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以大夏的工業水平,制造一架擬態飛行器前后也需耗費兩月之久,耗費的各類貴金屬更是不計其數。
一百架擬態飛行器,已是大夏能拿出的全部家底。
再算上珍貴的磁歐石,每架擬態飛行器都價值數十萬金幣,墜毀一架都是天大的損失。除了飛行器,駕駛員本身也是一筆珍貴財富。
想要訓練出一名合格的駕駛員跟合格的投彈兵,至少需要三個月以上不間斷的高強度訓練,每次訓練那都是在燒錢。
訓練過程中發生墜機事故都是常有的。
因此飛行中隊在戰爭中的定位,類似于現代版的戰略轟炸機,本就不是為常規戰爭準備的,也不適應常規作戰。
“因為耗不起!”
大夏就是再富有,也沒有拿數十萬金幣當兒戲的底蘊。
“那是在敗家!”
此番為了救出來護兒一行,飛行中隊真是拼命了,在接連墜毀兩架飛行器之后,終于在中央大街硬生生轟出一條血路。
來護兒見了,沒時間感慨,當即下令發出沖鋒。
“殺!”
蓄勢待發的五千龍驤戰士再次擰成一股繩,如尖刀一般刺入充滿硝煙的戰場,趁敵軍亂了陣腳,以碾壓之勢突破敵軍防線,終于突圍而出。
大軍過處,街道一片狼藉。
飛行器殘骸、坍塌房屋廢墟、敵軍尸體,橫七豎八地攪合在一起。
煙塵滾滾,血流成河。
不知道的,還以為此地發生地震了呢。
一口氣沖到城外,龍驤軍將士直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緊隨而來的卻是如潮水一般的疲憊,尤其是對受傷戰士而言,就更加難熬。
連番大戰,再加上陷入絕境的煎熬,幾乎榨干了將士們最后一滴體能。
來護兒騎在戰馬上,锃亮的明光鎧血跡斑斑,他掃了一眼疲憊的將士,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提氣說道:“兒郎們,再咬牙堅持一下,我們退守甘洛關。”
敵軍只是被飛行中隊炸暈了,隨時都可能追上來,因此他們還沒完全擺脫危機,倘若此時泄氣,那可真是功虧一簣。
“諾!”
龍驤軍將士不愧是百戰精兵,得令,原本一個個走不動的樣子,也不知突然從哪迸發出新的潛能,一下變得精神抖擻。
這種突破體能極限的戰斗,對將士們而言也是一種難得的淬煉。此戰過后,怕是有許多將士會借此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來護兒急著趕回去,也是不愿辛苦拿下的關隘再次易主。
甘洛城遇襲已經夠丟人了,倘若再將好不容易拿下的甘洛關也弄丟了,那他來護兒就真的無顏面對王上,面對全軍將士了。
一行人不再耽擱,向甘洛關撤去。
龍驤軍離開不久,魏延就親自率部追了上來,眼見敵軍漸漸遠去的身影,魏延失望地搖了搖頭,知道收復甘洛關無望。
副將見此,笑著說道:“將軍此番重創敵軍,已是大功一件。”
魏延心中也不乏得意,能挫一挫不可一世的大夏軍銳氣,足以讓魏延炫耀半輩子了,說道:“我們也撤吧!”
甘洛城沒有城墻,守是守不住的,此番來護兒部吃了大虧,等后續部隊趕上來,定不會甘休。
既如此,魏延又怎會再呆下去。
此番設局圍剿龍驤軍,僅消滅了兩千敵人,劍俠城軍隊自身卻折損四千余人。倘若再算上兩千警備部隊,損失就更大。
好在此戰最大的意義是挫了大夏軍銳氣,傷亡倒是其次。
“走!”
魏延一拍戰馬,再次轉回城內。
臨走前,魏延下令,讓兵士將墜毀在城中的飛行器遺骸抬走。這該是大夏擬態飛行器第一次掉在外面,帶回主城,應該有點研究價值。
甘洛城一戰,至此告一段落。
次日,胡以晃率領龍驤軍第二軍團中軍部隊抵達甘洛關,跟先鋒部隊匯合。眼見魏延大軍撤離,來護兒自不會客氣,終于“拿下”甘洛城。
眼見大夏軍去而復回,自家軍隊卻早已沒了蹤影,對提心吊膽了兩天的甘洛城百姓而言,心情自也是百轉千回。
到了城中,眼見墜落的兩架擬態飛行器不見了蹤影,來護兒神情凝重,他不敢隱瞞,將此戰詳細戰況寫成一份戰報,呈報戰區統帥部,留待處置。
大夏先鋒部隊在蜀地遭到伏擊,損失“慘重”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迅速在荒野傳播開來,很是掀起一場波瀾。
在外界看來,大夏此番出動四個野戰軍團,近三十萬大軍,且不說最終的決戰,拿下前面的關卡要塞當不是什么難事。
哪里知道,竟會有這樣的波折。
消息一出,為魏延,為劍俠城叫好之聲不絕于耳,荒野輿論終于不是向大夏一邊倒,讓劍俠城稍稍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這一場局部戰爭,也讓這一場荒野大戰變得越發撲朔迷離。
“鹿死誰手,未可知也!”
湘南行省,彩云城。
眼見大夏軍在蜀地遇挫,彩云之南信心倍增,準備捋一捋大夏的虎須。
“來人!”
“在!”
彩云之南吩咐道:“傳令第一、第二軍團,到指定地點集結,隨時待命。”
“諾!”
到了這一節,彩云之南是準備蹚一蹚這趟渾水了。
“渾水才好摸魚嘛!”
彩云之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乎胸有成竹,也不知有何算計。
大理郡,云城。
云城由大理郡境內四家領地臨時合并而成,擁兵五萬,領土包括除大理王城及其衛星城之外的所有地界,面積僅次于昆明郡。
既然將領地“賣”給了炎黃盟,云城領主小木陀就沒了自主決斷權。這一天,在幕后大老板帝塵的指示下,小木陀正式向大理朝廷提交庇護申請。
稍傾,大理朝廷就批復此申請。
借著夜色,五萬王城禁衛軍悄悄出城,趕赴云城集結。于此同時,蕭盟也有了動作,開始調配精英團,以下副本為遮掩,分批出了衛星城。
炎黃盟在大理郡的布局,正漸漸拉開帷幕。
一場有預謀的暴風雨,正要刮向大夏。
九月二十一日,山海城,夏宮。
接到來護兒的戰報跟請罪書,龍驤軍統領兼云南戰區統帥白起不敢擅專,轉而呈報樞密院,請示該如何處置來護兒。
軍務大臣杜如晦接報,眉頭緊鎖,同樣是遲疑不定。
來護兒是王上專門自大隋要來的大將,一來就被委以重任,哪里想到因為一念之差,急功冒進,以至于釀下大錯。
此刻最臉上無光的,怕就是王上了。
故而,杜如晦實不愿在這種時候拿這事去叨嘮王上,可來護兒作為軍團長,又是四品振威將軍,樞密院也無權直接處置。
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要呈到王上面前。
如此,才有了御書房內君臣二人的奏對。
聽了杜如晦的奏報,歐陽朔面無表情,淡淡說道:“按軍法,輕敵冒進,致使戰爭受挫,損兵折將,該如此處置?”
杜如晦心中一突,想著,“莫不是王上要揮淚斬馬謖?!”
“啟稟王上,當褫奪封號,革職查辦。”杜如晦小心翼翼地說道。
歐陽朔點了點頭,就要下令。
杜如晦見了,一咬牙,出列說道:“王上!”
“嗯?”歐陽朔皺眉。
王上輕飄飄掃過來的眼神,讓杜如晦手心冒汗,硬著頭皮說道:“前方戰事正酣,臨陣撤將乃兵家大忌,還請王上看在前方戰事的面上,暫且饒過來護兒一次,讓其戴罪立功,待戰后一并處置。”
杜如晦此語看似莽撞,實則體察圣心,真要逼得王上這般赤辣辣地處置來護兒,怕是有損王上圣名。
歐陽朔深深看了杜如晦一眼,沉吟一下,轉頭對秘文閣學士青衣說道:“擬詔!”
“是!”青衣點頭。
“敕令:振威將軍,龍驤軍第二軍團軍團長來護兒,急功近利,輕敵冒進,致使戰爭受挫,將士喪命,罪不可恕。著,革去來護兒軍團長一職,降為副軍團長。擢升第一師團師團長胡以晃為副軍團長,暫代軍團長之職。同時,褫奪來護兒振威將軍封號,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這已是重罰,足以讓來護兒銘記一輩子。
杜如晦聽了,不覺拜服,躬身說道:“王上圣明。”來護兒被降為副軍團長,雖然臉上無光,到底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再者王上并未任命新的軍團長人選,可見還是給來護兒留有余地。
歐陽朔卻不輕松,道:“替本王轉告來護兒一句話,倘若不能在此戰立功,將功贖罪,戰后,他就退回大隋去吧!”
“諾!”
杜如晦小心應下,知道王上這次是動了真怒。來護兒真要被退回大隋,怕是再無顏面在荒野露面了,唯有自殺一途。
次日一早,王詔就送到甘洛城。
來護兒接招,接著又聽了王上口諭,心情激動不已,單膝跪地,朝南而拜,哽咽說道:“謝王上隆恩,末將必肝腦涂地,以報王恩!”
這一次,來護兒再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