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終于明白了他之前為什么說那湖和救商淑清無關,的確和救商淑清無關,是準備來保自己性命的,可是能保住嗎?
牛有道:“不喜歡歸不喜歡,走上了這條路,總有不可避免的時候。”
管芳儀:“你如果覺得三大派的人不可靠,能不能讓巫照行去?讓巫照行替代你…”話一出口,也意識到了不妥,說這種話有點自私,立刻改口修正自己的意思,“他的修為比你高,成功的把握也更高。”
“紅娘,沒有這樣的道理。”牛有道搖頭,繼而又笑了,“巫照行去,對方不相信他,不信他有代表談判的資格,他就沒有得手的機會。針對什么樣事情去什么樣的人,修為不重要,合適才是最重要的。他修為雖高,但他去了就是死路一條,沒有脫身的機會。我去則不一樣,我還有脫身的可能性。好了,紅娘,我意已決,你攔不住我,就這么定了。”
商朝宗也紅了眼睛,道爺這是要拿命去拼啊,他情緒有些激動道:“道爺,算了,不救了,真的,不救了!”
“這事我自有打算。不要拖延,立刻傳訊給對面,我等你消息。”牛有道扔下話,徑直轉身走了。
云姬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略欠身致意,隨后也轉身離開了。
管芳儀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他們都走了后,蒙山鳴徐徐道:“王爺,你攔不住他的,按他的話去做吧!好好配合,配合好了,比什么都強。”
商朝宗萬分糾結道:“我若這樣做了,豈不是太自私了點?”
蒙山鳴回頭道:“大安,你都聽到了。你喬裝打扮一下,扮作斥候,此事你親自走一趟,你去更容易取信那邊,別人去我不放心。”
“是!”推著輪椅的羅大安領命。
回到帳內,牛有道又站在了地圖前,盯著仔細琢磨,思索是否還有什么漏洞。
對他來說,事情往往很純粹,就這么件事情,而事情前后的準備工作往往才是最重要的,遠比事情本身復雜,把真正復雜的事情理順了,事到臨頭反而是最簡單易處的事。
“你在天谷殺了趙國三大派的長老,又挑起了對趙國的滅國之戰,如今還主動送上門去,他們豈能放過你。”在他背后沉默了一陣的管芳儀嘀嘀咕咕,顯然還是想勸他不要去冒險,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面對地圖背對她的牛有道不疾不徐道:“一幫趨利之人,孰輕孰重,他們比你更清楚,面對生死存亡,以前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確切的說,殺不殺我已經不重要了。殺了我,他們就徹底沒有了希望,這個時候只要我能給他們希望,不說掃榻相迎,至少不會對我輕舉妄動。”
管芳儀道:“人質在他們手上,你敢保證他們會給你搶奪的機會?”
牛有道:“有機會才是最危險的時候,沒機會反倒安全無憂。若是沒有機會,我則佯裝談判,揚言回來再與王爺這邊商量,略加敷衍便可全身而退,他們不會強留我而導致把事情給搞砸了,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他們就會讓我平平安安。所以你沒必要多慮。”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去,管芳儀忍不住跺了下腳,直接把話挑明了,“道爺,我也很想救郡主她們,可也得分情況啊!你明知道此去有很大的可能會丟了性命,冒這么大的風險,值得嗎?至少在我們茅廬山莊的人看來,郡主和小王爺加一起也不如你的價值!”
牛有道轉身了,深邃雙眸靜靜看著她,忽問出一句,“那在茅廬山莊人的眼里,你和我之間,誰的價值更高?”
管芳儀頓時白眼連連,“我沒你值錢行不行?正因為你值錢,你才不能冒這個險。”
牛有道:“可若是你成為了此時的人質,我也一樣會不惜代價冒險去救你,你信不信?”
“……”管芳儀凝噎無語,她信,她絲毫都不懷疑,牛有道肯定要想盡辦法去救她,跟了牛有道這么多年,在這一點上,她有絕對的信心。
牛有道徐徐道:“有所為,有所不為。王爺從廣義郡借兵開始,期間遇到過不少的困難,我有很多機會去走更輕松的路,也有許多比王爺強大的勢力來招攬我,許多危險我完全有機會回避掉,可我卻寧愿走這條最艱險的路,知不知道為什么?這不叫從一而終,我也沒那么高的覺悟,這叫道義!”
管芳儀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旁觀的云姬亦看著這邊,若有所思,聯想到了自己。
她能聽牛有道的招呼不僅僅是因為有把柄在牛有道手上,又何嘗不是因為牛有道這個人,事實上就算牛有道手上握著她的把柄,她也從未有過被要挾的感覺,跟著牛有道心靈上反而很有安全感,心里踏實。
黎明之際,一騎從燕軍方向而出,迎著晨風,往對面的趙軍方向而去,正是斥候裝扮的羅大安。
途中草地上,一條繩索猛然從草地上繃起,戰馬嘶鳴,失蹄傾翻,也掀翻了羅大安。
兩名蟄伏的趙國士兵持斷刃疾撲而來。
地面翻滾中的羅大安不肯輕易就擒,就地朝天一腳,踹飛了一名飛撲而來者,順勢滾過另者扎來的一刀,反手抓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將對方也給帶的翻滾。
待他再從地上坐起時,膝蓋已經強頂在了地上一人的腰眼上,對方手中的刀也到了羅大安的手上,也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冷眼盯著另一個爬起的人,“我沒有惡意,我乃蒙帥麾下參軍,奉命送信給龐大都督……”
趙軍,中軍大帳內,一將來到急報:“大都督,蒙山鳴派了信使來,說是有密信交予大都督。”
晨起后正在臉盆邊洗臉的龐騰愕然回頭,“蒙山鳴有密信給我?”
來將道:“信使是蒙山鳴麾下參軍羅大安。”
龐騰意外,“那個羅安的兒子,被蒙山鳴收為了徒弟的那個羅大安?”
來將:“沒錯,驗證過了,確實是他。打扮成了燕軍斥候,還讓我們這邊也保密。”..
龐騰匆匆擦了把臉,手上毛巾一扔,揮手道:“帶過來。”
很快,羅大安被帶到,頭上蒙著黑頭套,兩手還反綁著。
龐騰不耐煩道:“解了,解了。”對他來說,這么一個人來,翻不起浪來。
羅大安頭上的黑頭套摘了,綁著的雙手也被松開了,環顧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了龐騰身上,活動了一下雙手手腕后,拱了拱手。
龐騰也在打量他,如此關注是因為對方是蒙山鳴的徒弟,見對方孤身而來毫無懼色,眉頭略動了一下,問:“信在哪里?”
羅大安抬手,解下了頭上捆綁發髻的布帶,拎著遞出。
這邊立刻有人接了檢查,確認沒什么問題才交到了龐騰的手上。
龐騰將褶皺亂卷的布帶翻了翻,果然有字跡,遂繃直布帶細看上面內容,看明白后略有驚疑不定,抬頭問道:“已經約定了會面時間,為何又要秘密會談?”
羅大安道:“我只奉命送信,其他的并不清楚。”
龐騰猶豫了一下,揮手道:“把人先帶下去。”見下面人又要把羅大安給綁了,給了句,“套上頭套看好就行了。”
來者畢竟不是一般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能在蒙山鳴身邊說上話的人,這邊可能還要讓人家回去回話,沒必要太過苛待。搞的人家不高興了,萬一是個小人,回去說些不好聽的,有壞事可能都不一定。
黑頭套再次套在了羅大安的頭上,將其給押了下去。
之所以戴黑頭套,是不想讓對方看清這邊陣營內的詳情,這也是軍機。
很快,接到消息的落霞山莊掌門左乘風、歸元宗掌門蔣萬樓、聚仙教掌門米滿匆匆趕到帳內。
三人陸續將書信看過后,左乘風問出了同樣的疑惑,“已經約定了碰頭時間,為何還要跑來密談?”
龐騰道:“燕軍那邊可是有燕國三大派的人督軍,燕國三大派是不可能松口答應的。商朝宗則可能想救自己妹妹和兒子。兩邊的態度必然有矛盾,牛有道親自跑來密談,必定是與此事有關,估計是想撇開燕國三大派和我們秘密協商妥協的辦法。至少也是帶來了我們希望看到的條件,否則他不敢來!”
三人聞言皆微微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也只有這個可能。
不過米滿略有疑慮,“此事會不會有詐?”
蔣萬樓嗤聲道:“能有什么詐?他總不可能率領千軍萬馬來密談吧,那還叫密談嗎?他就算帶個上百人來,有什么異動,來了這里也定叫他有去無回!來了這里還敢亂來,除非他活的不耐煩了還差不多。”
是這么個道理,其他人點了點頭。
蔣萬樓回頭又問龐騰,“大都督什么態度?”
龐騰道:“見一見并不損失什么,我的意見是答應密談。”
三位掌門相視一眼,皆點頭贊同。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后,左乘風有些不甘心道:“牛有道這廝,我是真想將他剁成肉醬喂狗。還敢跑來,膽子不小,太囂張了!”
米滿唉聲嘆氣道:“左兄,都什么時候了,說這種氣話有意思嗎?人家是為什么而來的?人家知道你不敢殺他,否則他焉敢跑來。”回頭又對龐騰說道,“大都督,讓信使回去回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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