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駐蒙軍司令部。
岡部直三郎和駐蒙軍參謀長田中新一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從窗外的皚皚白雪上收回目光,岡部直三郎問田中新一道:“田中君,你覺得綏軍嘩變會是真的嗎?這中間會不會有問題?”
岡部直三郎這老鬼子還是很謹慎的。
田中新一想了想說道:“卑職以為,這應該是真的。”
岡部直三郎哦了一聲,又道:“田中君就這么肯定?”
田中新一哈依了一聲,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綏遠省遭受了百年一遇的暴雪,糧食供給已經成了一個大難題,而傅作義這個人還是有點風骨的,部隊再困難,恐怕也不會從綏遠的百姓口中奪食,所以,綏軍的軍糧肯定會出現嚴重短缺。”
岡部直三郎道:“田中君,你是說,綏軍嘩變是因為缺糧?”
田中新一說道:“民以食為天,一支軍隊如果斷糧,肯定會軍心不穩!如果主官處置不當,發生嘩變也并非不可想象之事,古往今來這樣的慘疼教訓難道還少嗎?”
岡部直三郎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顯然是被田中新一說服了,因為這樣的例子,在日本的戰國時代也有不少。
稍稍停頓了下,田中新一又道:“就是不知道,嘩變的具體是綏軍哪個部隊?”
“這個倒無妨。”岡部直三郎說道,“傅作義的綏軍還是很有戰斗力的,無論是他起家的老部隊第一零一師,還是幾個新編師,戰斗力都是十分之強悍,所以無論哪個師嘩變,如果皇軍能夠爭取過來,就能極大扭轉綏遠的敵我態勢。”
田中新一深以為然的道:“是啊,晉軍六十八師副師長蔡雄飛歸降皇軍,就極大扭轉了晉西北的敵我態勢,使得原本不利于皇軍的形勢開始得到逆轉,更使得第一軍的安全防衛壓力得到了極大緩解,希望我們駐蒙軍也能有這好運。”
兩人說話之間,岡部直三郎的副官快步走進來,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剛剛接到騎兵集團急電,綏軍嘩變確有其事,嘩變的部隊是駐防旗下營鎮的新編三十四師,師長李銘鼎已經派人前來聯絡小島將軍,表示愿意歸降皇軍。”
“喲西。”田中新一欣然道,“司令官閣下,看來事情成了。”
岡部直三郎卻還是非常小心,擺擺手說道:“松本君,立刻致電烏蘭察布,讓騎兵集團做好出兵接應準備,但不可輕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先看看新編三十四師會不會跟傅作義的部隊打起來,如果打起來,再接應不遲。”
田中新一說道:“司令官閣下,有這必要嗎?”
稍稍停頓了下,田中新一又接著說道:“眼下皇軍是很困難,但是支那軍的情況相比皇軍有過之而無不及,正是因為這,各個戰場都出現了大面積的歸降浪潮,甚至就連以前曾經在徐州戰場重創過皇軍的孫良誠、龐炳勛所部也是歸降了,所以,我并不認為李銘鼎的新編三十四師歸降皇軍會有什么問題。”
岡部直三郎卻擺擺手,說道:“田中君,你讀過三國演義嗎?”
“三國演義?”田中新一有些不高興道,“這是名著,卑職當然讀過。”
岡部直三郎點點頭說:“既然田中君你讀過三國演義,那就應該聽說過一句話,諸葛一生唯謹慎!諸葛亮之所以征戰一生鮮有敗績,并不是因為他有過人的智慧,而是因為他用兵足夠謹慎,所以避免了許多過錯。”
田中新一聞言默然。
歸綏,二戰區北路軍指揮部。
“小鬼子不上鉤啊。”傅作義以手扶額,皺著眉頭說,“徐老弟,咋整?”
徐銳從李啟杰手中接過電報,看完之后微笑著說道:“急什么急?好戲才剛開鑼,傅長官你就急著讓人家打賞,那咋行?”
嘿嘿一笑,徐銳又接著說道:“人家粉絲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粉絲?”傅作義滿頭霧水,“好好的咋又扯到吃上去面了,你個吃貨。”
徐銳趕緊干咳一聲,解釋說:“傅長官,我說的粉絲不是吃的那個粉絲,而是指,就像是以前上海灘、北平的那些京劇票友。”
“票友啊。”傅作義沒好氣的道,“不過老子可不是戲子。”
徐銳笑道:“我們在這搭臺唱戲,然后專門等著小鬼子拿糧食來打賞,這個其實跟戲子也差不太多了,葉長官,你說是不是?”
葉啟杰只是呵呵笑,可不敢接這茬。
傅作義輕哼了一聲,說道:“徐老弟,說正經的,小鬼子輕易不上鉤,我們也不能老這樣子等下去吧?要不然,這戲可就穿幫了。”頓了頓,又道,“要不然我讓一零一師還有新三十二師壓上去?先把架勢拉開?”
“不行啊,總座。”葉啟杰一下就急了,連忙說,“一零一師還有新三十二師的官兵可不知道事情真相,還有新三十四師也只有少數幾個主官知道內情,真要是讓一零一師還有新三十二師壓上去,肯定得打起來。”
葉啟杰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一旦真的打起來了,局面就不可控了。
原本只是詐降,想要誘使鬼子上當來著,千萬別最后弄假成真了。
傅作義道:“可也不能一直這樣耗著吧?不然讓小鬼子一看,咦,傅作義怎么還不派部隊彈壓?這不符合他的作風啊,不就穿幫了?”
葉啟杰為難的道:“這倒也是個事,這可怎么辦?”
徐銳卻嘿嘿一笑,說道:“這事還不簡單,找幾個替死鬼唄。”
“替死鬼?”傅作義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偽蒙軍的戰俘?”
五原會戰結束后,綏軍大舉反攻連續攻占了不少旗縣,也抓了不少偽蒙軍戰俘,其中一部分戰俘已經加入到了綏軍,但也有不少綏軍還關押在戰俘營里,當免費苦力使用,這個傅作義還是向徐銳學的,徐銳才是始作俑者。
傅作義當即拍板,說道:“就這么干!”
小島吉藏已經帶著騎兵第四旅團趕到卓資縣。
隨行的還有劉黑七的偽蒙騎兵第四師,町田龍二也跟著來了,小島吉藏原本并不想讓他來,但是町田龍二非要跟來。
卓資縣駐了一個憲兵中隊外加偽蒙軍一個團。
憲兵隊長木谷一夫和偽蒙軍團長早早的就已經等在城門口了。
看到小島吉藏的裝甲車碾開厚厚的積雪過來,木谷一夫便趕緊迎上前來。
小島喜藏彎腰鉆出車門,一眼看到木谷一夫,便立刻詢問道:“木谷君,旗下營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傅作義的綏軍主力有沒有壓上來?”
“上來了。”木谷一夫哈依一聲,又道,“而且已經打了一仗。”
“索得嘎。”小島吉藏聞言大喜,不過還是再次詢問道,“真的打起來了?”
“哈依,真的打起來了。”木谷一夫頓首答道,“這是偵察兵親眼看到的,而且傅作義的綏軍還死了不少,得有好幾百人吧。”
“那就沒問題了。”小島吉藏終于徹底放了心,遂即回過頭喝道,“命令騎兵第二十六聯隊立刻展開攻擊隊形,向著營下旗方向攻擊前進。”頓了頓,又對木谷一夫說,“木谷君,你立刻派人聯絡李銘鼎,讓他們放棄營下旗往后撤。”
“哈依!”木谷一夫重重一頓首,轉過身去了。
張家口,駐蒙軍司令部。
岡部直三郎擱下電話筒,對看著自己的田中新一說道:“田中君,確定了,李銘鼎的新編三十四師剛剛遭到傅作義綏軍主力攻擊,不過綏軍主力沒占到便宜,攻勢遭到新編三十四師瓦解不說,還死傷數百人。”
“喲西。”田中新一說道,“司令官閣下,現在你總該放心了吧?”
岡部直三郎輕嗯了一聲,又道:“那么現在新的問題又來了,田中君,你認為應該將李銘鼎的新編三十四師安置在哪里呢?”
“當然安置在烏蘭察布。”田中新義不假思索的道。
岡部直三郎卻似乎還沒有想好,皺眉道:“理由呢?”
“理由有三。”田中新一豎起三枚手指說,“第一,烏蘭察布是抗擊傅作義三十五軍的第一線,將新編三十四師安置在那里,可以充當第一重屏障;第二,明年開春反擊時,新編三十四師可以充當皇軍的前鋒,拿他們充當炮灰;第三,將新編三十四師安置在那里,還可以鞭策偽蒙軍,李延年這些人最近有些太懈怠了。”
岡部直三郎點頭又搖,說道:“可是,田中君你想過沒有,萬一這只是一出戲,萬一新編第三十四師只是詐降呢?”停頓了一下,岡部直三郎又說道,“真要是這樣,將新編第三十四師安置在烏蘭察布,簡直是引狼入室。”
田中新一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的擔心也有道理,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
頓了頓,田中新一又提議道:“要不然,就將新編第三十四師安置到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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