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的呼喊,已經被戰斗雙方疏離在外。
他們的眼里,只剩下對手。
而心中燃燒的信念,則是對勝利的渴望!
隨著夢露城主的一道哨聲,雙方都進入了戰斗狀態!并且,毫不猶豫的向著對方,沖了過去!
咔咔的金屬碰撞聲響起,這是騎士細劍與勾鐮的第一次相觸。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這種聲響不停的繼續。就像是戰爭號角,打著規律的鼓點,慢慢的將所有人的情緒,抬到了最高潮!
圖拉斯帶來了一場視覺上的盛宴,正如其他人所評價的,他的動作瀟灑不羈,縱然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圖拉斯依舊沒有放棄戰斗時的炫技美學。
薩貝爾帶來的卻是一場沒有煙火氣,看上去平平淡淡的騎士刺劍術。可是,這般樸拙的刺劍術,對上圖拉斯急猛勇進的攻勢,卻絲毫沒有落下風。
你來我往間,斗的旗鼓相當。
從戰斗風格來說,圖拉斯大開大合,而薩貝爾則幾乎呈守勢,但這并不意味薩貝爾要弱,而是其本身的風格如此。
圖拉斯就像是狂暴的過境風,薩貝爾則是巋然不動的盤根樹。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從技藝上來講,讓安格爾有些沒想到的是,更勝一籌的并不是圖拉斯,而是薩貝爾。薩貝爾雖然呈防御守勢,幾乎不怎么移動,但他卻用自己手中的騎士刺劍,冥冥間在地上畫了一個“圓”,而處于這個圓圈內,薩貝爾就是無冕之王。就算圖拉斯用盡招數,也無法突破這密不透風的圓。
不過,圖拉斯在戰斗技藝上其實也很強,雖然不及薩貝爾,但這并非是他鉆研不夠,而是他能動用的手段比起薩貝爾更多。
其一,圖拉斯看上去沒有攜帶武器,但實際上他缺失的左腳被勾鐮所替代,而這把勾鐮就是最強大的武器!
其二,圖拉斯以勾鐮為核心,開發出了很多奇異的套路,譬如他能借著勾鐮的韌性,一躍到十多米的高空,騰挪跳躍,橫飛速降……等等不一而足,而薩貝爾卻做不到這點。制空權被圖拉斯掌控,這代表薩貝爾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防御上方來的攻擊。
其三,圖拉斯的攻擊手段天馬行空,你根本無法想象他從哪里來,就像穿堂之風,無孔不入又無物不侵。
當然,圖拉斯的劣勢也很明顯,一般而言出其不意的攻擊,就是為了攻敵不備。但薩貝爾的防御守勢,根本不存在所謂不備的地方。在“圓”之外,薩貝爾就是打不穿的龜殼,在“圓”之內,薩貝爾還能做到攻守兼備。所以,薩貝爾還偏偏克制了圖拉斯這種腦洞型的人才。
不過薩貝爾的“圓”太小了,雖然能看出他想逐步擴大“圓”的范圍,但圖拉斯的強大攻勢卻又壓制了他的擴大。
于是,這場戰斗便成了一場拉鋸戰,就看最后誰能抓到對方的破綻。
評判區,里昂的眼神中放著光,對于一個戰斗狂而言,這場戰斗就像是老饕推崇的完美宴席,每一個動作、技巧以及戰時應對處理的細節,就像是最精致的食物,讓里昂忍不住一品再品。
里昂心中的激動,也想通過言語與他人分享。
“安格爾,你覺得這場戰斗如何?”里昂在戰斗進入膠著的時候,輕聲問道。
這場戰斗,就安格爾來看,是非常有意思的。
雖然雙方都被限制在了超凡之內,但他們表現出來的戰斗強度,比起一些低級學徒,甚至中級學徒都還要更強。
之前,外傳薩貝爾殺死過超凡者,現在卻是證實了不假,因為薩貝爾的確有這種實力。
安格爾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里昂也連連點頭贊同。
這時,安格爾注意到桑德斯的眼神,也一直放在戰斗場上,不過有些古怪的是,桑德斯雖然看著擂臺,但注意力似乎飄忽在天際。
安格爾好奇的問道:“導師,你在想什么?”
桑德斯回過神:“看著這場決斗,讓我想起了當年我去闖無限戰塔的時候。那時候我的幻術還很弱,也沒有開發出魘幻,所以戰斗其實更偏向于血脈側的戰斗方式。”
桑德斯說到這時,頓了頓,似乎想到一些過往。但他并沒有再說下去,可眼神中的感懷,倒是能清晰可見。
“那導師覺得,這場戰斗如何?”
“以他們的階層,已然發揮出了很高的水平。”桑德斯目光重新回到擂臺,先是看向薩貝爾,用略微感慨的語氣道:“這個薩貝爾,以他的眼界與力量,已經近乎達到當下技藝樸拙的極限。可惜,受限于凡人的身軀……如果他能成為超凡者,他的樸拙之劍,配合影貓血脈,會突破很多桎梏,想要畫地成圓,也能借著影貓之力快速的攻城略地。”
“影貓血脈只是一種突破他桎梏的方式,還有很多其他的超凡手段,可以讓他樸拙之劍達到更高更遠的層次。”
桑德斯的回應,其實也是安格爾的想法。
在普通人的層次中,薩貝爾已經做到了極限,想要再進一步,非得突破超凡者不可。
“很多以往攻守之勢無法抵達的位置,人身難以進行的極限操作,成為了超凡者都可以完成。”安格爾頓了頓,又問道:“那圖拉斯呢?”
桑德斯聽安格爾說過圖拉斯的故事,再結合今日看到的戰斗,他思忖片刻道:“他的潛力其實更大,因為戰斗思維更廣闊。當初,如果圖拉斯出海能去往繁大陸,找到并且真的成為了超凡者,或許會成為一位很不錯的巫師。”
的確如此,如果當初圖拉斯不是困于那個黑暗之島,或許真的能留名于歷史。
“不過,比起這場戰斗,說起來我看到的其實是夢之曠野的前景。”桑德斯眼神閃過精光:“如果夢之曠野能將自身實力帶進來,未來一旦普及,在這里不僅能對決,甚至還能做到戰斗技藝的開發。”
“估計到時候,天空塔和無限戰塔的背后人,都要著急。”
話是如此說,但想要讓夢之曠野真的普及到巫師界,卻還遙遙無期。至少,在安格爾掌握到魘境主體的核心權能前,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夢之曠野。
畢竟,夢之曠野這塊餅實在太大了,就算安格爾愿意將餅分攤出去,但并非每個人都能像桑德斯這般,克制欲望。
所謂欲望,就是得到了,還想要;得不到,更想要。
就像是一張永遠不滿足的貪婪巨口,如果安格爾不掌握核心權能,就將夢之曠野公諸于眾,那最后自己估計都會被反噬。
更何況,想要普及還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問題:別人愿不愿意信任你,進入夢之曠野?進入夢之曠野的設備等等……
所以,這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一個小時后,戰斗還在繼續。這在凡人之間的決斗中,已經算是很漫長了。
場上的人,看上去雖然還有精力,但眉眼間已經出現疲態。
而場外的人,基本都在思索起一個問題:最后勝利者會是誰?
各有各的支持者,也各有各的猜測。但真正能說出勝利或者失敗原因的,卻并沒有幾個。
就連里昂這個曾經的騎士,未來的血脈側超凡者,此時也還是處于茫然的。他湊到安格爾耳邊,低聲問道:“你覺得誰會勝利?”
勝利的條件,一方沒有戰斗能力,或者跌出擂臺。
安格爾思索了片刻,還是搖搖頭:“很難說。”
如果放在現實中,圖拉斯肯定已經勝利了,因為歲月帶給他靈魂洗禮,且超凡之力已經滋生,他的戰斗不是單靠技巧了,也開始形成超凡之勢。
而薩貝爾如果在現實中,畢竟還是凡人,并且垂垂老矣,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之所以能和圖拉斯戰的旗鼓相當,還是因為夢之曠野解決掉了“精力與傷病”的問題。
可以說,夢之曠野拉平了薩貝爾和圖拉斯的差距。
真要說誰會贏,就要看場上局勢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還有誰的運氣以及細節處理能力更勝一籌。
在等待勝負的過程中,桑德斯先一步離開了。一來,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外界的路程差不多快要進入最后階段,馬上就會返回帕特莊園;二來,這場戰斗本身的層次太低,桑德斯來看,純屬是打發無聊,沒有必要去計較結果。
而且,說不定以桑德斯的層次,早已看透結果了。
等到桑德斯離開后,里昂開始坐不住了,甚至心思都從擂臺的比賽上轉移了。
他遲疑了許久,向安格爾問出了他一直壓在心底,之前卻不敢問的問題:“幻魔閣下為何會出現在這,他不是跟著導師去抓捕羅蘭度了嗎?”
“我之前不是說過,羅蘭度已經抓到了嗎?”
“你是這么說過,可你不是說,發生了什么變故,羅蘭度還處于被審問的狀態?”
安格爾:“這件事都過了,目前已經和羅蘭度達成了初步交涉,他們現在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就這一兩小時內,就會抵達莊園。”
聽到安格爾的解釋,里昂眼里瞬間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