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低著頭的管芳儀自言自語,黯然神傷著,反復重復著這句話。ζ雜↑志↑蟲ζ
這句話也讓令狐秋和紅袖訝異,新鮮詞也讓兩人好好咀嚼回味了一下。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紅袖連看牛有道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似乎瞬間高看了一眼。
手中賣身契一收,牛有道轉身道:“我們那邊的宅子沒什么人看守,是個問題,都搬到這邊來住吧。紅袖,你去通知紅拂和沈秋收拾一下東西過來,順便放出消息,就說扶芳園紅娘遇上了真正的知己,已主動賣身于我為奴!”
連夜都不過就急著放消息出去,這是趁熱打鐵趕緊將生米煮成熟飯吶!
令狐秋暗暗唏噓,嘴角抽了一下,很是無語,心里無比納悶,這也行?
紅袖悄悄看了眼他的反應,見他沒意見,遂欠身道:“是!”
轉身走了,照辦去了。
“嗚嗚……”管芳儀則趴在了桌上失聲痛哭,這么多年的繁華煙云竟如鏡花水月一般,到頭來是一場空,最后居然是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牛有道站在飛檐下負手仰望夜空明月,聽著哭泣。
令狐秋雙手攏在腹部,左看看,右看看。
扶芳園的人陸續被管芳儀的哭泣驚動,陸續出現在這邊庭院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也沒見管芳儀被人怎樣,不知她為何痛哭,就算被人打一頓也不至于如此吧,何至于哭的這般傷心?
一伙人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東家,東家,你怎么了?”有人走了過來,喚了幾聲,又試著推了推她的肩膀。
管芳儀傷心著呢,只顧著哭,沒有回應。
最終,在牛有道的示意下,管芳儀被扶了回去休息。
庭院里沒了哭聲,清凈,夜空明月生輝,墻角偶有蛐蛐蟲鳴。
瞅了眼桌上還沒被收拾走的筆墨紙硯,令狐秋踱步到牛有道身邊,揮手環指四周道:“這扶芳園從今天開始是不是就是你的了?”
牛有道:“也許吧!”
令狐秋呵呵道:“好一個無本買賣啊!”
“無本買賣?”牛有道偏頭瞅了他一眼。
令狐秋戲謔道:“她要是不答應,我看你如何是好。”
牛有道:“你以為我在騙她?”
令狐秋:“難道不是嗎?”
牛有道笑而不語,沒解釋。
事實上,被步尋找上門后,他就重新翻了一遍五梁山整理出來的有關京城的情報。
和堂堂齊國大內總管勾搭上了,這么大的來頭若是不利益化而白白浪費掉的話,豈不可惜?
情報翻來翻去,無論是門派中人還是朝廷中人都不太方便下手,關鍵自身在這邊硬不起來,遂想挑軟柿子捏,一般的散修肉少了些,瞅來瞅去扶芳園的紅娘進入了他的視線,被他給盯上了。
他本準備先見見紅娘摸摸底再說,合適的話,他就要找步尋要人了,他估計想想辦法讓步尋同意應該不難。而只要步尋點頭,紅娘這種人是沒得選擇的。別說紅娘,這京城中怕是沒幾個人敢和步尋對著來。
誰想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用經過步尋了,憑他的能耐,直接出手就將紅娘給拿下了!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真不是騙紅娘,是真能讓扶芳園徹底從京城消失,也就是步尋一句話的事情!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直接就沖扶芳園來。
“你和魏除密談的單間在什么位置你還記得嗎?”牛有道問了聲。
令狐秋皺著眉頭點頭,“記得!人都從了你,這個還重要嗎?我說,這女人有什么好的,亂的很,這種人留在身邊你能放心?”
牛有道:“一個女人,在這是非之地,身邊能有這么多人穩穩當當跟她這么多年,說明這人還是有優點的。”
令狐秋:“就為這個?”
牛有道:“這個還不夠嗎?亂不亂,好不好,壞不壞,沒關系的,對我來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認為自己是白的,可大家偏偏認為我是黑的,我找誰理論去?你我兩只眼睛黑白分明,可黑與白還長在一個眼眶里呢,你能把白的挖掉,還是能把黑的摳掉?所以何必論什么是非對錯,太過計較是跟自己過不去。我習慣了跟亂七八糟的人打交道,跟這種人打交道我反而放心,至少我知道她壞在哪。正人君子壞起來,才讓人防不勝防!”
令狐秋呵呵道:“你這理由夠新鮮的。”
牛有道:“如果這個理由還不夠,那我就換個理由,你身邊有紅袖、紅拂,我琢磨著我身邊也得弄個帶‘紅’字的。”
“……”這理由竟讓令狐秋無言以對。
精致庭院內,管芳儀已經止住了哭泣,從屋里出來了,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一臉悵然若失模樣,正在給一群跟隨多年的手下一個交代,將自己為何哭泣的原因告知,否則大家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獲悉東家已經委身為奴,眾人震驚。
然而不管大家怎么問,具體原因管芳儀卻不肯告訴他們,有些事情的真相不便宣之于眾。
“我沒得選擇,但大家還都有選擇,去留自己做決定……”
沈秋是第一個抵達扶芳園的,至于紅袖和紅拂,還要去幫牛有道放出消息。
等到紅袖和紅拂回到扶芳園,天際已是蒙蒙亮。
扶芳園這邊已經自顧不暇,管芳儀也還沒有進入做奴仆的狀態,還沒那覺悟,暫時也沒人安排牛有道這邊。
幾人這邊就地找房間湊合。
一間屋內,紅袖、紅拂快速收拾。
推開窗眺望天際魚肚白的令狐秋嘆道:“別收拾了,天都亮了。”
二女相視一眼,停手了,來到他左右,紅袖問:“先生,我還是沒搞明白,紅娘怎就輕易把自己給賣了?”
令狐秋呵呵搖頭,“賣什么賣,沒得選擇罷了。”
紅袖:“怎會沒得選擇?牛有道還敢在這京城用強不成?”
令狐秋:“你忘了牛老三之前的問話?管芳儀遲遲不歸引起了牛老三的懷疑,就如牛老三說的那般,管芳儀夜不歸宿避的不是我,而是他牛老三。”
“素未謀面的兩個人,又無冤無仇,扶芳園可是她管芳儀的地盤,她管芳儀避而不見怕什么?管芳儀這樣做立馬引起了牛老三的警覺,結合現成的事,牛老三的反應很快,立刻問我管芳儀知不知道我和魏除談話的內容。”
“有此懷疑不難理解,除了這事還有什么能讓管芳儀忌憚他?牛老三懷疑管芳儀已經知道了,于是果斷以一個時辰的限期來恐嚇她,是在試探她。道理很簡單,若是管芳儀真的知道了,知道步尋都要親自上門找他牛老三,牛老三敢把話說的這么硬氣,說要讓扶芳園徹底從齊京消失,管芳儀若是知情能不怕嗎?”
“結果呢,一直避而不見的管芳儀趕緊跑了回來,果然在一個時辰內老老實實回來了。她能回來,就不僅僅是知情的問題了,還說明她心虛沒底氣,是以不正常手段獲取的談話內容,不是步尋那邊告訴她的,也不是金王府那邊告訴她的,若有那兩邊的靠山,她沒必要害怕,牛老三的威脅對她也沒作用,我和魏除談話的那個房間應該有問題!”
“后面的事情你都看到了,牛老三果斷下手,寫了張賣身契給她,強勢的好啊,逼得她沒了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她給拿下了。繼而又讓你們立刻去散播消息,等到有人來確認,稀里糊涂的管芳儀一承認,生米就煮成了熟飯。她自己都承認了,大家都知道了,事情就坐實了,事后就算她能明白過來,呵呵…這個牛老三還真是好手段吶,管芳儀啊管芳儀,真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若不躲躲藏藏牛老三興許還沒這么容易得手!”
紅袖聽后明白了過來,再想想當時的情形,惡寒道:“此人很可怕,難道之前被齊皇逼的走投無路般都是假象?”
“那倒不至于,昊云圖能對他下手,他對昊云圖卻無處下手,昊云圖一出手,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他只能是被動挨打,能挺過來已算不易。”
令狐秋說著又左右看了看,“這家伙的確有些危險,你們好好想想,我們這一路上沒露出什么破綻吧?”
二女相視一眼,紅拂平靜道:“應該沒有什么,有的話,只怕早就要想辦法甩開先生,哪還能讓刀一直架在脖子上,更不會讓先生參與這種密事。”
令狐秋輕呼出口氣道:“你們兩個,以后萬事要小心了,務必謹慎!”
皇宮大內,早朝之后的昊云圖回到了御書房,卸下了隆裝。
便裝換好,幾名太監離去,步尋方笑道:“今早,宮外出現了點趣事。”
昊云圖走到書案旁,“什么事能讓你說有趣?”
步尋道:“扶芳園的紅娘,今早拒客,正式對外宣布金盆洗手了。”
昊云圖略默,他年輕時,正是管芳儀艷名遠播的時候,也微服旁觀過,真正是個風華絕代的尤物,他也曾想一親芳澤,然而由于某些忌憚,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現在想起仍不免有些感慨,坐下后,伸手端了茶盞,“不干了,是不是有了更好的歸宿?”
步尋欠身道:“跟了牛有道!”
“噗…”昊云圖喝進嘴里的茶水噴出,在那連連咳嗽,被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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