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會用一句話來安慰那些痛失親友的人,告訴他們,死去的人,并不是消失不見,他們只是開始了另一段全新的旅程。
但是,這句已經變得有些客套的安慰話,其實打心眼里,已經沒什么人相信了。
當然···在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宇宙觀下,卻又不同。
這句話,確有道理。
但是,拋開這一切,放大了來說。
人死了,若是確實是開啟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而浮生若夢,我們存在的世界,就只是一場集體的夢境,那又如何?
死亡,就等于夢醒。
換而言之···兩段經歷,兩種生命概念,同時存在,卻只在生死之時交叉。
楚河曾經認為,宇宙只存在一面。
上一個紀元毀滅了,才有了新的紀元誕生、接替。
但是楚河也了解,時間對于宇宙來講,不存在任何真正的意義。
它不以時間區分距離、范圍。
那么究竟是什么,規范了紀元的生滅,是什么主宰了前后的秩序,又是什么來排列組合,誰前誰后?
一切的秩序,概念,全都崩毀、顛倒了。
大量的訊息,在楚河的腦海中重組。
這一刻,他看待整個宇宙,甚至整片虛無的目光,又有了全新的變化。
他的境界沒有提升。
但是他觸摸到了一層,甚至可能連圣人、真理們,都不曾觸摸到的真相和本質。
時間、距離、前后、范圍,這些標準,都是后天人為設定的。
假設,它們都是謊言。
假設,它們只是老爺子···或者說某位特殊的紀元穿越者,設定的一種概念牢籠,用來束縛思維,用來固化概念。
那么···也就太可怕了。
順著時間的流淌,順著一代代的傳承,所有人都被教給這樣的概念,再也沒有人懷疑真假。
但如果,這些被固執認為是真理的東西,卻全都是假的呢?
就像曾經迷信華夏是世界的中央,是天朝上國。就像曾經斷定地球是宇宙的核心,是天主的眷顧。
那些都被證明了其虛假。
“上一個紀元根本沒有毀滅,或者說···相對于我們這個紀元而言,上個紀元確實是毀滅了。但是某種意義上,他卻又是平行存在的。不···不!我的概念還是有謬誤,或許不是上個紀元,也有可能是下個紀元。上和下,本就是被人為定義的概念,或許從未有過上下之分。”
“同一個宇宙的另一個紀元,它存在于宇宙的另一面。它們與我們,本就是另外一種,作用于宇宙內的完整生滅循環。”這時,楚河忽然想到了更多被遺忘的問題。
比如···為什么,會有舊圣。
而這些舊圣全都來自于上一個紀元,為什么不是上上個紀元,甚至更古老的紀元?
雖然會腐爛,但是他們確確實實不朽。
無論經歷了什么風雨,也不應該在更古老的紀元里,毫無任何痕跡殘留下來。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另一個紀元,對于我們的紀元而言,既是上也是下。而我們的紀元,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如此。”楚河全都明白了。
他甚至借由這些道理,終于領會了老爺子···或者說紀元穿越者鴻鈞的用意。
“大成若缺,大巧若拙,大音希聲···,這些古樸的道理,本該時刻掛在心上,但是我卻被圓滿和完整填充了整個腦海、心靈。Ω是希臘字母中的第二十四個,也是最后一個。代表的是終結,如果拋棄所有的外在解釋,單單只看它的形狀,是否像一個有缺口的圓?”
“一個有缺的圓,卻是終點。那是因為···只有殘缺,才是真正的完美終結。”
“兩個宇宙融合,兩個互補的文明相互交匯,彼此推動,相互助力,宛如完整的回環。但是···完整無缺了,也就限制了更多的可能性。到那時···真正的,根源上的毀滅,或許才會降臨。”
“而留下的,存在于宇宙另一面的紀元,卻會變得殘缺,因為殘缺而獲得自由和完美。它們將擁有無限的可能性,擁有無法估量的延伸性···。”
楚河的腦海中,只在一個剎那,便閃爍過了無窮盡的念頭。
一旦顛覆了固有的認知,將思維打開。
那些被忽略的,被遺忘的,被無視的,被不理解的,便統統變成了道理。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無用的。
覺得無用,只是因為你無法理解。
楚河忽然感覺到了一種顛覆性的急迫感。
同時,也不由得渾身緊繃,如坐針氈。
假如他新的概念和想法是正確的,是真正符合道理的。
那么···所有人,包括兩個宇宙的圣人和真理們,都錯了。
無論是明面上,圣人、真理們推動的辦法,還是楚河明面上提出的法子,或是暗地里打的鬼主意,最終都會成全了鴻鈞。
成全了他所在的紀元。
鴻鈞逼迫他,甚至故意為難他,為的卻是麻痹他,讓他自以為是,讓他沾沾自喜。
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佛祖。
對方背負著這樣龐大而又隱秘的秘密,難為他居然能夠堅持這么久。
楚河終于也想通了,佛祖為什么曾經身為時空真理,卻斬斷了自己的過去,舍棄了自己的全部,然后辛辛苦苦的重頭開始。在發現楚河后,不僅沒有除掉這個‘后患’,反而故意指點了他。
或許正是因為,他曾經是時空真理。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接近時空的真相。
也因為這樣,他才會被鴻鈞誅殺。
既然鴻鈞是兩個宇宙中,最強大的那個大佬,對于他而言,根本不存在,宇宙入侵這樣的概念,那么時空真理被誅殺的事情,就顯得不合理。但如果是翻出了其底細,那么時空真理自然是非死不可。
佛祖隱忍負重,舍棄一切,重新來過,為的就是守住自己發現的秘密。
或許也正是留在瘋人余靈魂里的記憶回歸,佛祖才想起了過去。
想起了某些事實。
“那我們的整個宇宙,重新來過···因為紀元大劫之故,盤古犧牲自己再塑一紀元,那又是怎么回事?”楚河突然開口詢問了。
這個問題,也十分關鍵。
不過因為不涉及鴻鈞,所以楚河還是敢開口問出來的。
以他和佛祖的能耐,封鎖一切。
如果不叫出那個名字,也不會被他知曉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