,“我有公開登報說要取多田駿狗命么?我有通電全國要去南京報仇么?沒有吧,我只不過是在私下里跟傅作義說了而已,對不對?鬼子從潛伏在綏遠軍中的間諜那里聽到的風言風語,怎么能當真?”
冷鐵鋒瞪圓了眼睛,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樣。
片刻之后,冷鐵鋒回過神來了,沉聲道:“這么說來,這次襲擊北平,你也不可能是奔著華北方面軍司令官阿南惟幾去的,而是奔著南苑機場上的鬼子飛機去的,對,還有大同機場的鬼子飛機,也是你的目標對吧?”
“聰明。”徐銳沖冷鐵鋒豎了下大拇指,笑道,“終于想明白了。”
“滾蛋!”冷鐵鋒笑罵一聲,接著說道,“不過,你這家伙是真陰險,利用鬼子形成的關于你言出必踐的作風的思維定勢,讓小鬼子對你散布的假消息深信不疑,既便我們搶了大同機場的飛機,小鬼子也只會認為,我們一定是坐著這些飛機前往南京了,然后就會從沿途各省各個機場抽調航空兵加以攔阻。”
頓了頓,冷鐵鋒又接著說道:“而要攔截飛機,轟炸機、運輸機這些大型飛機是絕對派不上用場的,所以只能出動戰斗機或者偵察戰斗機,這一來,等我們襲擊了北平南苑機場并奪取了停泊在南苑機場的轟炸機、運輸機后,小鬼子急切間就根本找不到足夠的戰斗機來攔截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飛回包頭,是吧?”
徐銳道:“呀,隱藏得這么深,都被你看出來了?”
“你這家伙。”冷鐵鋒搖頭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這算什么,報復才剛開始呢。”徐銳悶哼一聲,又說道,“不過,有一點老兵你卻說錯了,在大同機場,我們還得搶幾架轟炸機或者運輸機做做樣子,但是到了北平南苑機場,我們的目標是鬼子的偵察機及戰斗機。”
“我明白了。”冷鐵鋒點點頭說,“你要借此機會組建起一支空軍,保護即將建成的包頭工業區,對不對?”停頓了下,又道,“只不過,這么一支弱小的空軍,面對鬼子的航空兵團毫無還手之力,真的有用么?”
“當然有用。”徐銳點頭說,“因為鬼子戰斗機既便從大同機場起飛,作戰半徑也只能勉強覆蓋包頭而已,如從北平機場起飛,甚至超出鬼子戰斗機的作戰半徑,也就是說,鬼子的轟炸機群將只能在缺乏保護的前提下,對包頭實施轟炸。”
冷鐵鋒聞言一雙眼睛立刻亮起來:“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只需建立一支小型空軍,就足可以對鬼子的轟炸機群構成致命威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