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抵達圣塞姆城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
圣塞姆城的風格和泊來鎮完全是一脈相傳,處處充滿著文藝氣息。穿城而過的圣茵河上有人泛舟歌唱,甚至還有人對著星空與兩岸的游人高聲頌詩。
本來安格爾認為很羞恥的場景,卻因為圣塞姆城本身的文藝風格,而顯得不那么矯揉,看上去也不覺尷尬。
所有的百姓從身心都在享受著這里的文化氛圍,哪怕是商人與小販,其打扮與穿著都帶有濃郁的文藝氣息。
安格爾與弗洛德進入此地后,反倒成了特例。
弗洛德的打扮很嚴謹,典型的圣塞姆貴族的樣子。主要是安格爾,一副邋遢且不羈的懶散樣,若非衣服的質量看上去不錯,旁邊又有弗洛德這般榜樣,估計都會被城衛當成流浪漢給趕出去了。
“帕特先生,您為何要改變成這樣的面容與打扮?”弗洛德好奇的問道,若是安格爾以真面目示人,估計周圍其他人的眼光就不是鄙夷而是歆羨了。
“只是為了避免些麻煩。”安格爾頓了頓:“而且,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弗洛德也沒有詢問所謂的麻煩是什么,只是沉默的跟著安格爾,往皇宮所在的區域走去。
一路上,時不時能聽到游吟詩人的頌唱;附近的酒館,打開門欄里也偶爾飄出樂器演奏的悠揚聲。安格爾還看到在河畔鋪張著畫紙,畫著星空、河流與美人的畫作。
“這樣的文藝之都,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何會有巫師學徒來此了。”如果拋開巫師的身份,安格爾其實對于這樣的文藝生活,也有一定的向往。就像很多巫師看不起凡人,但對于很多凡人中的藝術大師,卻又是頗為佩服,也是因為文藝在某種程度上,無論雅俗,無論階級,都是共通的。
“圣塞姆城有個稱號,叫做璀璨的文化之都。”弗洛德也對于自己的國家頗為自豪,“我聽過一個傳言,那位傳說中的魔畫巫師,其實也曾生活在中央帝國一段時間。”
“噢?”安格爾饒有興趣的道:“是那位可以勾連平面與立體世界的巫師?”
弗洛德點點頭:“是的,不過這只是傳聞。”
“傳聞也不可能空穴來風,想必也有點根據吧?”安格爾好奇道:“這位魔畫巫師莫非留有什么畫作在此?”
如果真的有畫作傳世的話,安格爾可是好奇的很。
“不知道,可能有吧。關于魔畫巫師的傳聞,是我以前在颶風高塔的時候,聽涅婭說的。”弗洛德眼里閃過恍然:“涅婭其實也是出自銀鷺皇室,還是百年前的公主。進入颶風高塔后,拜在白術女巫門下,白術女巫對她極其喜愛,可惜最終她還是無緣晉級,在體內血氣耗空之前,無奈的回到了中央帝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涅婭可能還在皇室巫師團里。”
聽著弗洛德的感慨,安格爾的記憶匣子似乎也被洞開。
銀鷺皇室?他似乎記得,自己初聞巫師界,隨著摩羅乘坐紫荊號前往繁大陸時。船上似乎就有一個行為很娘的貴族,是銀鷺皇室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德夫.銀鷺。
不過這個德夫最后被一個他曾經的家奴——伊斯力,殺死在紫荊號上。這個伊斯力也是當時紫荊號上,最先成為學徒的人,精神力數值高達23點,短時間內就學會了光影參差,報仇殺死了德夫。
當時颶風高塔坐鎮紫荊號的三級學徒梅琳夫人,不僅沒有怪罪伊斯力,甚至還十分提拔他。那個德夫最后卻是白死了。
不過據安格爾了解,德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伊斯力殺他,也是為了報仇雪恨。
“你可認識伊斯力?”安格爾好奇的問道。
“伊斯力?似乎是前些年收進颶風高塔的一個天才學徒,很受巫師大人看重。莫非,帕特先生也認識?”弗洛德疑道。
“不認識,不過當初我和他還是凡人時,坐的同一艘船前往繁大陸。”
弗洛德先是一愣,再然后表情苦澀的搖搖頭:他可是很清楚伊斯力才進入巫師界短短三年多,而安格爾和他是同一時間進入巫師界的,想想當初在凈化之海時,他作為一個修習了快二十年的巫師學徒,居然還打不過安格爾……實在太悲哀了。
現如今,安格爾的實力更加強勁了,想必當初乘坐在同一艘船的其他所有人,包括當時那艘船上的梅琳夫人,恐怕都比不上他了吧?
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嗎?弗洛德有些悲傷的想道。
“你口中的涅婭,會不會是之前掏了你老家,帶走夢海螺的人?”安格爾問道。
“以涅婭的地位,現在若是還活著,肯定還執掌皇室巫師團,說不定還真是她做的也說不定。”弗洛德皺著眉:“如果她活著的話,應該是三級巔峰學徒,大人您現在能對付她嗎?要不,我們在想想其他方法……”
“不用。”安格爾不想浪費時間,只要沒有正式巫師,光托比一鳥就能碾壓。
弗洛德不再多話,而是在旁默默點頭。
來到皇宮的附近時,安格爾沒有隱藏蹤跡,直接飛進了占地極為廣闊的銀鷺皇宮。
進入皇宮后,安格爾從手鐲里掏出了一個玻璃瓶,瓶中有一滴被稀釋過的血。
這就是之前困住珊妮的那個血陣中的血。
通過納爾達之眼的鑒定,安格爾確定這種血是一種類人生命的血,極有可能是類似樹人的類人種。血液里蘊含了很多古怪繁雜的信息,同時還有一種磅礴的生命力。
靈魂雖然不畏懼光明,但對于強大的生命力還是受到一定克制。更遑論,這道生命力中還有很多繁冗信息,珊妮如果繼續在血陣里待一段時間,那些繁復的信息就極有可能讓她墮落。
安格爾將這滴血拿出來,是因為他想通過這滴血來尋找當初去孤兒院的人。
玻璃瓶被打開,一陣詭異的能量從瓶子里往外彌散。
安格爾拍了拍在他肩膀上蹲著發呆的托比:“托比,來聞聞這血,看看血的主人是誰?”
托比對著安格爾翻了個白眼,同時一爪子踢了過去。
安格爾一個趔趄,摸了摸被踢紅的臉,表情卻渾不在意。他當然知道托比不會聞,但是反正也無聊,在等人找過來的時候,撩撥一下托比也可以打發時間。
沒錯,安格爾根本沒有想過去找人。這個血液的能量還沒徹底逸散,只要血液主人還在銀鷺皇室,一定能感應得到它的氣息,到時候肯定會找過來,然后直接抓住審問即可。
時間一點點過去,安格爾待在一個小院落里,還有閑心尋了個躺椅,一邊吃著魔滋肉,一邊等待音訊。
十分鐘后,安格爾突然抬起頭,看著空無一人的院落,輕聲道:“出來吧,你們身上的氣息如此重,不加掩飾還想隱匿?”
無人回應。
安格爾嘆了一聲,手指輕叩桌面,敲擊一聲。一道音幻的漣漪,便憑空的出現,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所有在漣漪范圍內的生物,全都感覺耳朵仿佛在轟鳴。
等到耳鳴稍降時,小小的院落中,已經出現了數十個身著鎧甲的騎士。其中有一個穿著金色鎧甲的人,正透過頭盔,眼神落在安格爾身邊的玻璃瓶內……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安格爾在離開孤兒院后,捷波也循著氣息來到了孤兒院附近。他當然感知到了安格爾與一個靈魂往圣塞姆城飛去,不過他現在也不急著追趕,而是好整以暇的探索起讓安格爾特意趕來,且停留了很長時間的這座孤兒院。
捷波站在孤兒院門口,發現里面被霧氣籠罩著,顯然充斥著幻術的痕跡。
“安格爾在這里設置一個幻境做什么?”捷波思索無果后,抬起頭看向了孤兒院的門牌:“夢孤兒院?好奇怪的名字。”
捷波想了想,決定進入孤兒院探一探。
安格爾究竟停留在此做了什么?他離開的時候,怎么會突然多了一個靈魂?
捷波抬起腳,便準備挑選一個幻境薄弱點進入其中。
可前腳剛抬起來,他便聽到幻境內傳來一陣陣詭魅的聲音,其中有小孩的笑聲,也有大人的嘈雜聲,甚至他好像還聽到了魔獸的吼叫聲?
“越來越好奇,安格爾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了。”捷波眼睛微微瞇起,直接融進了幻境里。
剛一進入幻境,捷波還沒反應過來,一道詭異且清冷的笑聲便傳入他耳里。而且,這道笑聲仿佛有人湊在他耳邊在說,甚至他還感受到了氣流流動。
捷波眉頭一皺,連續后退了數步,才發現周圍什么人也沒有。
正當捷波覺得自己是反應過度時,他身邊一棵黑漆漆的樹上,再次傳來了古怪聲音。
他抬頭一看,一個慘白且恐怖的青面獠牙臉,瞬間便與他的臉緊貼在了一起,相距不超過一個指節。
捷波因為沒有用精神力先去探勘,所以被這么臉貼著臉,也是嚇了一大跳。
等他回過神來,那個青面獠牙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同時,他背后響起了風聲。
捷波隨手一點,背后那拿著血刃偷襲他的青面獠牙人直接化為了一灘水霧,永遠消失在了天地間。
捷波感知了一下,挑眉道:“幻術?而且,這種幻術很奇特,幾欲亂真。是得自幻魔閣下的真傳嗎?”
捷波一時沒明白安格爾的在這設置幻術的用意,難道是打算把這孤兒院打造成恐怖鬼宅?
捷波想了想,隱去了身形,隨著風飛到半空中,觀察著幻境動向。
飛在高空后,捷波發現了戲劇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