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來。
劉波看到孟瑤有些發白的臉色,立馬就沖她喊道:“孟瑤,等會你見機從后門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要管我了。”
嘭!
說話的時候再次扣下扳機。
火星子從槍口濺射出來。
AK系列的后坐力并不是非常大,但是劉波的手臂受傷,所以額頭上仍然冒出了一層豆大的汗滴。
很快他就打完了10發子彈,劉波也開始有些急了。
他跟李長江約定的是3分鐘之后發起攻擊,但是30發子彈已經打了3分之1,如果李長江還沒有動靜的話,那就真的危險了。
叛軍的火力雖然不大,但是足以壓得他抬不起頭來,劉波轉身看了孟瑤一眼。
“不行,劉哥,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跑!”
“瞎扯淡,你留在這里有什么用?跟我一起死?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要好,快走!”
“走啊!”
嘭!
嘴里喊著劉波手上的動作也沒撂下。
瞄準,手上再次扣動扳機,又一發子彈射出槍膛。
第11發了!
槍肚子里還剩下加上一個新彈匣還剩最后的19發子彈,以現在的射擊頻率根本撐不了多久。
人到危急之時,總會有一種發自靈魂的震顫,按理說劉波作為一個典型的新聞科班出身的文科男,應該算是比較細膩和膽小的,但是此時此刻卻變得有些熱血上涌。
作為國內華新社的一名資深記者,從大學畢業加入華新社到現在變成一線記者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這期間他已經成家立業,如果現在死也算是沒有什么遺憾。
只是孟瑤正值花季,她不該死在這里。
這一次華新社總共5個人來東阿西比利亞,其他3人在戰爭剛剛打響的時候就失散了,他和孟瑤跟著當地的向導一路逃到這邊,那個在外面被狙擊手打死的就是向導。
本來中槍的時候劉波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第一次中槍,只知道疼得厲害,壓根就不知道是哪里中槍。
李長江說話的時候他剛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跟孟瑤一樣,盡管不知道李長江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在東阿西比利亞戰場上,畢竟同胞要比其他人更值得信任一些,更何況對方還救了自己。
所以劉波毫無保留地相信對方在正面吸引火力。
只是現在看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扣動扳機,然后靜靜地等待,至于結果到底是死還是生,那就只能看天定了。
“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孟瑤,你聽劉哥的,從后門出去沿著我們前面沖出來的那條街道一直往西走,不能去東邊,東邊現在正在打仗。
你記住,如果你逃出去了,回國把這塊表交給我的家人,告訴他們,我很愛他們。”
劉波把聲音壓低,但是說出這句話來,聲音仍然掩飾不住地有些哽咽。
孟瑤搖了搖頭捂住嘴,原本白皙的臉上全是灰,眼眶里淚水打著轉順臉流下來映出清晰的兩條痕跡。
她雖然年輕,但是又不傻。
自然知道這就算是劉波最后的遺言了。
在此之前,她還是大學校園里一個涉世未深的學生,哪里經歷過這樣的場面,頓時就忍不住了。
“劉哥-我一定保管好這塊表!”
把手表接過來死死地攥緊,孟瑤回頭看了一眼劉波,隨即就學著之前李長江的樣子從地板上爬到后門那邊。
已經是夜深。
班達利亞地處熱帶沙漠氣候帶,日夜溫差極大,白天高達三四十度,晚上只有十幾度甚至幾度。
孟瑤下身是一件緊身牛仔,上半身卻只穿著一件已經看不出是什么顏色的短袖襯衫,外面還套著一件遮陽的白色長袖襯衫,只不過現在也跟短袖無異了。
一股冷氣下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手表上還殘留著劉波的體溫,頓了一下就貓著腰沿著后門的墻壁往西側挪動。
突然。
她剛剛抬起腿。
一連串的槍聲就在身后響了起來。
噠~噠~噠!
嘭!
“來吧!老子跟你們拼了!”
是劉波的聲音!
嘭!
砰~砰--
緊接著是一連串零散的槍聲,又急又快,跟劉波打槍的聲音很像,不過快了很多,數息之后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子彈終于打完了!
孟瑤忍不住閉上眼睛努力不讓眼淚留下來,她知道劉波肯定已經遇害了,心里堵得慌,當即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這塊表帶回國交到他的家人手上,這可能是他們最后的慰藉了。
壯大膽子。
孟瑤低著身子沿著墻腳繼續走。
啊!
突然,她猛地發出一聲尖叫。
隨即右手就猛地轉身往身后砸了過去。
就在她挪開步子的一剎那,左臂竟然被人抓住了,心底轟地一下猶如天塌了一般,幾乎是本能地反應打出右手。
“好了,是我!”
溫潤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進耳中。
是他!
聽到這道聲音,孟瑤腦中立刻就浮現出李長江那張看不大清楚的臉,幾乎是在瞬間就卸下了心底所有的防備,整個人都被這道聲音里的暖意所包裹著,竟然猶如脫力一般直接倒了下去。
驟然的緊張在聽到李長江的聲音時瞬間就放松了下來,緊繃的神經一張一弛,可不就直接休克了。
暗罵了一聲。
李長江伸手把孟瑤攬入懷中,滿手的酥軟,不得不說這個女人身上還是蠻香的。
其實就在劉波打完第11顆子彈時他已經找到了最佳的射擊點,槍法好不好是其次,憑借獵殺系統自帶的瞄準鏡,射殺那6個人并不難。
攔腰把孟瑤橫著抱回屋里,劉波臉上已經多了一絲血色,眸子里甚至有些興奮。
過癮!
真特么太過癮了!
剛才叛軍沖進來時他也火了,想拼命一搏,啪啪啪就是一個三連發竟然真的干掉了一個離他最近的敵人。
第一次殺人。
劉波并沒有想象中的后怕和恐懼,反而顯得有些神經兮兮的興奮。
這一路上經歷了各種情況,其實男人從骨子里都一樣,都有天生的血性,只不過沒被激發出來而已。
死亡見得多了也就沒那么可怕了,在和平的環境里呆久了自然會變得越來越膽小。
這也是為什么只有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士兵才會成為精英的原因。
“孟瑤她怎么了?”
看到孟瑤竟然被李長江抱了回來,劉波頓時大驚。
“沒事,有些休克了!你趕快把他們的槍和子彈都找出來,我們帶不走這么多,挑幾把好的。”
劉波依言把槍和子彈都搜集到一起,李長江挑了三條最好的,兩條交叉著背在背上,不過像是想起來什么又放了下來。
“你在這里等會,我馬上回來。”
說完不等劉波回答就消失在夜色里,不到五分鐘之后,就看到他又跑了回來,手里多了一把劉波不認識的槍,還帶著瞄準鏡。
竟然是一把俄制的SVD半自動狙擊步槍!
不錯,這把槍正是之前那個被李長江擊斃的狙擊手用的家伙,狙擊手死了,還留下來幾十發子彈,李長江自然不客氣全帶了回來,往子彈袋里裝了6個AK彈夾,選了一把還算不錯的AK跟狙擊步槍交叉背在背上。
“你用這把槍,再挑一把背在身上以防萬一,子彈全部帶著,我們馬上出城,走!”
劉波也不遲疑,立刻按照李長江的吩咐背上子彈和槍,他也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看不清長相的同胞極有可能是職業軍人。
至少他沒見過哪個普通人在戰場上還能這么冷靜,而且槍法也太好了,幾乎是一槍一個準。
如果他知道李長江只是一個軍迷腦殘粉,不知道會不會打自己幾個耳巴子。
拾掇好。
李長江彎腰把孟瑤橫抱起來當先出門,劉波貓著腰也跟在后面,三人的身形極快地沒入黑色的夜幕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