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少歡慢慢回頭看向自己師弟厲光,“師弟,你怎么看?”
厲光沉默不語。
楚安樓個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問題是人家在這冰雪閣所代表的勢力實在是沒幾個人敢惹,牛有道乃刺殺燕國使臣的重犯,楚安樓卻公然為之張目,這是幾個意思?
“還是傳消息回去請掌門定奪吧!”厲光沉吟著給了句。
肖鐵忙道:“師叔,弟子已于一個時辰前傳了消息回師門。”
烏少歡和厲光面面相覷。
“那就等消息吧!”烏少歡嘆了聲,又道:“先布置人手在客棧周圍盯著,等掌門有了回復再做決斷。”
一群人火急火燎趕到,卻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客棧,將人手做了布置的袁罡回了牛有道房間。
見閉門的浴室內隱隱有熱氣冒出,還隱隱有流水聲傳出,他知道牛有道的生活習慣,估摸著牛有道在泡溫泉,順手在門上敲了個節奏出來,表示自己來了。
回頭走到窗前探首,仔細看了看外面四周的情形,這才轉身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在手,又回到了窗前,看著窗外景致,慢慢喝茶。
沒多久,浴室那邊出現開門關門的聲音,袁罡回頭看了眼,愣住!
只見黑牡丹出來了,邊走邊扣著衣服,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著,看那樣子明顯是剛沐浴過。
這女人自己房間有浴室,怎么跑到道爺房間來了?袁罡問道:“道爺呢?”
“還在里面泡著呢。”黑牡丹笑吟吟一聲,就喜歡看袁罡詫異的樣子。
對袁罡這人,她心里有點不舒服,這段時間以來,她是牛有道身邊管事的角色,結果袁罡一來,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接管了她的位置,直接吆喝指揮她不說,還直接使喚上了段虎他們。
本來她是要伺候牛有道泡完了再出來的,知道袁罡來了后,她故意現在出來,就是要讓袁罡親眼看看她和道爺是什么關系,好讓袁罡識趣點。
袁罡一臉意外的樣子,令她心里有幾分小得意。
走到窗邊,抖開一塊布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黑牡丹小聲埋怨了一句,“怎么這個時候跑來,壞了道爺的興致。”
話中意思不言而喻,無非是指男女之事。
已經回頭看向窗外舉杯唇邊的袁罡頓了一下,手中茶盞慢慢放下,慢慢回頭,上下打量著她,淡漠道:“就憑你?”
感覺到了對方話里的濃濃鄙視意味,黑牡丹擦拭的動作一僵,反問道:“我怎么了?”
袁罡:“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算脫光了,他也不會對你有興趣。”
“……”黑牡丹啞口無言,對方話雖難聽,可說的卻是事實,哪怕她脫光了和道爺坦誠相見,道爺也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令她有點懷疑自己的魅力,甚至是有點受刺激,以至于她屢屢欲挑戰,就不信這世上有不偷腥的貓。
現在這位一句話就給她捅穿了,讓她有點難堪,同時也疑惑這位為何如此篤定,看來是知道點什么,她也有些好奇,問道:“你是指他身體不正常有問題?”
她早就懷疑這個。
袁罡慢慢回頭看向了遠處茫茫雪山,眼神漸露迷惘神色,徐徐而略帶呢喃,“高山流水覓知音,故人已逝,音難起…傳說中有輪回,便尋遍千山萬水求索,只為一絲重逢的希望…你是不會明白的!”
黑牡丹懵懵懂懂,不知他說的什么鬼。
沒多久,披頭散發的牛有道出來了,見到袁罡,笑道:“感覺還不錯,不妨泡泡看。”說著直接走到了梳妝臺前坐下。
黑牡丹取了梳子,沒管自家,先顧了幫他梳理。
袁罡在一旁抱臂看著。
就在這時,段虎敲門而入,走到梳妝臺前稟報:“道爺,有兩人求見您,一個自稱是天玉門商鋪的掌柜吳空,一個自稱是萬洞天府的掌柜高木蘭。”
他們幾個都被袁罡做了布置,而他被布置在了客棧大堂觀察,看有無異常動靜,結果在大堂露面不久,就有人找上了他。
閉目任由梳理的牛有道緩緩睜眼,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會兒,“帶過來吧。”
“是!”段虎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吳空和高木蘭跟在段虎身后到了頂樓,見居然是住在這一層,立馬互相看了眼,都知道這里是不對外開放的,是冰雪閣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
待到進了牛有道的房間,再見屋內精致典雅的環境,果然遠非客棧內的其他客房能比。
兩人在此多年,還是頭回來到這一層,也是頭次見到這一層的客房是什么樣的。
兩人都看向了梳妝臺,一個女人正在為一個男人梳頭盤發,男人正是他們要找的目標,之前在峽谷中都見過。
之前見過楚安樓親自陪同游逛,此時又見牛有道住在這里,本就是帶了打探心思前來的二人心中皆掂量了起來。
段虎過去稟報了一聲,“道爺,人到了。”
牛有道瞅著鏡子里的來客人影笑道:“衣冠不整,不能行禮,二位恕罪。”
“無妨無妨。”二人一起客套了一聲。
牛有道:“天玉門吳空吳掌柜是吧?”
吳空抱了抱拳,“正是。”
牛有道:“不知和白遙怎么論輩分?”
吳空:“白遙是我師兄。”
牛有道哦了聲,此時頭發也盤好了,披頭散發的黑牡丹退開到一旁,牛有道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裳,這才轉身離開梳妝臺,對兩人拱手行禮,“在下失禮了!”
“無妨無妨。”二人笑了笑。
牛有道揮手示意黑牡丹上茶,請了兩位訪客入座。
賓主落座后,牛有道笑言:“吳掌柜來找我,我還能理解,在下與萬洞天府素無往來,不知高掌柜前來有何指教?”
高木蘭陪笑道:“和吳掌柜的來意一樣。”
其實不一樣,本是想讓人把牛有道召到自己那里去訓斥警告一頓,甚至直接下殺手以絕后患,可現在的情況看來,她心里沒底,態度也跟著變了。
牛有道哦了聲,又看向吳空,“吳掌柜有何吩咐?”
吳空:“吩咐談不上,是奉師門之命前來傳話。庸平郡王接到燕京那邊的消息,北州那邊給宋家遞了話,說閣下要來冰雪閣求取赤陽朱果為金州刺史治病,宋家已經急請了留仙宗趕來冰雪閣,要對閣下痛下殺手,還望多加小心。”
此話一出,袁罡目光看向牛有道,怎么這事和道爺說的有些出入,竟有這么多人知道了,計劃如何還執行的下去?
一旁的黑牡丹驚訝,鬧了半天,道爺居然是沖赤陽朱果來的?
她猜到了彩虹客棧的熱情招待和摘星城畫畫有關,卻沒想到牛有道是為赤陽朱果而來,前前后后稍作聯想,聯想到之前在客棧大堂和那個昊青青打賭時的情況,牛有道特意交代她登記他在邀月客棧的名字。
越想越是心驚,敢情在摘星城就已經預設下了順理成章進冰雪閣的辦法。
她此時方明白過來為什么要給她畫那幅畫,絕非一時興起,是一條暗線走下來的,悄無聲息。
這位道爺的城府之深,著實讓她心驚了一把!
牛有道瞳孔驟然一縮,亦暗暗心驚。
燕京宋家那邊的消息,不用說,肯定是陳歸碩遞的消息。
可他沒想到的是,北州那邊怎會知道他要來冰雪閣求取赤陽朱果?這事他再三叮囑過海如月,不要告知萬洞天府,因為壓根就不指望萬洞天府會幫忙,反而擔心對方會阻撓壞事。
高木蘭:“萬洞天府是接到了金州的求助才知曉此事。”
牛有道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不用說,金州那邊肯定也是商朝宗那邊傳遞的消息,商朝宗那邊還真是好心辦壞事,萬洞天府那邊知道了這事,若是采用非常手段弄回了赤陽朱果,萬洞天府怕冰雪閣發現后追責,只怕寧愿看著蕭天振病死,也不會讓蕭天振服用。
不過這也怪不得商朝宗,反而要領這份情,商朝宗那邊顯然也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既如此,不知兩派派出了多少人手來助在下渡此危機?”牛有道伸手示意二人用茶,同時笑瞇瞇問了聲。
兩人謝過,吳空道:“天玉門要顧及的地方不僅僅是廣義郡和青山郡,人手緊張,加之長途漫漫,人手一時間怕是也難以趕到。”
高木蘭頷首:“正是正是。”
說白了就是不會幫他,牛有道心中冷笑,樂呵呵道:“高掌柜怕是言不由衷吧,萬洞天府沒讓高掌柜阻止在下?”
不想已被對方看穿,高木蘭暗暗一凜,此子看似年輕,絕非易與之輩,表面卻正色道:“能求到赤陽朱果治好金州刺史的病,乃是天大的好事,怎會阻止!”
牛有道身子微微前傾,眼睛放光道:“當真?”
高木蘭:“自然當真,焉能有假!”
“好!”牛有道擊掌贊道:“蕭家祖孫三代為萬洞天府效命,萬洞天府果不負蕭家,此為佳話!”
高木蘭笑道:“應該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牛有道揮手招呼一聲,“筆墨紙硯伺候!”
高木蘭愕然,什么意思?扯筆墨紙硯干什么?
袁罡斜睨于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黑牡丹已遵命將筆墨紙硯端來擺上,牛有道起身,親自滴水研墨。
濃墨一灘研好,牛有道雙手取筆奉上給高木蘭。
高木蘭不敢接筆,坐那的身子后避,警惕道:“牛賢弟,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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