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內宅正堂處懸掛著一副真仙畫像,桌案上擺放著貢品香燭。林春秋走到側方扭動機關,桌案移開,露出通道,匆匆而入。
順著通道,一直走到一間寬廣的地下密室,一名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地上,身前擺滿了油燈,足以上百盞。除此之外,這密室中再無半點器物。
乍一看,這老者就跟囚犯一般。但林春秋卻十分恭敬,直接跪倒俯首。“見過老祖。得益于老祖威能,他們退去了。”
“這個時候還說這些虛偽之語何用,抬起頭來說話。”林家老祖面部蒼老到了極點,嘴角隱見血跡。
林春秋抬頭,頓時大驚:“老祖,您這……”
“無妨,對方手下留情了。想不到我這把老骨頭在閉眼之前,還能見識到明王震山解這等絕學,也算不枉此生。”林家老祖聲音嘶啞,目光渾濁:“今日事之始末,你詳細與我說來,半個字都不要漏掉。”
林春秋壓下心中的驚懼,把張南和林青青個中種種,以及方才大宅外發生的一切,簡明扼要的全數說出。
聽完之后,林家老祖沉默良久,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嘆息道:“你錯了。”
林春秋黯然:“春秋知道錯了,怎奈為時晚矣。”
“你知道錯了,卻不知道錯在何處。”林家老祖搖頭:“那張南真人不露相,你判斷失誤也是常情。我所說的錯,是他那隨從壓制我后,你做錯了。”
林春秋一臉茫然,躬聲道:“春秋不懂,請老祖明言。”
林家老祖劇烈的咳嗽了幾下,輕輕撣去嘴角血跡,緩緩道:“你雖不識得那隨從厲害,也當知他遠勝于我。作為主人的張南,自然境界更為可怕。”
林春秋擔憂的看著林家老祖,微微點頭。“正是。”
“既然你能看出,又何須拘泥眼前俗物。”老祖一聲哀嘆:
“張南那樣的人物,目光視線早已不在世俗之中。你所看重的些許利益,在人家眼中如同糞土。他能看中林青青,不光是青青的福分,更是我林家機緣。為這份機緣,別說一個馬家,就算舍去林家所有基業,那也是值得的。可你目光如此短淺,生生錯過。”
林春秋滿臉的懵然。
“罷了,你未入先天,想你也難明白,現在說這些更是無用。”林家老祖嘆息:“正如那張南所說,林家這些年太順,林家人已經沒了武者的風骨。在你之后,林楓長成之前,后繼無人啊。”
林春秋忙道:“文海兩兄弟正當壯時,尚可支撐家族。”
“他們?”林家老祖搖頭:“你以為張南為何說那兩句話?他看的比你透啊。從林家今日之事來看,那二人毫無擔當。一不敢像你那般謀算周旋,二不敢像林楓那般果斷行事。你若能入先天,尚可護持家族。可若不能,你我二人亡故,林家便只能茍延殘喘了。”
林春秋面色復雜。“老祖,這些春秋也知道。可形勢如此,我又當如何?”
“林家的未來,全在林青青和林楓身上。”林家老祖眼中多了幾分銳利: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當提林泉為執法長老,加大其權柄制衡文海。張南依靠不上,但林青青這條線還是可用。林泉的地位越高,對林家越有利。此外,那張南似乎也比較看好林楓,你當大力培養。家族事務不必讓其過早干涉,還是要專心武道。但他若有想法意見,定要著重對待……”
一番交代后,林家老祖最后道:“我時日無多,這些并非命令,只是建議。聽與不聽,全在你自己。但有一點要切忌,對于張南,若還有機會,寧舍棄所有,也要一力爭取。”
“春秋記下了。”林春秋遲疑了下,問道:“老祖,馬家的事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林家還真怕他們不成?”林家老祖似有不悅:“沒事了,你下去吧。”
待林春秋離開密室,林家老祖神色更是黯然。
“你們雖然愚蠢,但那張南卻未必不念及青青的情分,以及林家救助他的恩義。馬家的事情,他應該是會去解決的。馬家接親隊伍現在都沒到,難道是偶然嗎?只是現在林家確實需要些警醒,這些不便告訴你了。”
…………
張南、林青青、冷漠雪、冷虎,一行四人騎著馬,在官道上行進。
“師父,我真的只想去退婚而已。”
“師父,我真的不是想幫林家。”
“師父,我真的……”
“你真的好煩。”
林青青叨叨的說個不停,張南恨不得捂住耳朵,冷漠雪日常冷漠,冷虎則一臉的幸災樂禍。
雖然林青青對強綁她嫁人這件事很憤慨,但線條較粗,那么多長輩都低聲下氣的,氣早消了大半。說一千道一萬,那些畢竟都是她的家人。而且就算別人不管,他也能不管父親、爺爺以及林楓。離開林家沒多遠,林青青就扭扭捏捏的表示,說要去馬家退婚。
以林青青那楞呼呼的性子,要是只想退婚,肯定是大大咧咧喊一聲跟我走,然后殺向石城馬家。可偏偏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一看就是知道有別的心思。
張南故意裝不知道,逗了她幾句,結果倒了霉。從出發開始,林青青就開始不斷的跟他各種解釋。沒什么花樣,翻來覆去就那幾句,反正就是不想讓別人認為她是替家里出頭。
由此可見,二貨也有驕傲和自尊的。
不過為了這點驕傲和自尊,張南可算是飽受精神摧殘,幾乎忍不住想發個閉嘴的任務給林青青。
“說這么半天,你餓不餓啊,我這有面餅。”張南胡亂出招,還真有了作用。
林青青在房間里綁了很久,又掙扎又喊叫的也沒吃東西。經張南一提醒,才發覺肚子早已經咕咕叫。頓時也顧不上叨叨了,接過餅就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張南這才算得以清靜,長吁了一口氣。
“你這徒弟挺有趣的。”冷虎催動馬匹,一臉怪笑的湊過來。
“你喜歡?也讓她拜你做師傅好了。”張南沒好氣。
“嘿,我不搶你的。”冷虎笑道:“你在林家事,我早就打探過,但可不知道你在地牢里的時候那么慘啊。”
“少在這套我的話。”張南慢臉不爽:“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因為什么遭難,這輩子你都別想知道。”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冷虎嘿嘿一笑。
張南表面撇嘴,心頭卻是一跳。
“生死輪回,蛻體重生。”冷虎意味深長的看來張南兩眼:“若我所料不差,你應該是第六境,通法。之前遭難,是破境輪回失敗,空有童顏卻未達輪回之境。導致軀體虛弱,淪于宵小之手。”
“呵呵。”張南松了口氣,看來還能繼續裝。
“你否認也沒用。”冷虎好像也松了口氣,似有成竹在胸:“你要真入得第七境,在這青州大可去的。只是現在這境界,只是比我強而已。但跟樓主就沒法比了,哪怕樓主座下那幾位,你也未必能敵。所以你最好別在小姐身上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有你受的……”
張南表面上七分淡然外加三分不屑,不過這心里還是有些打鼓的。
對冷虎嘴里說的那些人,張南早就從冷漠雪的記憶里看到過。好多畫面就特么跟看科幻電影似的,而且還屬于末日類別。為何在培養冷漠雪的時候處處小心百費周折?說到底就是怕玩過火了把那些恐怖大佬捅出來。
也幸好冷漠雪沒有婚約娃娃親之類的相關記憶,要不然張南這心里還真是沒底。
這邊冷虎各種威脅,張南以逼格抵之,另外一邊冷漠雪與林青青則是和諧無比。林青青吃餅吃噎了,狂捶胸口亂顫。冷漠雪順手從馬鞍上取下水壺,拔下塞子遞過去給林青青飲用。
林青青順過這口氣,很是感謝冷漠雪。加上吃飽了,頓時轉變了叨叨目標,開始跟冷漠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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