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淡淡道:“若沒這事,丁衛遲早也要跟我算賬。一開始也沒想要這么直接,誰知被呂無雙撞上了,我也沒辦法。”
莎如來微微頷首,懂他的意思,引玄耀動手,本就是為假死做出死得理所當然的局,再扯上無量園內奸的事,就是要給玄耀引禍,牽涉到無量果的事,一旦查到玄耀頭上去了,丁衛又豈能好過?自然而然要被牽連。
殊不知是他自己想多了,這只是牛有道給他的合理解釋而已。
他哪知道扯上無量園是牛有道要盜取無量果,利用玄耀仇殺,只是為了順利脫身。
一開始,牛有道也沒想要把事情搞這么復雜,事情非同小可,也不敢把事情搞的太過復雜了,容易超出自己的控制,誰知跑出個呂無雙,把他給逼得沒了辦法,只好隨機應變,死道友不死貧道,令事態復雜化了!
逼到那個地步了,站在他的立場,事情如此發展也未必是壞事。
另就是,本準備抖露點玄耀刺殺的線索給查案的人,呂無雙一介入,反倒沒必要了。
“你這家伙,報復心還挺強的,死也不放過他們。”想明白后的莎如來斜了牛有道一眼。
牛有道:“我也挺無奈的。”
莎如來不跟他扯,回到此來的正題,“你現在不能露面了,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牛有道:“送我出去!”
莎如來一驚,“你瘋了嗎?你現在不能露面,一旦暴露行蹤,后果不堪設想!”
牛有道:“我必須出去!我的死訊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九圣一旦處理了玄耀等人,這便不是什么秘密,遲早要傳到外面去。我外面的勢力一旦獲悉我死了,就要分崩離析,唯有我出去,才能穩住局面!”
莎如來怒了,“你穩什么穩,你不能露面,老老實實給我躲在荒澤死地,不能讓人知道你還活著!”
牛有道:“莎先生,你我躲起來容易,可是能這樣罷手嗎?我苦心經營的局面就這樣崩潰了,我對你還有什么意義嗎?”
莎如來:“有意義,至少狐族在我這邊。”
牛有道:“你想多了,你攔不住我的。你不幫我,那我只能另想辦法出去,區區出入口難不住我,最多麻煩一些,離了你,我照樣出去!我本可以假死不再跟你聯系,我只是不想另生波折而已!”
莎如來深吸一口氣,連他女兒都能綁了,不懷疑對方沒這能力,做了讓步,“你若非要維持外面的局面,可以利用之前的聯系渠道,我繼續幫你維持對外聯系。”
牛有道:“如此一來,外面豈不是還有人知道我活著?這和我出去了有什么區別嗎?問題的關鍵是,我不出去,靠我那些個心腹手下根本沒用,他們的能力能辦事卻主持不了局面,他們也不能告訴其他人我還活著,也沒辦法證明,他們穩不住我外面的勢力,我多年經營出的各方關系,必須要我親自出去駕馭才行。這里的消息往返太曲折了,太浪費時間,許多事情來不及及時掌控,我必須出去!”
“莎先生,我自己的命,我比你更愛惜,我不會輕易赴死,你放心,該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不會有事的!”
莎如來面色陰晴不定,問題的關鍵是,他攔不住對方,如對方所說,他不幫忙的話,人家也一定會想別的辦法出去。
“我看看情況再做安排吧。”莎如來給了句,算是答應了。
牛有道:“不用看情況,如你所言,九圣既然讓丁衛去查刺殺我的事,玄耀的事便瞞不了多久,此事吸引了九圣的注意力,正是我順利出去的大好良機!”
莎如來咬牙道:“你這人充滿了不可控性,我遲早要被你給害死!”
同意了,牛有道也就不再多說了,另問:“你好久沒轉遞外面的消息給我,外面如今是什么情況?”
莎如來:“你都死了,驚動了九圣親自出馬,我不見到你,不能確認你的死活,如何敢輕易再轉遞消息給你?外面目前也沒什么大變化,變化也只是在戰場上,衛國那邊,西屏關失手了,落在了晉國的手中……”
他把西屏關失守的情況大概講了下,因他目前的處境,不便向縹緲閣過多打聽什么,暫時還不知道陳長功背叛的事牽涉到兩位貴妃。
盡管如此,牛有道一聽便揚起了眉頭,“可惜了!”
莎如來不解,“可惜什么?”
牛有道:“邵平波那家伙蟄伏多年,不出山則已,一出山肯定要有所作為,我不信他干兩件事就能龜縮。交戰國雙方出現的一系列怪事,十有和邵平波有關,那廝習慣事必親躬,西屏關失守時,邵平波很有可能就在西屏關附近。可惜我不在,否則不說讓他難逃,也必讓他付出代價。現在扯這個晚了,唉!”
莎如來好笑,發現這廝死活揪住一個凡夫俗子不放,還真是卯上了,至于么?
世俗的事情說到底掌控在修行界的手里,只要搞定了修行界,還怕搞不定區區一個邵平波?
不管牛有道提及多少次,他其實還是不太把邵平波給放在眼里的。
問天城中樞堂,黃班很忐忑,腳步沉重地步入堂內。
低頭梳理案情的丁衛察覺到了人靠近,卻遲遲沒有聲音,略抬頭,見是黃班,給了句,“說事。”
黃班面色流露出凝重感,沉聲道:“先生,刺客使用的五只飛禽,在九大圣地的全面配合下,發現了有嫌疑的目標。”
丁衛卻盯著他的神色反應,察覺出了點什么,徐徐問道:“和大元圣地有關不成?”
黃班猶豫,似乎不知該如何啟齒。
丁衛看了看門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外人,在我面前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不成?圣尊吩咐下來了,有事圣尊自然會擔著。”
黃班有點硬著頭皮道:“先生,似乎和我們的人有牽涉。”
丁衛一驚,在他面前說‘我們的人’,豈非就是說他的人,慢慢站了起來,低聲道:“確認了嗎?”
黃班:“目前只是發現了嫌疑,還沒有進行最后的確認,要不要最后確認,想請示了先生再做決斷。”
丁衛悶了悶,又緩緩呼出一口氣來,語氣凝重道:“先說情況。”
“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會和咱們這邊有關,我先查了其他各方……”黃班將具體案查經過講來。
從丁衛親自接手這個案子后,一問妖狐司事發情況,立刻鎖定了刺客用的五只飛禽。
不比洪運法的死,死的莫名其妙,找不到任何追查下去的線索。
在圣境內,傳訊金翅和大型飛禽是受到嚴格管控的,尤其是大型飛禽,體型巨大,進出圣境太惹眼了,根本無法掩飾,所以圣境內的大型飛禽數量清清楚楚,一只都不會差,這邊自然是緊盯這條線索查。
在九大圣地的全面配合下,事發期間大型飛禽的去向逐一落實,有沒有人隱瞞什么暫時不知道,可落實到最后,黃班驚悚發現,反倒是自己這邊有幾只說不太清楚。
如同莎如來所言,這事若是別人去查,丁衛的勢力自然會掩護,也就是說,他這邊自然會給出合理交代。
然丁衛親自來查,事情則是另一回事了,自己查自己的勢力,犄角旮旯的自己怎能不清楚,自己不掩飾,自然就發現了問題。
經過大概就這么回事。
丁衛聽完后,氣息有些凝重,沉默許久后,低聲問道:“查一下,我們這邊,期間有什么人不在。”
黃班又猶豫了,猶猶豫豫道:“先生,有一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丁衛挑眉,冷冷道:“你不想說,就繼續瞞著我好了!”
黃班惶恐,忙拱手道:“玄耀…事發期間玄耀不在,他說他去了煙雨樓那邊的駐點,我也過問了一下,煙雨樓那邊上上下下的人也的確都能證明他在,可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
還是那句話,自己人最清楚自己人,太了解了,煙雨樓那邊的回復能瞞住其他人,不對勁的地方卻難瞞住自己人。
“玄耀?”丁衛冷目一掃,再次靜默了一陣,又徐徐道:“載人飛禽出用,不可能飛禽自己飛來飛去,必有人駕馭,駕馭的人鎖定了沒有?”
“鎖定了五個人…”黃班弱弱回了句。
丁衛沉聲道:“我要見見他們,你安排個合適的地方。”
黃班喉結聳動了一下,試著問道:“先生,真的要追查下去嗎?”
丁衛慍怒,壓著嗓音道:“我起碼要搞清是怎么回事吧?立刻去辦,先不要走漏風聲,記住,不要讓玄耀知道!”
“是!”黃班領命而退。
次日夜間,一處山林深處,一輪明月下,丁衛負手靜立在山間。
靜候了一陣后,黃班來了,并帶來了五個略顯忐忑的縹緲閣人員。
五人來到丁衛身后,恭恭敬敬行禮。
丁衛背對著,不吭聲,這沉默不語的態度,越發讓五人內心忐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忽然,丁衛出聲了,“我想知道那五只飛禽干什么去了,是誰讓你們動用的。我只問一次,我要聽真話,不要敷衍我!”
結果是不難想象的,對外人,五人怕是要咬死不說,可面對丁衛,若連丁衛都不保他們的話,沒人會保他們。已經被丁衛親自找上了,也沒人敢隱瞞下去。
五人抖出了玄耀,但并不知道玄耀干了什么,他們只經手了五只飛禽交予玄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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