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出來,牛有道招呼上了公孫布,走向船頭,卻見船頭頂著滿天繁星蜷腿半倚半坐著一人,看著無邊無際的星海愣愣出神,正是管芳儀,裙袂飄飄。Ψ雜&志&蟲Ψ
牛有道沒想到她在這。
聽到動靜,管芳儀回頭看了眼,突兀問出一句,“我的家在哪?”
牛有道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問公孫布:“船隊上那些人的身份查清了嗎?是曉月閣的人嗎?”
公孫布:“沒人承認自己是曉月閣的人,不過明面上的身份背景都各不相同,很復雜。敢組織一群背景復雜的人干這事,不排除是用來掩飾曉月閣身份的。”
牛有道:“不肯說就別跟這些蝦米浪費時間了,留著還浪費補給,傳令各船隊,全部砍了!”
“呃…”公孫布一怔,問:“三百個人全部殺嗎?要不要留一些回頭仔細盤查一下,說不定能查出什么來。”
牛有道:“若真是曉月閣的人,曉月閣存在這么多年能不露底,必然有一套防范措施。我們現在不宜有什么動作,等到他們發現船隊被劫,這些人的上線都會被切斷,留著沒什么用,全部砍了,給黑牡丹送行!”
最后一句,讓公孫布不再遲疑,拱手道:“是!”
牛有道又補了一句,“不要讓尸體在海上飄著暴露什么,全部剁成肉醬喂魚!讓段虎過來見我。”
三百人全部剁成肉醬?管芳儀嘴角抽了一下,又扭頭看來。
“是!”公孫布應下離去。
沒多久,段虎過來了,這幾天他的情緒很低落。
牛有道:“段虎,雖說人死如燈滅,但世間難免留遺憾,有些是是非非還是要了結的。她活著的時候,有些傷心事她不愿多說,我也就沒有多問。黑牡丹的前夫,那個拋棄了黑牡丹跑去享福的男人。還有,黑牡丹曾跟我說過一件事,說她曾淪為過某個男人的玩物,遭受過不堪回首的莫大屈辱,差點連命都丟了,這事你應該知情。告訴我,這兩個人是誰、在哪?”
垂首中的段虎慢慢抬頭,看著他屹立船頭面對星辰大海的背影……
夜幕下的湖中,一條船自由飄蕩,船內不見燈火。
珠簾半卷,借著月光能看到坐在窗前的秦眠,端著茶盞慢品。
湖水中泛起漣漪,一條人影鉆上船,摸黑進了船艙,輕輕坐在了秦眠的對面,正是魏除!
秦眠執壺,為他倒了杯茶。
魏除謝過。
秦眠問:“金王、玉王那邊都交接好了嗎?”
“都交接清楚了。”魏除點頭,身子略前傾道:“我不明白,我在這邊好好的,把我換離合適嗎?”
秦眠:“將你換離自然有原因,這次是閣主親自點了你的名,要將你調用到他的身邊,我估計閣主對這邊將要有什么動作,身邊需要你這個知情的人好做決斷。”
魏除驚訝道:“調我到閣主身邊?”
秦眠點頭,“你今后就是閣主身邊的人了,你我相交多年,我自認這些年沒有什么對不住魏兄的地方,還望魏兄今后在閣主身邊幫我多多美言。”
“言重了,言重了。”魏除立刻謙虛幾聲,臉上卻有難以掩飾的興奮,不過很快又露出幾許為難神色,端了茶慢慢喝了幾口,問:“什么行動,會不會傷及我妹妹和玉王?”
秦眠:“不該問的不要問,我也不知道。真要有什么行動的話,你到了閣主身邊,應該知道的比我多,也不需要問我。”
魏除想想也。
“那兩位王爺那邊還有沒有什么要交代的,別讓后接手的人難做。”
“也沒什么,一些重要事項我都上報過,還有一些家長里短的,接手的人知不知道也無所謂……”
月下,船內,兩人面對面詳聊。
聊著聊著,魏除忽隱隱感覺自己身體有些發麻,鼻孔似乎有什么液體流出,抬手抹了下,手指上滿是血跡。
魏除一驚,猛然站起,指向對面,“你…”身子一陣搖晃。
嘩啦!碰翻了椅子,踉蹌著朝外跑去,身體發麻,跌跌撞撞,難以保持平衡。
還沒跑出船艙,身子一僵,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心窩,一截鋒芒從自己心窩穿出,鮮血滴滴答答。
“為什么?”魏除一臉苦楚,艱難問道。
他做夢都沒想到秦眠居然會對他下殺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有多重要,只要他小心謹慎點,動誰都不可能動到他頭上,按理說他應該是被極力保護的對象才對。
“魏兄,你我相交多年,我也不想這樣做,可上面說了,你太重要了,重要到了不許有任何失誤,一絲一毫都不許有,所以你不能再在這個世界露面了,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你徹底消失。”秦眠在他身后低聲耳語幾句,退開拔劍。
魏除應聲倒在了地上,抽搐著盯著俯視著的秦眠,不明白,他還是想不明白。
因為他不知道令狐秋是曉月閣的人,也不知道讓他假死和令狐秋有關,在牛有道的逼迫下,曉月閣高層做出的決定出現了漏洞,如今需要有人承擔責任,只能拿他的命來堵漏。
而居高臨下的秦眠卻是知道其中因果的,牛有道很有可能已經逃出了齊國,不能在齊國殺掉牛有道,就只能是殺掉魏除以絕后患……
白云間,蘇照的閨房。
袁罡打量著,這是他第二次進入蘇照的閨房,第一次是他主動,這次是蘇照主動邀他來的。
和第一次不一樣,這次的房間似乎經過精心的裝點,東西擺放更整齊了,還多了幾盆鮮花點綴,似乎還灑上了什么香味。
兩人一同在這屋里,很容易讓人想起上回的事,蘇照臉頰不禁發燙,霞飛雙頰,伸手示意道:“坐吧!”
袁罡沒坐,問:“有事嗎?”
“沒什么事。”蘇照低低一聲。
“豆腐館那邊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袁罡轉身就走,又頓步。
蘇照已經從后面摟住了他的腰,帶了幾分羞澀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袁罡靜默了一會兒,“上次的事,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我說了是我自愿的。”
“我還是回去吧,讓人看到不好。”
“我們的關系,這院里的人,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不會讓他知道,不用擔心什么。”
袁罡眉頭動了一下,蘇照的身份他清楚明白,否則他那次也不會一頭撞進來對她那樣,牛有道查明蘇照身份后擔心他出事,第一時間就告知了他。
所謂的能知道的都知道了,讓他明白了,曉月閣已經知道了、接納了他。如同他一開始的糊涂想法,他想這樣打入曉月閣,真的做到了。盡管他很痛恨自己這種做法,違背了他做人的原則,但當時頭腦發熱之下,不該做的已經做了。
見他久久不語,蘇照又道:“是不是覺得我在這里不合適?你們男人的想法我懂,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從這里脫身的,有些事情你以后會明白的。”
囈語間,這男人身上的氣息讓她有些著迷,也有些動情,情不自禁。
將他拉轉了身,四目相對,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昂頭,慢慢吻住了他的唇……
踏著月色歸來,秦眠來到了蘇照的閨房外,結果屋內的動靜讓她欲敲門的手又放了下來,輕輕搖了搖頭,又輕輕轉身離開了。
天色破曉時分,一夜,在此過了一夜的袁罡從蘇照屋內出來了。
快到后門口時,又被橫里踱步而出的秦眠攔下了。
袁罡止步,側對的秦眠淡淡道:“談談吧。”說罷朝僻靜角落走去。
袁罡默了一下,跟上了。
兩人進了一間閣樓內,轉身相對,秦眠問:“東家可不是前面的那些姑娘,這個你應該懂,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吧?”
袁罡不吭聲,一時糊涂,一腳走錯,他現在也兩難了。
等了半晌沒反應,秦眠摸出了一顆蠟丸遞給他,“我上次給你喂了毒藥,東家還不知道。在這白云間,我什么樣的男人沒見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也是為了東家好。我警告你,不要干對不起東家的事,否則我不饒你,你體內還有余毒,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將它服下……”
呼延上將軍府,呼延無恨站在閣樓上,憑欄眺望府內一角,一座庭院正在修繕整理,為兒子即將來到的大婚做準備。
他的心情是復雜的,兒子一旦娶了長公主,許多事情呼延家怕是要身不由己了,想在某些事情上保持中立很難了,你就算想中立,只怕別人也不會這樣想,以前一些不敢得罪他的明刀暗箭怕是要沖呼延家來了。
別的不說,譬如長公主和玉王都是皇后所出,金王這回怕是要將呼延家給恨之入骨了,你說你不會偏袒,金王能信嗎?其他暗懷野心的皇子能信嗎?這就是他不愿讓長公主做兒媳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相信陛下應該是明白的,但是很顯然,相對于皇權的穩固,其他的對陛下來說都是次要的,真正為難的是呼延家。
查虎上了閣樓,近前道:“將軍,安太平昨晚在白云間過了整整一宿。”
呼延無恨:“干了什么?”
查虎:“里面情況不明,不好進入,不清楚。”
呼延無恨:“婚期將近,請三大派再派點法師過來,從今天開始,家里人出門,身邊都要有隨扈法師保護。”
“好!”查虎點了點頭,順著他目光看去,知道他擔心什么,呼延家終究還是卷入了那個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