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重慶。
蔣委員長再次把孔祥熙還有宋子文請到了他的官邸。
“庸之。”蔣委員長首先問孔祥熙道,“令侃在包頭可有新消息傳回?”
孔祥熙連忙回答道:“委座,令侃現在的身份可是競拍理事會理事長,既便有什么消息也是第一時間上報給您,又怎會傳訊給我?”
蔣委員長一拍腦門,笑著說:“你瞧我,都忙糊涂了。”
孔祥熙滿臉的憨笑,不過心下卻在冷笑,鬼才相信你真的是忙糊涂了,你是在借這個話題敲打我吧,讓我不要父子勾結從中牟利吧?你也不想想,最近的這十年,全國這么多公路都是誰修的?你該提防的是你的這位大舅子!
想到這,孔祥熙又回眸掠了一眼宋子文。
宋子文雖然是孔祥熙小舅子,但是兩人關系并不和睦。
蔣委員長又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令侃剛剛發回電報說,他已經說服了包頭的絕大部份商家,已經把他們手中持有的股份收購到手,整個包頭商界,只有復字號、蔚字六聯號等少數商家沒轉讓手中股份。”
“是嗎?”宋子文笑道,“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蔣委員長點點頭,又道:“不過接下來就難了,你們都來說說,徐銳有可能把他手中持有的五百萬股轉讓給令侃嗎?”
“還真是不好說。”孔祥熙搖搖頭說,“我之前說過,令侃腦子還是靈光的,但是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辦事沒有經驗,也未必能沉得住氣,徐銳又是個狡詐如狐的家伙,所以未必就能占得上風,這事真不好說。”
“大姐夫謙虛了。”宋子文呵呵一笑,又說道,“是,徐銳這家伙確實狡詐,而且膽子也是大到沒邊,但他終究只是一介武夫而已,金融經濟層面的事情他完全搞不懂,令侃人雖然年輕,卻已經有了中央信托局的半年歷練,所以沒事的。”
蔣委員長欣然道:“子文,這么說你看好令侃能成事?”
“當然。”宋子文淡然道,“委員長不也很看好令侃么?”
蔣委員長聞言呵呵的一笑,又把話題轉到了美國身上,問道:“子文,你跟美國政府的接洽進行得怎么樣了?之前答應的五千萬美元的無息貸款,是不是應該繼續走程序了?畢竟包頭茶貿公司的問題都解決了,他們就沒有理由再拖著了。”
“這個恐怕還是有些麻煩。”宋子文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又說道,“我恐怕得盡快去一趟美國了,不然再拖下去沒準就拖黃了。”
“好的。”蔣委員長忙道,“你盡快去。”
在包頭,察哈爾獨立團的團部。
跟孔令侃的談判終于進入正題。
事實上,既便徐銳也必須承認,孔令侃這家伙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他一下就指出了徐銳設計的那個競拍規則的最大缺陷,這個規則的最大缺陷就是太過倉促,只給全國各地的商家一個星期的競拍時間,根本不夠。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成都的某個小商人想競包頭拍茶貿公司的股份,他首先得花上至少好幾天時間來籌集資金,任何年代,手頭留存大量資金的終究只是少數,然后來回拍發電報參與到競拍,再把保證金解送到八路軍駐成都辦事處,一周時間早過了,甚至半個月的時間都未必能走完整個流程。
但是如果延長周期,時間上又耗不起,因為察哈爾獨立團急等錢用。
但徐銳也不是沒有看到這一點,他當初的想法是,盡快將股份賣掉,不求賣高價,只求盡快將五百萬股份套現,因為跟持有肥份牟利比起來,建設包頭工業區明顯更加重要,所以徐銳才會急著進行套現。
更何況,包頭茶葉貿易公司的股份就算是賤賣了,肉爛了還在鍋里,得利的也是全國各地的小商家,繁榮的也是中國商業,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說,從純粹的商業角度看,徐銳設計的競拍規則確實存在缺陷,而孔令侃提出來發行茶葉股票,確實是個更好的辦法,不過再好的辦法,也要看什么人用,如果到了居心不良的人的手里,辦法越好就危害越大。
比如說眼前的孔令侃孔大公子。
如果真的把包頭茶貿公司的股票發行權交給了他,他絕對可以籍此機會,將數以萬計的小商家的財富卷裹一空,在整個金融界造成一場浩劫!到時候無數商家跳樓、投河,他徐銳還有察哈爾獨立團立刻就會成為全國人民的千夫所指!
不過徐銳并未立刻戮穿孔令侃,反而笑吟吟的道:“那應該在哪發行股票?”
“當然是重慶。”孔令侃不假思索的道,“武漢行營淪陷之后,幾乎全中國的富人以及企業主都逃到了重慶,毫不夸張的說,重慶一地集中了當今中國超過一半的財富,所以包頭茶葉貿易公司的股票只能在重慶發行。”
徐銳微笑著說:“好啊,那咱就發行唄。”
徐銳倒想看看,孔令侃還能有什么后招?
果然,孔令侃接著說道:“不過徐團長,有句話我必須先說明。”
稍稍停頓了下,孔令侃又說道:“股市有風險,入行需謹慎哪。”
徐銳訝然說道:“怎么說,原來股市還有風險?這是怎么說的。”
“這里頭的道行深了去了。”說到股票上面,孔令侃終于恢復自信,微笑著說,“徐團長你應該沒有接觸過股票,所以不知道其中的厲害,我這么跟你說吧,那些玩股票的,十個有九個最后都破產自殺了,剩下一個則是全盤通殺。”
“這不挺好的。”徐銳笑道,“通殺挺好,我就喜歡通殺。”
稍稍停頓了下,徐銳又道:“比如說打鬼子,我也是喜歡通殺,來多少殺多少,殺殺殺殺,一個都不放過,全都殺光!”
孔令侃清咳道:“咳,徐團長你恐怕誤會了。”
“誤會?”徐銳訝然,“沒有啊,哪誤會了?”
孔令侃搖頭道:“是這,炒股票的操作方式,跟打仗完全不同,這里頭的學問可就深了去了,沒有接觸過、沒有系統的學過炒股票的人,貿然進入到股市,十有八九會成為炮灰,被人啃得尸骨無存,徐團長,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明白。”徐銳嘿然說道,“你說我進入股市的話,會成為炮灰。”
“我沒有瞧不起徐團長您的意思。”孔令侃又說道,“但是炒股真沒有那么容易。”
頓了頓,孔令侃接著說道:“所以,我有一個建議,徐團長完全可以將包頭茶貿公司持有的五百萬股份交給我來操盤,這真不是我自吹,說到炒股,我多少懂得更多一些,勝算也應該比徐團長你們更加高一層,是吧?”
“那是。”徐銳哈哈大笑道,“孔大公子你是專業人士嘛。”
孔令侃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他覺得徐銳的笑聲有些刺,仿佛在嘲弄他的無知,可是反復品味徐銳說的話,又毫無問題。
當下孔令侃又問道:“徐團長,這么說你同意這個方案了?”
徐銳嘿嘿一笑,王滬生卻真的以為他答應了,甚至于連對孔令侃的稱呼都換了。
當下王滬生道:“孔先生,如果我們把包頭茶貿公司的五百萬股交給你來操盤,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夠套現?又能夠套現多少錢?”
王滬生他是真的不懂股票,所以才有此一問。
在王滬生看來,如果把包頭茶貿公司的五百萬股交給孔令侃操盤,最后所得跟他們預期中的數字相差不大,那么也是未嘗不可,而且真按照徐銳設計的方案,工作量極大,首先八路軍駐各地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就會被他們給累死。
王滬生這么問,孔令侃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他奶奶的,本少爺到這苦寒之地,不惜以身犯險來你們團部,跟你們這些大老粗說這么多的股票經濟,可不就是為了這個么?現在你們可算是把話題導到關鍵點了。
要說,孔令侃確實挺聰明,欲擒故縱這一手玩的還挺溜。
之前,在對付包頭商家時,孔令侃的這手欲擒故縱就十分的奏效,現在看上去,這手欲擒故縱又要在察哈爾獨立團身上奏效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獨立團急等著用錢,但是他東拉西扯,就是不肯扯到這個問題上來,為的就是最后能往列里壓價。
所以,盡管心里樂開了花,但是孔令侃的臉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
相反,孔令侃臉上反而流露出一抹為難之色,為難的說:“王政委,你這問題,可把我給問住了,我還真的沒辦法給你準確的數字,我既不能確定什么時候你們持有的這五百萬股能夠套現,也無法預知這五百萬股最后能夠以什么價格成交?”
停頓了下,孔令侃又道:“因為股票永遠都是充滿風險的,不僅購買者要承擔風險,股票發行商也同樣要承擔風險,以前在上海時,發行當天就跌破發行價的案例也不是沒有,所以我真沒法給你準確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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