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進入芳齡館,娜烏西卡才緩緩轉過頭,仔細看著(身shēn)后的黑袍人。
“娜烏西卡,他是誰?你怎么帶他進來了?”院子里,正在給大塊頭干克療傷的女童——珊,見到院子里來了個陌生男人,立刻走了過來,一臉疑惑與敵視的看著安格爾。
娜烏西卡低聲安撫了一句:“放心吧,沒事。”然后抬起頭看向安格爾,猶豫道:“你是安格爾嗎?”
這半年來,安格爾的個頭沖高了一大截,娜烏西卡以前還是平視,如今卻微微仰視。正因此,她如果沒有看到安格爾面容,還是有些懷疑。
安格爾扯下兜帽,露出一張介于青澀與成熟間,混合著少年意氣的英俊臉龐:“如假包換。”
娜烏西卡眼睛一亮,“沒想到真是你!你最近風頭可大了,我還以為不到凈化花園開啟,是見不到你了。”
安格爾嘿嘿一笑,正待回應。旁邊的女童珊突然走到安格爾面前,一臉羞澀的道:“沒想到來人居然是安格爾小哥哥,我叫珊吉利古芽穆,部落的人叫我珊公主,小哥哥可以叫我珊。”
說罷,珊還抬起小臉,朝著安格爾拋了個媚眼。
意外的是,一個外觀看上去六、七歲的女童,做出這樣成熟的表(情qíng),居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安格爾年紀比我小了十多歲,你叫他小哥哥。那你豈不是該叫我大姐姐?”娜烏西卡打趣道,然后對著安格爾用唇形無聲道:“她年紀比我還大。”
安格爾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巫師界的奇妙事(情qíng)太多了,多多洛還千年不老,眼前這個珊,能保持稚齡狀態也不算什么大事。
“進來說吧,我在雜志上有得到你的消息,看到你被博古拉煉制成魔偶,一開始我都急了。”娜烏西卡帶著安格爾走到院子里,院內有個燃燒的火堆,大塊頭干克坐在火堆邊一臉萎靡。
“后來,外傳你平安無恙,被桑德斯大人帶走了,我這才放心了。”娜烏西卡示意安格爾坐在火堆邊的毛毯上,白色的柔軟毛毯,似乎是某種野獸的獸皮,又軟又暖和。
珊則繼續跑回了干克(身shēn)邊,用愈合術配合著某種藥劑,將干克被薩拉丁砍斷的手臂一點點的接上。
安格爾還注意到,就在火堆的另一邊,一個小帳篷里露出“瀝之息流”的睡顏。看來,先前她在戰場上睡著了,如今還未醒來。
“你這半年過的還好吧?”坐定后,感受著暖和的火焰,娜烏西卡關切的問道。
安格爾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輕聲道:“我很好。”
大半年的顛沛生活,冷暖自知,喜樂心曉。他知道娜烏西卡是真的很關心他,但他并不想將朋友當成發泄(情qíng)緒的垃圾桶,最后所有未盡之言,只是化為了一句“我很好”。
娜烏西卡也看的出安格爾經歷的應該很多,既然安格爾不想說,她也歇了詢問的心思。
娜烏西卡的貼心舉動,讓安格爾心中難得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可以說,安格爾進入巫師界后,相處起來最舒服的大概就是娜烏西卡了。她深諳人(性性),什么時候說什么,她最清楚。而且,安格爾最佩服的,大約也是娜烏西卡。她對未來的堅持果決、她的心無旁騖以及她的瀟灑,都是安格爾既敬佩又欣賞的地方。
“我看雜志上說你已經接觸過神秘層次了,看來我們之間的層次差距越來越大了。”娜烏西卡低聲慨嘆一句,眼里有一絲憾色。
“其實,那些都是雜志上的噱頭,不足為信。”
“真實的也罷,噱頭也罷。”娜烏西卡打趣道:“反正你現在應該是名揚整個機械城了,估計用不了多久,整個南域巫師界都會響徹你的大名了。”
“這樣是好是壞,現在也不能評說,不是嗎?”
“也是。”娜烏西卡從(胸胸)甲內掏出那桿熟悉的煙槍,點上散發清香的煙絲,放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她看向安格爾:“先前,用迷霧將薩拉丁困住的,應該是你吧?”
娜烏西卡的話,成功引起了珊的注意。她從干克(身shēn)邊抬起頭,一臉驚疑。
“是我。”安格爾應道。
娜烏西卡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最后借著煙霧擋住臉上的表(情qíng),低聲道:“謝謝。”
“真的是小哥哥救了我?”珊邁著短腿走到安格爾面前,歪著頭笑的一臉純真,“小哥哥是因為喜歡我,才救的我嗎?”
安格爾面無表(情qíng):“你誤會了。”
至于誤會什么,安格爾沒有說明。其實仔細想想就該知道,珊被薩拉丁攻擊的時候,安格爾可是沒有一點動靜,哪怕知道了珊也來自野蠻洞窟,他也在側冷眼旁觀。直到牽連到娜烏西卡,安格爾才不得不動手。
珊不知道這點嗎?當然知道,不過有時候活的糊涂些,方能更舒服。
“反正我就當你是喜歡我才救得我,我決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丈夫標準了。如果沒有人能達到你的標準線,我就不嫁人了,除非你娶我。”珊一臉赧然的繞著彎向安格爾花式表白。
安格爾自然是沒有理會,反是娜烏西卡打趣了一句:“看來,珊這輩子是別想嫁出去了。”
珊對著娜烏西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也沒想過要嫁出去,我的目標可是征服整個巫師界,成為引領一個時代的巨擘。”
或許是他們說話聲音太嘈雜,就在這時,躺在(床床)上的瀝之息流突然發出嚶嚀聲響,醒了過來,看向在場正在談話的眾人。
希留的長相很平凡,青色的小卷發大約是其他人唯一能記住她的外貌特征。
她的目光第一個放在了安格爾(身shēn)上,這個突然在娘子軍中冒出來的男人。
她眉頭一皺,長滿雀斑的臉上出現些許疑惑之色。
“希留,你醒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安格爾。他是桑德斯大人的學徒,也是先前放出迷霧救了我們的人!”珊跳到希留(身shēn)邊,笑嘻嘻的道。
希留沒有在意珊話中表達的意思,只是無意識的點點頭,隔了好一會兒,盯著安格爾疑惑道:“你(身shēn)上的血液流動聲,讓我感覺很熟悉,我們是在哪里見過嗎?我要好好想想”
安格爾一臉懵((逼逼)逼),靠著血液流動聲還能認出他?
“天空塔嗎?好像是的。”希留沉思了好一會兒道。
安格爾生怕希留說出自己的名號,那是他無法忘懷的黑歷史啊!趕緊道:“想不到就算了,沒必要想。”
娜烏西卡從戴維那里早就得知了安格爾的外號,所以她很明白安格爾的想法,也不點破,在一旁抿嘴微笑。
希留隔了好半晌,突然笑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和我在三層打架的那個牛(奶奶)男爵?對吧!”
“牛(奶奶)牛(奶奶)”珊一臉驚訝的看著安格爾。
安格爾黑著臉,沒有應是也沒有否認。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完整的名號:“牛(奶奶)男爵?哈哈哈哈,我們倆太配,我也喜歡喝牛(奶奶),要不我去找導師拿張邀請卡,將自己的名號換成牛(奶奶)男爵的夫人?”
不理會珊是在打趣還是在說真的,安格爾注意力卻是被她話里另一個焦點吸引住了:
“還能改名號?向導師要邀請卡?這是怎么回事?”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該不會是爬完15層吧?怎么會,難道桑德斯大人沒有給你邀請卡嗎?”珊一臉驚訝的道。
“導師可以直接給邀請卡?不用爬塔?”安格爾搖搖頭,他壓根不曉得這回事。
“那可就稀奇了。這樣說來,其實在場就你和娜烏西卡是爬完15層得到的邀請卡。爬塔多麻煩啊,我和希留都沒有爬塔,是導師直接給的。希留雖然去了天空塔,但她總是打著打著就睡覺了,目前還在三層徘徊。”
正說著時,希留居然又一次陷入了睡眠中。
珊聳聳肩:“看吧。”
這種天生天賦者的后遺癥實在很強大,但希留本(身shēn)的實力卻因此很強,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不過在前期肯定是好的,但到了后期,所有人都強大起來了,這就未必了。
安格爾現在的心(情qíng),可謂是起伏跌宕。明明桑德斯手中有“直通卡”,但他卻非要讓他參與海選,后來還被虐的死去活來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安格爾深吸一口氣,看來回了莊園后一定要和便宜導師叨叨,最起碼要給叨出一張新的邀請卡!
聊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安格爾再次將目光放回到娜烏西卡(身shēn)上。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來找娜烏西卡的目的。
一來是敘舊,告訴娜烏西卡關于凈化花園的消息;二來,則是他一直很惦記給娜烏西卡設計的機械手臂。
安格爾首先說的是凈化花園的消息。
這一次的凈化花園,因為晉級的關系,會出現一次大型的血祭。對于精英學徒而言,這并不算什么秘密;但對于普通的學徒,卻沒有渠道得知這些消息,顯然,普通學徒已經被巫師給放棄了。
等到安格爾將這個消息說出來時,無論是娜烏西卡,亦或者珊都震驚了。
“你說的是真的?”珊連忙追問,甚至連戲稱都忘記了。
“是真的。”安格爾看向娜烏西卡:“你”
“你是來勸阻我的?”娜烏西卡經歷過那一刻的震驚,居然很快就緩了過來:“不用勸我,我知道自己的未來是怎樣的。”
“我不是來勸阻你,只是想告訴你。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血祭,死亡比例會高達九成,我希望你能慎重做出選擇。”安格爾低聲道。
娜烏西卡點點頭:“我會慎重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