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籠子再次抬上了岸,打開了。
譚耀顯欲鉆出,卻被里面的邵柳兒抱住了,不肯放他出去,“不要走,譚郎,不用怕,他不敢拿我們怎樣。”
譚耀顯掙扎,欲掰開她的手,邵柳兒抱死了不放。
兩人最終雙雙跌坐在籠子里,渾身濕漉漉地抱在了一起痛哭。
站在籠子前的邵平波面無表情,“拉出來!”
陳歸碩立刻上前伸手,抓了譚耀顯的胳膊,直接將人拽拖了出來。
“不要!”邵柳兒尖叫,死拽住譚耀顯的另一只胳膊不放,兩人可謂一起被拖了出來。
邵平波上前一步,扣住了妹妹的手腕,用力一擰,立刻讓邵柳兒撒開了手。
他雖不是修士,但畢竟出身武將之家,不說有多好的武功,畢竟還是練過的,至少強過邵柳兒。
揮胳膊一甩,將邵柳兒推的踉蹌向蘇照,蘇照當即拉住了她。
“表姐,求你了…”邵柳兒淚流滿面。
蘇照嘆道:“柳兒,你哥真的是為你好啊!你跟他在一起,只能是害了他,讓他走吧!”
邵柳兒又掙扎著指向邵平波,“邵平波,我愿嫁誰是我自己的事,過的好壞我都愿意,關你們什么事?你放開我,我跟他走,是死是活不用邵家管!”
蘇照拽著她不放,心想,這不是說渾話么,邵家的女兒,邵家能不管嗎?邵家想不管都不行,否則這個陸圣中為何對你下手?
“好!我給你們一個機會。”邵平波突然一喝。
大喊大叫的邵柳兒停下了,悲傷哭泣的譚耀顯也緩緩抬頭看來。
邵平波朝譚耀顯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給他一百金幣!”
宋舒摸出了一張面額一百的金票,上前遞給譚耀顯。
譚耀顯搖頭不收。
邵平波:“給你,你就拿著。你若真想娶柳兒,你若真有本事娶她,我給你三年時間,我讓柳兒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若能將這一百金幣變成一萬金幣,或者隨便你在哪個行當做出點樣子來,不要求你做多好,起碼讓邵家知道在哪個方面可扶持你,便可光明正大來娶她,而不是偷偷摸摸帶著她私奔,而不是帶著她跟你一起冒險、受罪!”
邵柳兒:“譚郎,別聽他的!”
邵平波霍然回來,喝道:“怎么?如此寬裕的條件,你都覺得他做不到,你還能指望他做什么?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是個窩囊廢、也對他沒信心?”
“……”邵柳兒被堵的無語,甚至有些愣神,被大哥這么一說,她想了想,連她也不知道譚耀顯的能力能把什么事做出個樣子來。
“拿著吧!”宋舒手中金票送了送。
譚耀顯一把推開,抬著濕漉漉的衣袖抹了把淚水,朝邵柳兒吶喊道:“柳兒,等我三年!”說罷扭頭就跑。
瘋狂奔跑,傷心地奔跑,很有骨氣,沒要那一百金票。
邊跑邊哭,淚水模糊了雙眼,腳下石頭一絆,眾目睽睽之下摔了個狗吃屎,爬了起來繼續奔跑,下巴已經磕破了在流血,不時抬袖抹淚。
“譚郎……”邵柳兒嘶聲吶喊,卻不見譚耀顯再回頭,最終無力跌坐在了蘇照的腳下。
“走!”目送譚耀顯消失的邵平波披風一甩轉身。
飛禽騰空,戰馬隆隆馳騁,一行返回離去……
夜幕中,沿著江畔而行的譚耀顯早就跑不動了,月光下漫無目的地走著,濕漉漉的身上還未干,又冷又餓,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饑腸轆轆,剛趴在江邊猛灌了一通江水充饑,突然傳來隆隆蹄聲。
譚耀顯站起一看,只見月色下一隊十幾人組成的騎兵迎面而來,從他身邊奔馳而過。
經過的騎兵打量了一下他。
稍后,騎兵繞轉返回,一個個取了馬背弓箭,箭矢上弦,嗖嗖箭羽飛出。
噗噗血花在譚耀顯身上綻放。
“柳兒…”身上插著十幾支箭羽的譚耀顯喃喃一聲,帶著滿臉的感傷,硬邦邦后倒了下去,嘩啦聲中砸入水……
北州府城外,一棟宅院里,榻上趴著的陸圣中倒是沒受什么罪,因為他很痛快,把該招的都招了。
這邊才明白,敢情是邵柳兒自己想了辦法自救,否則,這位若是挾持了邵柳兒做人質的話,那還真是麻煩了。
蘇照暗暗唏噓,那丫頭以前看著挺天真的一個姑娘,沒想到還有這頭腦。
她不禁看了眼邵平波,琢磨著是不是跟自己母親家的血統有關,自己好像不算笨的,姨娘生的一對兒女也不是笨人,至少比阮氏生的聰明多了。
此時,這邊也才知曉,將邵柳兒誘出,是陸圣中一個人策劃的,暗中唆使阮氏母子的也是這家伙一個人干的好事,基本上都沒借助什么外力,一個人就把事情給搞定了。
“你去刺殺牛有道,怎會變成為牛有道效命?”邵平波問了聲。
陸圣中沒隱瞞,將因為一首詩詞失手被擒的事講了一下。
蘇照聽的差點沒笑出來,發現這位真有夠倒霉的,敢情運氣一直很差。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不能說人家運氣差,只能說撞錯了下手的對象,接連針對的目標都不簡單,牛有道就不說了,阮氏母子那邊失手絕對和邵平波有關,邵柳兒這邊連她都沒想到邵柳兒還有那手段,陸圣中大意失手也不算奇怪。
邵平波盯著陸圣中的目光略有閃爍,似乎明白了牛有道為什么會派這位來搞事。
與蘇照從這屋里走出來后,踱步在庭院中,問了聲,“你覺得這個陸圣中怎樣?”
蘇照猜到一些他的心思,估摸著他想招攬,沉吟道:“他屢次失手,非戰之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人才!”
邵平波嘆道:“奈何此人長有反骨,很容易背叛,不好控制。”
蘇照笑道:“你若真想納為己用,我有辦法控制他,準保他以后想叛也不敢叛。這事我來辦吧,地牢那邊你不宜離開太久,還是趕緊回去吧。”
“也好。這個陸圣中就交給你了,務必盡快將府城內牛有道布置的人給挖出來。”
“行啦,我知道該怎么做,等我消息吧。”
邵平波什么時候走的,宋舒和陳歸碩不知道,兩人也不知道邵平波另有密道在城內進出。
兩人回城后,來到凌波府后門時,陳歸碩道:“師叔,我去買點酒菜。”
宋舒嗯了聲,“上清宗在這邊,咱們不宜拋頭露面,速去速回。”
“好!”陳歸碩拱了拱手,快步離去,直接來到了凌波府附近的酒樓。
點了酒菜,伙計打包好后,東西交接時,一張折紙悄無聲息沒入伙計手中。
提了酒菜的陳歸碩出了酒樓而回,一路上心懷憂慮……
一座大莊院內,一間樓閣上,窗戶未關,魏多盤膝打坐在黑暗中,不時睜眼看上一看窗外。
忽見正對窗口的莊園外的一座民宅屋檐下的兩只燈籠滅了一只。
魏多迅速收功,起身離開了。
下了樓閣,溜達到了一處墻角,目光找到了地上的一只紙團,施法吸附入掌中。
回了閣樓后,將紙團打開,譯出密信內容一看,臉色大變。
他迅速寫了封密信,又點了盞燈,擺在了窗口,隨后快速下樓,再次溜達到了那處墻角,觀察著周圍,順手拋了只紙團出去。
回到閣樓上,直到那民宅屋檐下的燈籠全部熄滅了,說明那邊已經接到了他的消息,他才略放下心來。
吹滅窗臺上的燈火,魏多再次寫了份密信。
不一會兒,一只金翅從窗口飛了出去。
庭院一角,一間黑漆漆的儲物間內,站在窗前的蘇破和圖漢目送金翅黑影掠空而去后,蘇破輕嘆了一聲,“最近北州城事不少,也不知和那位有沒有關…看來他始終還是不肯認唐儀為掌門,好歹也是他師傅的女兒吧。”
圖漢:“他只認師傅遺命,遵門規行事也沒錯。”
蘇破搖頭:“奈何那位對上清宗還是沒什么感情,我懷疑那位壓根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就算暴露(www.shubao2.cc)了也無所謂。還是說,想故意讓上清宗和邵平波發生點矛盾?這是想讓上清宗在北州也無容身之地還是怎的?唉,你幫他多盯著一點吧,必要的時候掩護一下。”
“嗯!”圖漢點了點頭。
陸圣中回城了,身上已經洗刷干凈,看不出什么端倪,再次來到了他接頭的那家酒樓。
同樣是買了酒菜,同樣是一張折紙塞進了伙計的手中。
陸圣中提了東西出去了,坐在酒樓角落里的一名食客暗中注意著那伙計的反應。
街頭一條巷子里,蘇照徘徊其中,左右隨從靜立。
陸圣中來到,嘆了聲:“已經照你們說的做了。”
蘇照沒吭聲,依舊在那來回踱步。
很快,一名平民打扮的漢子快步來到,低聲稟報道:“香主,那伙計從酒樓后門出去了。”
蘇照腳步一頓,沉聲道:“盯住他,不要打草驚蛇,飛禽隨時待命追擊,防備對方用金翅傳訊,務必一路摸下去。”
“是!”來人領命,又迅速離去。
陸圣中又出聲道:“大公子不會食言吧。”
“當然不會食言。”蘇照回頭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了一下。
見左右兩人逼來,陸圣中一驚,“你們想干什么?我…嗚嗚…”
已被兩人摁住,身上法力受制,又受重傷,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嘴巴已被捏開,一顆丹丸強行塞進了他的嘴里。
。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