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心不在焉逗小孩玩的商淑清,商朝宗假裝詫異一聲,“清兒也在?”
“哥!”商淑清起身,行家庭內部的簡單見禮。
商朝宗:“我剛看到傅公子來了,在前院大廳內等你呢,快去吧。”
“啊…”商淑清有點著急起來,倒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她的家教和她的為人人品,認為讓別人久等是失禮的事情。轉而對鳳若男告罪一聲,“嫂子,人來了,我先過去了。”
鳳若男笑瞇瞇,“嗯去吧,誒,慢著,等等。”又喊住。
商淑清止步,不解道:“嫂子還有什么吩咐嗎?”
鳳若男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你就準備穿成這樣去見傅公子?”
商淑清一聽頭都大了,有點怕了這位嫂子,每次跟傅君蘭見面,只要被這位嫂子撞見了,非要她換衣裳不可,不換都不行,關鍵所換衣裳都是她自己覺得很尷尬的衣裳。
嫂子每每都要她換那比較修身、比較能體現身段的衣裳。
她明白嫂子的意思,希望她揚長避短,希望她盡量展示好身段的優點給人看。
可她總覺得那樣有些不妥,怕給人遮丑的感覺,另就是感覺那樣穿有點放蕩且不雅,感覺未婚女子那樣穿不合適。容貌已經丑了,她不希望自己為人也讓人給看輕了。
“沒事,這樣挺好的。”商淑清敷衍一句,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鳳若男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中孩子扔給了商朝宗,不是說說的扔,而是真的扔,雙手一投就扔了出去。
幸好商朝宗習慣了這位女將軍出身的夫人,知道骨子里的一些東西難改,配合默契的雙手接了,抱著孩子轉圈逗著。
快步而上的鳳若男一把抓了商淑清的胳膊,“走,換衣服去。”
商淑清很為難,“嫂子,真不用了,傅公子還等著呢。”
“讓他等著去,等一會兒怎么了?”鳳若男沒好氣一聲,硬是將商淑清給拖走了。
商淑清的力氣哪拗的過這位女將軍的力氣,那是能一槍挑翻奔馬,拳腳打翻丈夫的女中豪杰。
此等女兒家打扮的事,商朝宗不懂,也不摻和,當做沒看見。
周圍居然看不到帶小孩的下人,他只好繼續暫時先帶著。
等了那么一陣后,鳳若男回來了,商朝宗牽著兒子問道:“清兒去見傅公子了?”
“嗯,過去了。”鳳若男接回兒子,問:“茅廬別院那邊叮囑好了?”
商朝宗嘆道:“我也是沒辦法。叮囑好了,跟紅娘說了,紅娘也答應了,會叮囑下面人,一旦遇見了清兒,不會透露道爺的死訊…”言及此,默了默。
畢竟相處久了,鳳若男察言觀色感覺有些不對,問:“難道有什么不妥。”
“沒事!”商朝宗擺了擺手,表示有事先走了。
其實是想到了道爺假死的事,想起那邊的叮囑,雖不知這次的假死牽涉的事情有多大,但刻意叮囑之下肯定有原因,只好也瞞了鳳若男未提。
而鳳若男一聲招呼之下,之前躲起來的下人又都紛紛出來了,偌大個王府怎么可能沒人帶小王爺……
廳堂內,藍若亭依舊陪著傅君蘭聊天,眼界格局相差太遠的兩人間聊天,對藍若亭來說其實也別扭。
商淑清的窈窕身影一出現,藍若亭如釋重負,立刻站了起來,呵呵笑道:“傅公子,郡主來了。”
“藍先生!”商淑清先對藍若亭行禮,藍若亭拱手回過。
傅君蘭又對她行禮,“郡主。”
商淑清又對他端莊有禮,“傅公子。”
繞來繞去,有點繁縟,禮不可廢嘛。
藍若亭捋須笑道:“郡主,傅公子,藍某還有點事,先行告退,你們聊。”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
商淑清聲音柔美道:“讓傅公子久等了,您是小坐一會兒,還是出去走走?”
傅君蘭是真不愿坐這了,忙道:“已經坐了好一陣了,還是出去走走吧。”
“請!”商淑清展臂,不卑不亢相邀。
出了這里,兩人直奔后花園,還是老情況,七國間起了戰事,為謹慎安全故,商淑清不便離開王府,每次都是傅君蘭親自登門來訪。兩人一直是見一次面后約好下一次的見面時間。
去往后花園的途中,商淑清道:“剛才公子說坐了好一陣,很早就到了嗎?”
傅君蘭的回答倒是一五一十沒有隱瞞:“也沒很早,守時到的,剛好遇見王爺他們,一起進的王府。”
守時到的?商淑清默算了一下,“那也很久了,實在是抱歉,清兒這邊有點事耽擱了,著實不應該讓公子久等。”
傅君蘭:“無妨無妨,能有機會與藍先生長談,也算是受益匪淺,難得的好機會。”
商淑清有些意外,“一直是藍先生陪著您聊天嗎?”
傅君蘭:“是…也不是,稍微和王爺交談了幾句,之后蒙藍先生看得起,著實聊了一會兒。”
商淑清頗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試著問了句,“聊什么呢?”
傅君蘭:“就一些家長里短。”沒好意思說婚事。
當然,也沒說錯,有關婚事的話題很短暫,藍若亭也不知該跟他聊什么,大多時間都是聊一些家長里短來打發時間。
“家長里短?”商淑清內心多少有些訝異,她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眼界見識都不是尋常女子能比的,藍若亭是什么人,她自然是知道的,這種人時間寶貴,能一直和傅君蘭家長里短的聊這么久,似乎有點不尋常。
她沒有貶低傅君蘭的意思,出身背景的差距是明擺著的,短時間內難以彌補,她能理解,需要慢慢來。
哪怕是她商淑清自己尋常和傅君蘭會面聊天時,也能感受到這份差距帶給傅君蘭的淺薄。如此一來自然也導致傅君蘭的話語有些不恰當,譬如忍不住書生意氣點評天下時,傅家之前吃了些苦頭,對時局有自己的感受。
所言其實很膚淺,摻雜個人情緒較多,說白了就是無知。
不過商淑清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最多也只是莞爾一笑,不會讓傅君蘭感到不舒服。
可她意外的是藍若亭這大忙人也能把時間花在啰嗦這些上?
也只是好奇多問了一嘴,盡管仍然心有疑慮,但并未追問到底,怕會顯得自己有咄咄逼人的味道,會給人遭受逼問的不舒適感。
商淑清知道自己該跟傅君蘭這種層次的人聊什么,話題岔開,回到了城中的日常生活中,譬如哪家新開的鋪子如何,誰家店鋪里的果子更好吃之類的。
這方面,傅君蘭倒是點評的頭頭是道。
談到哪家的酒菜好吃,傅君蘭似乎真遇上了一家不錯的,著實一頓夸。
“能得傅公子如此夸贊,定是美味佳肴,有機會要去見識一下。”商淑清語調溫婉順話,其實那家鋪子一開張,王府內就有人買來了讓嘗鮮,這城中真正算的上美味的,怎么可能有王府沒有見識過的。
心緒也略有些飄,說到那家的美味佳肴,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茅廬山莊那群和尚的手藝,茅廬山莊的美味佳肴才真正是天下一絕呢。晨鐘暮鼓,虔誠僧侶素手奉上的美味佳肴,那意境也遠不是街頭巷尾之地能比的。
她又何嘗愿意聊這種街頭巷尾酒肉飄香的事,她沒那么庸俗,寧愿聊些女人穿著打扮之類的也比較能符合女人聊天的喜好,奈何女人的這些傅君蘭也不懂,聊這個肯定聊不下去。
可既然已經這樣了,傅君蘭既然已經是家人認定的對象,她也默認了,心知自己將來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只好曲意投緣,盡量讓傅君蘭感到舒適。
“茅廬別院那些人都來了,就在這城中住下了……”
王府很大,兩人終于走到后花園門口時,隱約有人談論的聲音飄來。
商淑清聞聽一怔,突對傅君蘭欠身抱歉了一聲,之后加快了步伐。
花園口子上的綠蔭長廊內,兩名修士對坐喝茶,聽到腳步聲逼近,停止了交談,回頭一看,見是商淑清來了,兩人站了起來,客氣了一聲,“郡主!”
商淑清見禮后,問道:“我剛聽二位法師說,茅廬別院的人來了,來了城中嗎?”
兩人面面相覷,上面交代過了,不能在這府內議論牛有道的死訊,聊茅廬別院的事,應該不在此例,可茅廬別院和牛有道有牽扯,也不知被商淑清聽到了合不合適。
“郡主聽錯了。”一修士客氣一句,沒多話,回頭給了另一人一個眼色,兩人提了茶壺就此離開了。
商淑清怔住,傅君蘭走入,問:“郡主,怎么了?”
商淑清轉身問:“剛才傅公子可有聽到他們說什么?”
傅君蘭默想了一下,“好像說茅廬山莊吧,說什么在城中住下了。不,好像是茅廬別院,我只聽說過茅廬山莊,不知是不是聽錯了。”
連他也聽到‘茅廬別院’字眼,商淑清便確定了自己沒聽錯,可讓她奇怪的是,談及茅廬別院有什么不正常嗎?看起來像是避諱自己,似乎不愿對自己多說。
還是那句話,她是個聰慧的女子,立馬聯想到了前面,之前嫂子的行為就讓她感到有些奇怪,王府內居然能缺帶小孩的下人?還有藍先生,那個大忙人居然有閑心跟傅君蘭長時間聊家長里短。
另就是,茅廬別院的人來了,憑自己和茅廬別院的交情,為什么不告訴自己?
她越想越不正常,旋即對傅君蘭欠身有禮,“傅公子,請稍候。”
“好,我在這等您。”傅君蘭拱手應下,目送一臉抱歉的商淑清步履匆匆而去。
快步而行的商淑清直奔鳳若男那,來到時,小孩還在外面玩,鳳若男在屋里。
問過下人王妃所在,商淑清直闖屋內,一見愕然抬頭的鳳若男,直接問道:“嫂子,茅廬別院的人是不是來了?”
鳳若男放下手中的刺繡,素布上的鳥繡的跟雞一樣,訝異問道:“你從哪聽說的?”
“我剛聽到了府內兩位法師的談論。”商淑清一口咬定,未說沒得到確認。
鳳若男眼珠子一轉,當即笑道:“茅廬別院的人是來了府城,有什么問題嗎?”
商淑清不高興了,“那為何瞞著我?”
能調兵遣將的人差不到哪去,鳳若男貌似詫異,一句話拐了過去,“誰瞞你了?這不是你約了傅公子嘛,一旦告訴了你,不是怕耽誤你二人的約見嘛,現在王府內事,還有什么比你兩人更重要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