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知道,現在要弄死牛有道的人太多了,就算他護著牛有道離開也未必能保證牛有道的安全,更何況是讓牛有道一個人離開,他哪能答應。
“危險?一年期滿后,我的下場已經能預見,還有比龜縮著求安穩更危險的事嗎?”牛有道反問一句。
巫照行知道他指什么,一年后拿不到第一,莎如來就要弄死牛有道,這樣龜縮著暫時是安全,但最多安全一年。遂語氣松動了一些,“你一個人跑出去,要去干什么?”
牛有道:“一年后的結果已經被人設定,我沒了退路…”手中劍“嗆”一聲拔出半截,月蝶光輝照耀下半截劍身如水銀流動,“當有所作為!至于干什么,你也不要多問,總之是為了保命,不會是為了找死!”
巫照行沉默了,最終徐徐道:“小心點。”
他走后不久,牛有道要的人,嚴立派過來了,一個身材和牛有道相似的弟子。
那弟子進了樹洞后,牛有道迅速與其調換了身上的衣裳,之后戴上了假面離去,留了那弟子在樹洞內。
巫照行站在樹洞外的樹杈上等著,出來后的牛有道嘀咕交代了幾聲,便借著夜色從嚴立安排好的方向悄悄遁離。
而巫照行則守在了洞口,不許任何人進入打擾。
信,袁罡收到了。
一看字跡,袁罡便能確定是牛有道寫的。閱讀后,袁罡當著玉蒼的面把信毀了。
玉蒼問了聲,“牛有道的安排你都清楚了吧?”
經由這次,他算是真正看出來了,這個紅臉家伙才是牛有道真正信賴的心腹。
袁罡:“錢在哪?”
一問這個,玉蒼便知牛有道果然交代了這邊,偏頭示意了一下,獨孤靜上前,拿出了三十張天下錢莊的票據。
袁罡清點無誤后收起,玉蒼問:“秘方在哪?”
袁罡:“秘方我一時間也寫不清楚。”
玉蒼臉色一沉,“什么叫寫不清楚?不需要你寫,牛有道說秘方藏在了這,他信里沒告訴你藏哪了嗎?”
袁罡:“跟我來。”
閣樓上的管芳儀知道玉蒼來了,見到幾人進了牛有道的院子,又見幾人出來了,居高觀察著,不知道幾人要干什么。
只見袁罡領了玉蒼師徒二人直奔釀酒之地的山洞,沒多久圓方也跑去了釀酒之地。
圓方是聞訊急的,獲悉袁罡帶了外人進釀酒的地方,趕緊跑去了。
山洞內一見袁罡,圓方便急問:“袁爺,什么情況,你怎么帶人進來了?”
袁罡:“把釀酒過程詳詳細細告訴玉蒼先生。”
“啊!”圓方大吃一驚,在他看來,這是他的東西,哪能告訴別人,“道爺不在,您不能壞了規矩啊!”
袁罡:“這就是道爺的意思。”
圓方一副不答應的樣子,“袁爺,您別糊弄我了,道爺人去了天都秘境,哪來的道爺的意思。”
酒香濃郁,一旁的玉蒼師徒觀察著釀酒山洞內的情況,山洞內忙碌的和尚一見來了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活。
袁罡:“玉蒼先生就是從縹緲閣那邊過來的,快點,別拖拖拉拉。”
圓方:“我怎么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袁爺,這事沒有道爺點頭,我不可能答應。”
袁罡面無表情地盯了他一陣,緩緩抬手,抓握住了身后三吼刀的刀柄,緩緩拔刀。
圓方嚇得一哆嗦,以前這位只是動拳腳,這次居然要動刀,未免也太危險了點,連忙改口了,“袁爺的意思就是道爺的意思,懂了,懂了。”
其實他也知道,釀酒的方法袁罡也清楚,袁罡真要外泄的話,他也攔不住,面對袁罡的武力威脅,他沒有硬抗的底氣,只能是屈服照辦。
這邊要親自教釀造的過程,比直接看什么秘方還詳實,玉蒼師徒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學,學的過程中詳細詢問,獨孤靜甚至找來了紙筆記錄釀造要點。
待把釀造方法詳細弄清了,品嘗過原漿,離開山洞時已是半天后。
玉蒼沒打算久留,準備直接走,送行的袁罡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聲,“道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很了解牛有道,又不急需用錢,真要想出手秘方換錢,不會在這個時候,之前就可以做準備,現在更像是在準備后事,這說明道爺遇上了完全沒把握的事,在為這邊準備遣散費。
玉蒼默了一下,“他沒在信里告訴你嗎?”
袁罡:“沒有。”
玉蒼略搖頭:“既然他沒說,我也不好多說,安心等他回來吧,到時候你們自然會清楚。”
縹緲閣的事情他不好往外亂傳,天谷的狀況是被封鎖的,嚴禁外人進出,因此天谷發生的事情外界并不知曉,而他目前是除了縹緲閣之外的唯一外界知情人,消息一旦傳出去,縹緲閣第一個便會懷疑是他多嘴。
還有一點是他顧慮的,一旦讓外界知道莎如來將牛有道給逼上了絕境,南州這邊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人心難測,知道牛有道回不來了,南州這邊的人會不會為謀后路另投他人呢?
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但凡牛有道還有一點回來的可能,事關曉月閣大業,他就不希望南州大亂。
袁罡:“也就是說,道爺真的出事了?”
玉蒼:“不要想多了,是出了點事,不過已經過去了,他目前是安全的,就看天都秘境內能否順利。對了,聽說你能化解苦神丹?”最后一句話意味深長。
袁罡:“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事實上我從未服用過苦神丹。”
這個他不會承認,牛有道也再三交代過他,事情非同小可,苦神丹可是曉月閣的倚仗,有人能破解就是犯了曉月閣的大忌。
玉蒼皺眉,這事他旁敲側問過牛有道,牛有道也是這樣說的。
這事也成了疑團,當初據齊京那邊報,的確是給袁罡服用了苦神丹的,可出了蘇照和袁罡私奔的事之后,又不好確認了,蘇照為了幫袁罡,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腳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蘇照既然愛上了袁罡,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袁罡受那份罪。
玉蒼對這事也沒有確切的把握,最好的確認辦法就是讓袁罡再服用一次苦神丹,能不能化解自然知曉。
然而自從與牛有道有了合作后,尤其是現在這種關頭,他也不敢對袁罡亂來,一旦袁罡無法化解,對牛有道的心腹下這種毒手,牛有道非翻臉不可。
與牛有道多次來往后,他已經領教了牛有道的難纏。譬如這次,到了現在算是明白了,哪是什么牛有道寫不出秘方,哪有牛有道說的那么復雜,分明就是想榨取他手上的錢財……
客人走了,管芳儀來了,走到了袁罡邊上,問:“道爺不在,他跑來干什么?”
袁罡:“道爺讓他來的。”
管芳儀狐疑,“道爺去了天都秘境,他怎么跟道爺聯系的?”
“他去了縹緲閣,道爺進天都秘境前與道爺見了面。”袁罡說罷掏出了那一沓天下錢莊的票據,當著管芳儀的面清點了二十張出來,遞給她,“道爺給你的。”
管芳儀接到手翻看了下,發現每張票據都能兌換百萬金幣,也就是說一次給了自己兩千萬。
再看了看袁罡手上的,估摸著還有十張,疑惑道:“哪來這么多錢?”
袁罡:“道爺把釀酒秘方賣給了玉蒼。信里說,從你這拿了兩張天劍符,讓把錢給你補上。”
管芳儀瞬間瞪大了雙眼,當場有了與袁罡一樣的判斷,急問:“道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袁罡:“不知道,應該是遇上什么麻煩了。”
連老本都出手了,說什么天劍符的錢純粹是借口,那廝花她的錢會客氣嗎?這真正是在預先安排后事了,這是真的有可能回不來了!管芳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錢莊票據,眼眶紅了,當場濕潤了,想哭!
她心里很難受,連死都要幫她把后路安排好的男人,并且不是因為愛慕她的姿色,這輩子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卻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袁罡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等等!”管芳儀喊住他,問:“那個假蘇照你準備怎么處置?”
袁罡停步,冷冷道:“該怎么處置我心里有數,用不著你來管!”說罷走了。
的確,牛有道走了后,這里確實沒人再能管到他。
管芳儀抬頭深吸了口氣,她下定了決心,牛有道走前交代的事,她這次會不擇手段盡力完成好。
參天巨木下的水潭中,赤條條的男子浸泡在水里,背靠在水中石頭上,一臉舒坦。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舒服了,整個人有點昏昏欲睡,突然,不遠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猛然將其驚醒。
迅速坐起,卻發現放在水潭邊的衣服不見了,只見鞋襪。
男子大吃一驚,一個閃身而起,朝聲音窸窸窣窣處掠去,入眼見到一只長有鱗甲類似小豬大小的動物,正扯著一件白色里衫在那鬧騰。
見到人來,那類似小豬的動物立刻就跑,可卻被自己拉扯的衣服給連連絆倒。
男子如老鷹捉小雞般凌空撲來,一把抓了那動物,提起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那動物折騰的里衫正是他的衣服,因把衣服弄了個洞出來,腦袋鉆了進去套在了脖子上,卡住了,一時間弄不下來,故而鬧騰出了動靜。
環顧四周,只有手上弄破的里衫,外套不見了,也不知被那小動物給叼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