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攻打的動靜漸大,可見外面各街道守軍已漸全面失守,側耳傾聽的昊云圖揮手道:“速走!”
三大派掌門相視一眼,皆一起對昊云圖拱手。
事情到了這一步,廢掉了太子,他們也不愿意再帶昊云圖走了。
帶去了呼延無恨那邊怎么辦?呼延無恨又要遵昊云圖為皇帝的話,讓他們三位情何以堪?當初要廢昊云圖的是他們三個,現在又恢復昊云圖的權勢地位,那豈不是說局面鬧成這樣都是他們的錯?
既然昊云圖自己愿意留在這里,他們反倒愿意順水推舟,既成全了昊云圖,也可以免得讓自己難堪。
三千里招呼一聲,“走吧!”
又再次親眼目睹母后和哥哥被廢的情形,默默流淚的昊青青忽出聲道:“我不走,我留下為父皇護駕!”
眾人一怔,殿內抱著襁褓中的孩子的裴三娘現身了,“公主,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著想啊!”
昊青青哽咽搖頭,“三娘,幫我照顧好孩子,幫我把孩子還有呼延家兩位哥哥的孩子務必送到他們爺爺跟前。”
裴三娘急了,“公主,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昊云圖亦沉聲道:“青青,有你這番話,父皇已經知足了,走,立刻走!”
對這個女兒的態度,顯然與對臺階下被處死的那些不一樣。當然,也有因為是呼延家兒媳婦的原因。
昊青青痛哭道:“我怎么走?讓我眼睜睜看著母后和兄長做雜役嗎?讓我眼睜睜看著母后和兄長被處死嗎?讓我扔下自己父親不管不顧嗎?父皇,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昊云圖臉頰緊繃,看著這個自己最寵愛的女兒,不知這個從未受過什么打擊的女兒最近面對接踵而至的打擊是怎么過來的,曾經有多天真,如今怕是就有多痛苦。
昊青青抬手擦了把淚,回頭看向呼延威,“草包!帶女兒走,你以后若是讓女兒受了什么委屈,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一直在旁跟傻子似的呼延威終于有了反應,卻是一臉慘笑:“走?我走個屁啊!父親對我下了軍令,讓我保護好陛下,若不能帶陛下活著離開,讓我也別活著回去。我原以為問題不大,哪知道你們這么麻煩,我他媽立了軍令狀回復給父親,拍了胸脯做了保證的,軍令狀,你懂不懂是什么東西?”
繼而又回頭看向了廝殺聲傳來的方向,呼延家的家將正在浴血廝殺,讓他怎么獨自逃跑?
眾人皆無語,三大派掌門臉黑了下來,誰都可以不帶走,這位不走怎么行,呼延無恨三個兒子可就剩這一個了,扔下這位跑了,回頭沒辦法跟呼延無恨交代。
宇文煙:“大統領不要鬧了,立刻跟我們走,上將軍那邊自有我們為你說情。”
呼延威苦笑:“宇文掌門,你倒是說的輕巧,我立下了軍令狀,我爹的軍法你們想必也聽說過,絕不會徇私情,加之扔下這么多家將逃生,必會斬了我!要不,你們把陛下也給帶走吧?”
北玄不接帶走昊云圖的話題,沉聲道:“有我們在,你怕什么?”
他們才不管呼延無恨會不會對呼延威動用什么軍法,他們要的是把呼延威帶回去給呼延無恨一個交代,剩下的那就是呼延家自己的事了。
昊云圖太了解他們的想法了,出聲了,“就讓他們夫妻留下吧,上將軍那邊,三位掌門就說是我的意思。”
眾人看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但一定程度上,他也了解呼延無恨,治軍的軍法森嚴無情,呼延威留下興許還有活命的可能,真要去了呼延無恨那,呼延無恨斷然不可能饒過。換了其他人,呼延無恨還有可能手下留情,可是自己兒子犯了軍法,則更不會饒過,定斬無疑!
讓呼延威回去受死,有辱呼延家門風,說出此話也是給三大派掌門一個臺階下。
三大派掌門相視一眼,不是他們不救,是皇帝下旨的,呼延無恨那邊自然是能交代了。
宇文煙再問一句,“大統領真不走?”
呼延威唉聲嘆氣道:“誰叫我命苦,生在呼延家,想走也走不了啊!”
“既如此,那我等就不勉強了。”宇文煙一句話了事。
昊云圖忽叮囑一句,“三位掌門,上將軍的孫輩務必護送到位,不可讓上將軍絕后!”
三位掌門皆點了點頭,也實在是不能再耗下去了,越拖宗門實力消耗越大,繼而快速揮手下令,通知門中弟子收攏撤離。
呼延威也趕緊下令,命令禁衛軍收攏,集中力量抵御,也許還能多撐一陣。
一群飛禽坐騎載人騰空而去,地面收攏的修士亦集結成隊,朝著一個方向沖殺而去快速突圍。
無論是空中離去的修士,還是地面突圍的修士,都沒有受到什么太大的阻力。
這也是叛軍方面希望看到的,這些修士不走,叛軍就遲遲無法全面平定齊京,只有這群修士走了,才能迅速徹底的將齊京給拿下。
叛軍方面的修士也不希望齊國守護京城的修士死扛到底,那樣帶給他們的損耗也將會是非常巨大的。
見到守城修士逃離,都巴不得,沒做什么糾纏,幾乎放行,真要逼得對方狗急跳墻瘋咬,誰都別想好過。
大部分守城修士就此撤離了,也未全部撤走,還有少部分暗中潛伏了下來,這里不可能一點耳目都不留。
隨著守城修士的撤離,街頭巷尾交戰的齊軍殘余頓時沒了招架之力,只能面臨兩個選擇,要么降,要么被剿滅。
沒了修士的協助,叛軍卻有修士協助,皇宮守衛禁軍亦擋不住了叛軍,全面潰敗后撤。
禁衛軍全面撤到了正宮大殿周圍,背對大殿,面朝敵軍。
嗷嗷叫的叛軍頓如潮水般涌入宮內,將正宮大殿附近給團團圍住了,令禁衛軍剩余人馬陷入了絕境。
臺階上的呼延威寶劍在手,左右看了看退守到身邊的呼延府的家將,一個個氣喘吁吁渾身是血,明顯經歷過一場惡戰。而有的家將已經見不到了,估計永遠都見不到了。
殿內,昊云圖杵劍坐在皇帝寶座上,凝視著大殿外烏壓壓的叛軍。
昊青青流著淚,不時抹淚,手上舉著油燈,奉昊云圖的旨意,在殿內四處點火。
殿內兩側原本擺放的數百盞油燈是用來照明用的,此時的燈油都被昊青青當成了助燃物。
很快,殿內四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點完火的昊青青走到了父皇身邊,坐在了父皇的腳邊,趴在了父皇的腿上,看著大門外呼延威身穿戰甲的背影,突破涕為笑,“父皇,這草包還挺有模有樣的。”
昊云圖抬手撫著她的腦袋,“想不到啊,最后還能有個女兒和女婿陪著我,爹沒有白疼你這個女兒。”
呼延威回頭看了眼殿內,看到熊熊火光中的父女,面頰緊繃,毅然轉頭,看向敵軍,揮劍指去,怒喝道:“弓箭手準備!”
憑借層層雕石欄桿做掩護的禁衛軍弓箭手立刻弓箭上弦,盾牌手加以配合。
叛軍中一將亦喝道:“弓箭手準備!”
策馬而來的顧遠達從分開的叛軍中靠前,見到臺階上的呼延威后,多少有些意外,沒想到呼延無恨的兒子居然沒走,居然還在這里,頓時大喜!
若是能活捉呼延無恨的兒子,之后面對呼延無恨的大軍圍剿,豈不是能多些籌碼在手?
他當即抬手示意大軍不要妄動,大聲喝道:“呼延威,可還認得我?”
呼延威哈哈大笑,“逢年過節,都要來我家拜見的顧大將軍,豈能不認得?你兒子時常找我,請我去青樓快活,恐怕就是你在背后授意的吧?”
“對了。你兒子為了拍我馬屁,經常把你小妾給帶出來陪我,也不知你知不知道,反正你家的小妾,老子是個個都睡過了。我估計你是知道的,你只是在有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你這種反骨賊,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此話一出,禁衛軍中傳來一陣哄笑。
叛軍內卻是不少人面面相覷,不知真假,可謂驚疑不定。
殿內寶座旁的昊青青卻是驟然瞪大了雙眼,忘了難過,呲著牙的老虎一般爬了起來。
昊云圖伸手拉了下女兒的手,笑道:“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去青樓不做評價,睡下面將領的女人,憑呼延家的家風,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他在故意羞辱對方,不必當真!”
這半真半假的話卻令顧遠達的臉色黑了下來,發現這位果然是呼延家最不靠譜的一個,換了呼延家的其他人是不可能說出這種混賬話的,他抬手指去,“呼延威,只要你束手就擒,我饒你不死!”
呼延威大聲道:“你饒我有屁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抓我當人質是不是?我爹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清楚,抓我當人質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顧遠達,我說你又是何苦,好好的人不做,偏要當叛賊,我爹大軍席卷而來,你跑得了嗎?”
顧遠達心頭略沉,想想呼延無恨的為人,面對這種事拿他兒子當人質似乎的確沒什么用。
對面的呼延威卻是揮劍一喝,“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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