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囚禁劍主,并不僅僅因為那些劍兵。從某種意義上講,劍主本身存在的價值,甚至還要高于劍兵。
雖然今日劍樓另有樓主,但劍主畢竟只是失蹤幾十年而已。如今再度入世,不管是劍樓內部,還是青州宗門,肯賣這位老樓主面子的大有人在。
張南于青州宗門的影響力的確出人意料,但守護者并沒有迷失,依然敏銳的找到了一個關鍵。張南在青州無往不利,除了自身的威懾力之外,更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那就是從來沒有與劍樓處在對立面。
當年若是劍樓把張南視為不穩定的因素,各大宗門的態度絕不會如今日這般曖昧。不敢與張南為敵,主要是怕張南禍害他們的老家和門人。可如果有劍樓擋在前面,宗門強者即便依然態度搖擺,也未必會繼續像之前那樣軟弱。
而隨后發生的事情,也的確證明了守護者的論斷。劍主出山后拜訪的第一個人,便從“畏懼張南聯盟”當中,挖下了重要一環。
“天機道兄,別來無恙。”
“怎么會是你……”
天機子看著出現在眼前之人,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作為十一大宗之一,玄心宗自然不是任人往來的尋常道觀,宗主閉關之地更是隱秘中的隱秘。可是這一日,愣是有人暢通無阻的走了進來。
若是換成其他人,哪怕是張南,天機子都免不了惱怒。可是對于面前這一位,天機子有的只有驚喜。
老樓主是劍樓之主,今日之樓主亦是劍樓之主,但對于天機子而言,兩者卻截然不同。
今日之樓主,使得青州諸強俯首,憑的是實力和霸氣。但從資歷上而言,卻絕對算是一位后起之秀。如天機子等輪回強者,對其服氣固然是服氣,卻沒有多少情誼可言。但老樓主不同,那是自年輕未發跡之時,便已經與天機子相識。
從相知到相識,更曾一起并肩決勝于修羅場。此番老樓主出現,天機子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和激動。
“吳兄,你這些年去哪了啊?”天機子激動的從蒲團上起身,抓住老樓主的手臂:“我們都以為你……”
劍樓之主衛護青州,一代傳一代,從來不會有自己的名字,老樓主的名號更是鮮有人知。可是天機子與老樓主相識甚早,以前便常以姓氏相稱。
“不急說。”劍主打量天機子:“天機道兄似是受了暗傷。”
“讓吳兄見笑了。”天機子不好意思道:“練功時出了些問題,但沒有大礙,修養三五年便可恢復。”
劍主微微一笑,雙手反握住天機子的手腕脈門,兩股氣流緩緩注入。
若是換成旁人反扣脈門,又施展手段,天機子的第一反應必然是掙脫。可是劍主此舉,卻只讓他怔了怔。片刻之后,更是又驚又喜。
因為天機子發現,原本讓他需要休養數年的暗傷,竟然頃刻間痊愈了。不僅于此,天機子更是感覺到自己幾百年沒有多少進境的修為,也有了幾分松動。
“多謝吳兄成全!”天機子納頭便拜。
“天機道兄無需如此,我此舉實有私心。”劍主忙將天機子托住,語氣有幾分沉重道:“這天下大勢,可是沒有三五年等著天機道兄啊。”
“哦?”天機子正色問道:“吳兄何出此言?。”
劍主緩緩吐了口氣:“道兄道號天機,卻不知天道殺劫之事,又知道多少……”
隨著劍主緩緩的訴說,天機子的面色越發凝重。待到最后,神情之間更是隱見惶恐。
劍主沒有隱瞞,自己知道的事情,幾乎盡數告知。只是因為時間的關系,有些說的不夠詳細。再就是關于守護者的事情,三言兩語帶過。但盡管如此,也足夠天機子心神意亂了。
過了良久,天機子才苦笑道:“若是換其他人說這番話,只怕會被貧道當成瘋子打出去。”
“若是我呢?”劍主問。
“不知道……”天機子嘆了口氣:“雖然貧道對大劫之事知曉一些,卻萬萬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吳兄所言,實在太過驚駭世俗。我信吳兄,但……”
劍主道:“我并不會讓天機道兄急著做什么決定,但此刻令師弟正在新京城前,已然介入這場亂局。若是行事不當,只怕會惹來禍患。”
“又是這個蠢貨!”天機子氣的夠嗆:“我閉關前曾有交代,禁他下山生事。如今看來,還是把貧道的話當了耳旁風。”
“如今青州亂象已現,各宗門均有異動。天星道長代道兄行宗門之事,有所行動并無不妥。”劍主道:“只是那張南乃天道變數,且不可與他過于親密。”
一提起張南,天機子頓時就感覺一陣頭疼,無奈道:“吳兄,這些年你避世不出,實在不知那人是如何的難纏。我們對其是避之尚唯恐不及,又哪里會有和他親密。如果吳兄能將其收服,絕對是功德無量之事。”
“此人修為遠在我之上,說一句舉世無敵也不過分,否則我的那徒兒不會聽之任之。”劍主道:“但為了天下眾生,我已決意與其做過一場。不求道兄相助,只請道兄召回天星道長,作一作壁上觀。待大劫終了,若是我還能尋得一線生機,必會確保玄心宗周全。”
“吳兄說的哪里話!”天機子有些激動,咬了咬牙,嘆了口氣:“雖然吳兄所言之謀局,貧道心中尚不能完全認同。但吳兄的人品,貧道卻是百分百信的過。只求吳兄設法為玄心宗存一份香火,至于貧道這副殘軀,便交予吳兄便是。”
劍主道:“道兄信任,我十分感激。只是此事干系甚大,道兄切莫勉強,還是思慮周全為好。”
“如此劫數,無人可以置身事外,又哪里有那么多周全之事。我玄心宗雖小,卻也想盡一份力。”天機子笑道:“況且那張南也著實讓我吃了不少的虧,此番與吳兄并肩作戰,也算是去找他找一找場子。”
“天機道兄赤城,吳某必不相負。”劍主重重一抱拳。
在玄心宗所發生的一切,盡數被云霧山的守護者看在眼中。他知道,玄心宗只是劍主的第一站。接下來,他還會去走訪其他的地方。
視線再度轉換楚云,望著新京城上的張南,守護者嘴角不可抑制的帶上幾分譏諷的笑意。
萬年的謀局,又豈會因為一個人便輕易改變。
為保北域青州,張南才與他相爭。可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卻走上了北域青州的對立面。
張南,在與北域青州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