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兒?”睜開眼睛的時候,戈沃羅夫看到的是寬敞明亮的一間屋子。
窗子外面是明媚的陽光,屋子里面是白色的墻壁,粉刷的相當漂亮,遠處的桌子上還擺著水杯,布置的挺別致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名臉上掛著笑容的護士,正抱著一個文件夾看著他。
“我這是在哪兒?”嘴唇很干涸,戈沃羅夫艱澀的開口,虛弱的問道。
“您還在基輔,只不過現在這里已經被德軍占領了。”小姑娘笑著回答道。
她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幾名穿著黑色黨衛隊軍服的軍官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好幾個穿著灰綠色國防軍軍官服裝的軍人。
“早晨好!戈沃羅夫元帥。”為首的一名黨衛隊軍官笑著摘下了自己頭頂上的帽子,露出了金黃色的頭發。
能擔當黨衛隊的軍官,無疑都是純種的日耳曼人。他們以一頭金發為榮,而且身材都很高大。
蘇聯晉升戈沃羅夫將軍為蘇聯元帥的消息,無線電臺里也能收聽到。
所以戈沃羅夫被晉升的消息,德國高層在幾天前就有所耳聞。他們知道戈沃羅夫的身份,這也是他們活捉到的蘇聯軍官里,最高的軍銜了。
話說,在德軍突擊進攻基輔的當天,戈沃羅夫被投擲進來的手榴彈炸翻在地之后,德軍就占領了那里。
也算是戈沃羅夫運氣不錯,手榴彈沒有對他造成致命傷害,只是炸斷了他的一根肋骨,炸傷了他的四肢而已。
而和他站在一起的幾個軍官就倒霉了,他們都被彈片打中了要害,來不及搶救就都氣絕身亡了。
前線的德國醫療兵救活了昏迷不醒的戈沃羅夫,把他送到了安全地帶。
因為害怕他的傷勢惡化,所以D集團軍的總司令博克元帥沒有下令把戈沃羅夫送回狼穴,而是就地安置在了基輔。
這絕對是一條大魚了,開戰以來蘇聯第一次有元帥被俘虜,如此勁爆的消息自然要好好籌劃一番。
交給戈培爾運作是必然的事情,這也是為什么黨衛隊會插手這件事情的原因。
本來國防軍俘虜了戈沃羅夫,國防軍有這個俘虜的處置權。可俘虜都要交給黨衛隊是不成文的規定,更何況戈培爾還點名要這個戈沃羅夫用來發動宣傳攻勢。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黨衛隊出一部分人來提審戈沃羅夫,國防軍的軍官要在一旁陪審……
“我為什么沒有死?”戈沃羅夫感受到了自己胸口處的疼痛,也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似乎都受了傷。
有些傷在肩膀上,有些在胳膊上,還有一些在腿上——現在的他,似乎連大幅度的運動都做不出。
“你運氣不錯,沒有傷到要害……彈片都已經取出來了,不過康復還需要一些日子。”黨衛隊的軍官笑著回答道。
“為什么不讓我去死?”戈沃羅夫看著天花板,平靜的低聲問道。
“為什么要死呢?活著不好么?我們需要你這樣有能力的人,你也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赤化國家犧牲自己的生命。”帶著蠱惑的聲音,黨衛隊的軍官循循善誘道。
他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包括嗓音在內,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在誘導別人這方面,他是很有心得的。
只要經過他的開導,哪怕是頑固的猶太人,也愿意放棄自己的信仰,投入到第三帝國德意志民族的溫暖懷抱。
僅僅只是微微一頓,他繼續輕聲的安慰戈沃羅夫:“很快,俄羅斯都將被解放,你的家人會和你團聚,邪惡的斯大林將會被消滅……”
“我不會和你們合作的……”戈沃羅夫的雙眼依舊盯著天花板,目不斜視的開口說道。
“沒關系,我們可以等你回心轉意。我們的勝利是注定的,你很快就會發現這一點。”不驕不躁的,黨衛隊的軍官帶著磁性的嗓音依舊祥和。
就仿佛是隔壁鄰居家那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一樣,和藹可親如同窗外的陽光一般。
躺在他面前的戈沃羅夫不再說話,任由黨衛隊的洗腦軍官在旁邊緩緩的低語。
兩個人似乎在另一個層面上激烈的交戰,在那沒有硝煙沒有烈火的戰場上,在精神的戰場上進行著殘酷的廝殺。
早晨的陽光一點點的偏斜,眼看著就要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可戈沃羅夫依舊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他就好像是一個啞巴,只是安靜的聽德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
而那個德官顯然也不簡單,從進門一直說到了現在,竟然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又過了一個小時之后,黨衛隊的軍官站起身來,面帶微笑的低聲告退道:“也許你還沒想明白,不要緊,我明天還會再來。我叫威廉·赫爾納,能認識你很高興,戈沃羅夫元帥。”
終于,戈沃羅夫的眼睛動了,斜過來看了一眼叫赫爾納的軍官,沒有說話。
關上了戈沃羅夫病房的房門之后,赫爾納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絹,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看到手下人詫異的目光,赫爾納苦笑著低聲感慨道:“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他開始不吃東西了……”下午的時候,一名軍官走進了赫爾納的辦公室,匯報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赫爾納的辦公室就在走廊的盡頭,他其實就是專程為戈沃羅夫趕到基輔來的。
聽到了這個消息,赫爾納皺了一下眉頭。顯然這個戈沃羅夫的不合作態度,讓他有些惱火了。
對方敏銳的選擇了一個他最害怕的選項——逃避!用死亡來逃避他的攻擊,可以說是最厲害也最有效的反抗方式。
因為赫爾納自信,只要對方不死,一個星期之內,就一定會對他妥協。
9月8日,戈沃羅夫以拒絕進食的方式,病逝在了基輔病房之中。用悲壯的死亡,回報了把他晉升為元帥的斯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