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明白了,就是要趁人不認為他們會這樣離開的時候而離開。
只是幾人不明白,對邵平波也沒什么接觸,道爺何故就認定了邵平波那人很危險?
牛有道也不跟他們啰嗦,走到長長一溜菜案旁,俯身抓了地板上的一只把守,揭開了一塊板蓋,能看到下面的江水。
這廚房不小,如同酒樓一樣,半邊在岸上,半邊支在水上。
而之所以在廚房弄這么個缺口,正是傾倒廚余的地方,廚房打掃清理后的垃圾都是從這口子直接排入江中。
實際上整個酒樓的生活廢棄物都是直接往這條江里面排,牛有道一進廚房就在觀察,一開始就留心到了這個,沒那心還真不會注意到這看似和木板一體的板子。
“快走!盡量不要有動靜。”揭開蓋子的牛有道催促一聲。
黑牡丹等人遂一個個跳了下去,輕飄飄地飄然入水,隱沒在水中而去。
蓋上蓋子的牛有道快步到廚房的門口,在門后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之所以讓黑牡丹等人先走,也是要試探一下情況,若黑牡丹等人被發現了,他還在廚房,也能找借口解釋一下。
確認沒什么動靜,又迅速到墻角,將一只木桶蓋子給掀了。
木桶里都是廚房引火用的火油,提了木桶,找了只舀水的瓢,舀了火油就直接往廚房的墻板上潑灑。
廚房里的一條麻繩,泡了火油,一抖拋開,一頭拉扯到了傾倒廚余的入口,吹燃了火折子將那頭點燃,傾倒廚余的地板蓋一揭,自己躥了下去,悄然沒入下面江水中消失了。
而那泡了火油的麻繩已經染起一道明火,順著繩子一路向墻角而去,燒到墻角,潑了火油的木頭墻板火勢也蔓了上去,向四周墻壁擴散而去。
唐儀好歹跟他有那名分,邵平波還想讓他給他們兩個燒菜吃?他還沒那么大方!
當然,他也沒那么小氣,燒菜沒有,燒座酒樓給你們可以,就看你們能不能享用的下去。
一開始,外面人聞到焦煙味,還以為是廚房里的煙火,后來發現不對,有好大的煙往外冒,煙霧甚至往酒樓里鉆。
立刻有人往廚房跑去,看怎么回事,結果見到有火苗往外躥。
一腳踹開廚房的門,頓時不得了,廚房里通了風,火勢呼一下往外冒,驚的修士往回閃。
很快,酒樓外的人也發現著火了。
“著火了!著火了!”
有人高聲大喊,酒樓老板更是喊得歇斯底里,整個酒樓基本上都是木結構,建在江邊為了防潮外表都刷過一層桐油的,這火一燒就完了!
與幾名將領在觀景臺上議事的邵平波也注意到了,酒樓一頭正冒著濃煙,火舌往外燎著。
煙霧飄來,搞的這邊連連咳嗽。
一名修士閃來,“大公子,這酒樓不安全,請移步!”
邵平波喝道:“怎么回事?”
修士道:“廚房著火了。”
“那是廚房?”邵平波愣了一下。
河道上本就是跑風的地方,火舌一冒出來借了風勢,立馬不得了,濃煙一股股往這涌。
修士道:“大公子,火勢不好控制,這里危險,還請移步。”
邵平波握拳咳嗽著,揮袖掃著煙霧,大步回了酒樓里面。
酒樓里面濃煙更是讓人難以睜開眼,修士拽了他胳膊快速將他引導了出去。
咳嗽的眾人到了上風口才避開了濃煙,再回頭,才一會兒的功夫,濃煙已經籠罩整座酒樓,火勢更是裹了小半個酒樓。
從咳嗽中緩過來的邵平波緩了兩口氣,看了看四周,問道:“廚房里的張三他們呢?”
有修士道:“大公子,他們好歹是修士,這火燒不到他們,而這火源來自廚房,按道理火一起,他們應該能及時撲滅,不至于讓火勢擴大,依我看,這火搞不好就是他們放的。”
邵平波霍然盯向燃火的廚房,那一瞬間的目光明亮嚇人,透著冷厲,又輕描淡寫地瞥了眼邊旁的唐儀等人,再看向燃燒酒樓的眼睛略瞇了一下,淡淡一聲,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估計從江上跑了,搜!”
岸上有人馬守著,也不可能跑,跑出來就有人看到。
一聽火可能是牛有道放的,唐儀等人愕然,待聽到邵平波的命令后,唐儀猛然明白了過來,才明白牛有道指的對岸山林是什么意思,那家伙之前就準備放火燒酒樓,擔心無法脫身,要讓這邊幫忙掩飾一下。
“是!”眾人領命。
唐儀招手,領了唐素素和蘇破朝一個方向飛掠而去,在江面上飛掠,負責了一個方面向的搜索。
他們占了這個方向,大家不可能都往這個方向擠,其他搜索人員自然是往其他方向去了。
見唐儀親自出馬了,邵平波冷目一掃,雙臂一攬身后披風,雙手背在了身后,直盯唐儀去向,目光閃爍,忽偏頭對身邊兩人示意唐儀那邊,“你們兩個親自跟上她,一旦見到張三他們,無須多問,一個不留,殺!”
一修士道:“大公子,那是諸葛家的人,直接殺不妥吧?”
邵平波冷目看向燃燒的酒樓,按照約定,張三他們做完一頓飯后,就會放張三他們離開,然而他已發現了唐儀他們和張三他們的異常,哪還會輕易放離,自然是要弄清張三他們和唐儀他們是怎么回事再說。
誰想對方居然能干出火燒酒樓逃跑的事來,說好了做完飯就放他們走的,干嘛要冒險逃跑?只有一個原因,擔心走不了所以要逃走!
自己壓根沒動聲色,也沒做什么,卻有人識破了自己的心思!
唐儀他們什么樣的量,反復接觸過,他心里有數,識破自己心思者應該不是唐儀他們,而是張三他們,至于是這幾人中的哪個,他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
但是,這識破他心思的人讓他很不舒服,甚至讓他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險,很少有這種感覺,他再次沉聲肯定道:“出了事我負責,殺!”
“是!”兩名金丹修士掠空而去,一路踏波飛掠,追向了唐儀去向。
天色已近傍晚,天邊晚霞如火燒,江畔酒樓卻是真正處在烈火燃燒中。
離火光不遠的江畔,晚霞照耀下的邵平波負手而立,目露思索神色。
“大公子,我的酒樓啊!大公子,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啊!我一家老小指望著他過活啊!”
酒樓老板跑了過來,跪在一旁哀嚎,是他的家當不錯,卻算不上全部家當,哭慘一點,是希望這位大公子給點補償罷了。
擾亂了思路的邵平波淡淡瞥了眼下跪的老板,順手一旁,抓了身旁將領腰間佩劍,唰一聲拔出!
噗!酒樓老板瞪大了眼睛,滿眼的難以置信,雙手捂住胸口,抓著刺穿了心房的寶劍,哆嗦著嘴唇看著漠然俯視的邵平波。
寶劍帶血,邵平波抽回寶劍往邊上一拋,披風一甩,轉身而去。
一旁將領接了寶劍,插回劍鞘,轉身快步跟上。
“軍需的事,不用勞動府城那邊調撥,我此去京城費盡心思要到了一批軍需,過些時日會發來北州,東西到了后,你們這邊就地分配,也省得來回倒騰,否則來回折騰的損耗也不小,能節省一點是一點。北州前年大面積旱災,今年又有洪災,已經是民不聊生,刺史那邊周濟全州也不容易。”
“當然了,咱們夾在趙韓燕三強之間,軍備是首位的,刺史大人虧待了誰都不會虧待下面弟兄,不能讓他們餓肚子,東西一到馬上就會補發給他們,你們要好好說服安撫,讓下面弟兄再堅持忍耐克服一下。”
“還有,務必告誡下面,北州是咱們的根基,根基亂不得,再困難都不許搶掠百姓,北州境內不許匪患趁災而起,發現匪患務必以最快速度平滅,決不允許擾民的情況出現,否則把百姓都給驚跑了,災后田地的補種怎么辦?是我去種地,還是你們去種?都變成災民逃荒跑了的話,兵源怎么辦?”
“沒了人的話,來年將雪上加霜更加困難,對我們誰都沒好處,所以這是天大的事。不許任何人干擾災后耕種,賑災糧要及時到位,糧種要及時下發,你們要調派人馬監督地方官府,不許任何人私吞,發現了可以先斬后奏。你們的親眷也要約束好,誰要是敢趁機發國難財,我不管他有什么關系,發現一個處置一個!我不妨明著告訴你們,最近我是要砍一批腦袋給人看的,你們不要撞到我刀口上,否則誰求情都沒用。”
“熬過了這個光景,咱們就好過了!北州是咱們共同的北州,你們要明白,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把下面人都給我管好!”
邵平波邊走邊說。
“是!大公子言之有理!”隨行將領應聲。
江邊,牛有道一躥出水面落地,林中的黑牡丹等人立刻伸頭出來喊道:“道爺,這里!”
牛有道回頭看了眼,見到了隔江升起的煙柱,忽拍了下腦袋,直接偷偷走人就好,干嘛多此一舉燒酒樓,發現自己還是被那對狗男女影響了情緒,沒能冷靜理智。
他快速閃入了林中,揮手道:“快,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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