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地變得透明，能清楚旳看到下方的情況。
不過，看到的并非空鏡之海下面的光景，依舊是空鏡之海的表面，一片鏡面倒影。
只是和其他地方的倒影不同的是，被心臟空間所籠蓋住的倒影，受到外圍神秘之力的庇護，并沒有被浪潮沖刷破碎，而是一直存在。
也就是說，只要心臟空間不移動，他們就能一直看著眼前倒影里發生的種種情況。
這里的倒影，是現實里某個地方映入鏡面里的場景。或者說，是某個鏡面的時間刻印。
看著倒影里的種種，等于看到了某個鏡面所存在的時間內，留下的印痕。
此時，他們看到的鏡面，就是一個鏡子存在時間里，所映照出來的所有記憶——
從倒影里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擺在陽臺上的鏡子，鏡子對著一個富裕家庭的餐桌。
不過，此時鏡子里并沒有看到人，應該是沒有到吃飯的時間。
就在安格爾覺得可能要等很久，才能看到鏡子映照出來的人影時，拉普拉斯憑空虛點,一股力量融入到了倒影內。
整個鏡內倒影就像是開啟了時間加速一般，只是半秒,安格爾就看到了數個人,坐上了餐桌。
從他們的打扮來看,應該是一個小家庭，父母與三個兒女。
他們在餐桌上開開心心的吃著飯,互相聊著，看上去充滿了溫情。
時間加速并沒停止，倒影也在飛快的變動著,唯一不變的是鏡子，它依舊忠實的記錄著這個家庭的日日夜夜。
安格爾看到了中年男女開始變得衰老，也看到了兒女的長大，并且結婚生子,有了下一代。
原本只是幾個人的小家庭，現在變成了大家族，雖然子孫都住在不同的地方,但每年總會有那么幾天來到這里，來到這面鏡子前,與最初的那對父母團聚。
雖然時間老了，但溫情未老。
后來某一天,父母再也沒有出現在餐桌上，子孫一輩一開始還會出現在這餐桌，但慢慢的,他們也不再來。
這個原本溫馨的家庭，開始變得冷清，家具開始積起一層層的厚灰。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與最初那對父母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走進了這間房,他的眉頭緊皺著,似乎對于滿屋的灰塵與蜘蛛網很是反感。
最后年輕人搖搖頭，離開了這間房屋,再也沒回來。
鏡子上的灰塵也越來越多，倒影里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某一天,房子塌了，大量的石頭落下,陽臺上的鏡子也被震了下來,從屋內掉到了屋外。
街道上，大批的戰馬疾行,路人尖叫著，逃跑著。
安格爾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他能看出來，這或許是……戰爭來了。
最終，一個慌亂男子的皮鞋踩碎了落地的鏡子，隨著鏡子的破碎，倒影也慢慢的消失，變成了混沌一片。
“你有什么想法？”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就像是在看一場無聲的話劇。”
拉普拉斯：“我問的是倒影本身，而不是倒影里的場景。”
倒影本身啊……安格爾摸了摸下巴，思忖道：“不受浪潮影響，可以完整的看完存在于某個時間點的記憶，這很有趣，也很有價值。”
安格爾明白拉普拉斯的意思，這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發現，至少對于他而言，相當的有價值，且未來可期。
這次他們從鏡子里看的是一個小人物的一生，或許看不出什么來，但如果下次他們遇到了能映照出超凡事物的倒影呢？那豈不是等于透過鏡面，看到了某個超凡生物的一生？說不定還能從超凡生物的一生里，尋找到可用的知識，這可就賺大了。
不過，有價值是有價值，但前提是……安格爾有辦法尋找到類似的倒影，以及讓倒影有辦法加速、減速或者說暫停。
找不到類似倒影，或者找到了卻不能迅速的定位“知識”所在的片段，那也無甚價值。
想到這，安格爾將自己的疑惑提了出來。
拉普拉斯：“你提的這兩個問題，格萊普尼爾可以幫你解決。”
格萊普尼爾的占星之術，可以預測哪里有類似的倒影；而格萊普尼爾既然是拉普拉斯的時身,自然也能有加速倒影進程的能力。
頓了頓,拉普拉斯道：“我能讓格萊普尼爾幫你，一次兩次可以，但你想讓她一直幫你,那你只能自己想辦法親自和她說。”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點點頭：“好。”
從空鏡之海的倒影里獲取知識，優先級并不高。能獲得什么知識，也無法知曉。
而且，比起獲取知識，安格爾現在更應該的是消化并沉淀腦海里已有的知識。
所以，安格爾也不急。
在聊完這個“小事”之后，安格爾正準備詢問拉普拉斯，她所謂的測試是什么。
還沒開口詢問，安格爾的余光突然瞟到地面的倒影。
自從之前的“普通家庭一生”的倒影結束后，下方的倒影就再也沒有出現新的變化，一直是混沌狀，這和空鏡之海的其他倒影完全不一樣。
其他地方的倒影在破碎后，會立刻出現新的倒影，前一秒是高山流水，下一秒是地窟陰影，這種情況很常見。
可為何……“這里的倒影消失就消失了，不會刷新嗎？”
安格爾好奇的向拉普拉斯問道。
拉普拉斯點點頭：“其他倒影會不斷刷新，是因為浪潮的存在。但心臟空間外面的神秘氣息，抵御了浪潮，自然就不會再刷新。”
浪潮在空鏡之海是大恐怖，但它并不是專職破滅。在破滅的同時，它也賦予了鏡面以新生，正因此，空鏡之海的倒影才會一直不斷的變化。
沒有浪潮的地方雖然安全了，卻也變得更加沉寂。
“這算是一種代價？”安格爾低聲喃喃。
拉普拉斯：“可以這么理解，比起得到的好處，這點代價已經微不足道。”
因為心臟空間是可以移動的，這里不刷新倒影，那可以帶著心臟空間去其他地方。所以，說是代價，卻并沒有太大的風險。
“也對。”安格爾頓了頓，看向拉普拉斯道：“鏡域的主旋律，會不會就是——破滅與新生？”
無論是不滅鏡海，還是空鏡之海，好像都是在破滅與新生之間？
拉普拉斯搖搖頭：“這個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率不是。”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心理邊界一樣，你同樣也有了這種心理邊界，你看到的鏡域甚至比普通鏡中生物看到的鏡域的萬分之一都還要少，你所謂的定調，只是你以為的。”
說白了，就是不僅見識少，還愛瞎想。
安格爾聽完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對自己生活的巫師界都無法定義，還跑來定義比巫師級更為廣闊，橫跨無數位面的特殊世界，他的確是有點飄了。
在安格爾赧然的時候，拉普拉斯突然道：“其他話題就先到此為止吧，測試的時機來了。”
測試的時機？安格爾疑惑的看向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所說的測試是什么嗎，看看那邊就知道了。”
安格爾順著拉普拉斯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開始安格爾并沒有看到什么，只有不斷消散的倒影，以及層層疊疊的浪潮。
直到浪潮翻涌的時候，安格爾才注意到，這次的浪潮有些不一樣。
在那翻涌的浪潮之巔，有一樣物什正泛起圈圈的漣漪。
安格爾無法看清它的樣子，但可以知道的是，它正被浪潮裹挾著，沖向心臟空間。
“這是……實物？！”
拉普拉斯點點頭：“沒錯。”
空鏡之海偶爾會有實物被沖進來，有的是從海眼里來，有的則是從鏡面外機緣巧合進入空鏡之海，譬如老石，就是拉普拉斯從空鏡之海里獲得的實物。
能在空鏡之海里長存的實物，幾乎都是有價值的。
也正因此，古牙仙才會千辛萬苦的發明“尋物之術”，在空鏡之海里進貨。
除了實物外，空鏡之海偶爾也會有生命體被沖進來，熱金之城的那位自稱嘟嘟比、疑似亞古洛的人類，就是從空鏡之海進入鏡域的。
此時，那也浪潮一起沖向心臟空間的物什，目測來看，應該不是生命。如果是生命的話，那就太小了。
安格爾仔細的觀察著，直到它快要抵達心臟空間時，安格爾才終于確定。
這是一個蓋子。
一個布滿紅寶石和藍寶石的金色圓蓋，蓋子頂部是凸出來的，上面還掛了一條斷了的金色鏈子。
目測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那紅寶石和藍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估計是能量寶石。
“這次的測試是……捕捉實物嗎？”安格爾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點點頭：“是的，想讓心臟空間在空鏡之海發揮更大的效能，那捕捉實物，就是一個很好的測試。”
拉普拉斯之所以要做這個測試，是因為她之前就注意到了，心臟空間雖然沒有靈智，但它有一個很模糊的標準判斷。
它會主動抵擋威脅自身牢固性的任何東西，譬如浪潮，又譬如不滅鏡海的破滅之力。
但對于不威脅牢固性的外物，包括能量，只要主人同意，它就不會阻擋。
譬如說，拉普拉斯在不滅鏡海的時候就測試過，只要她主動放開心臟空間的限制，外面那濃厚的聚合能，就可以穿透心壁，進入空間內部。
如此有彈性的心臟空間，且還能抵御空鏡之海的浪潮，這讓拉普拉斯生出了新的測試想法。
如果主動放開限制，那空鏡之海里的實物，能不能進入心壁呢？
因為其他地方的空鏡之海，偶爾會出現古牙仙，且古牙仙喜歡在空鏡之海里進貨。所以，拉普拉斯才會來到心理邊界之外的空鏡之海，等待一個實物的出現。
而他們的運氣很不錯，在這幾乎不會有鏡中生物涉足的地方，很快就漂浮出來了一個實物。
雖然只是一個看上去沒什么價值的蓋子，但初次測試嘛，不在乎具體是什么實物，在乎的是：能不能放開心壁，既能阻擋浪潮，又不會阻擋實物。
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心臟空間的價值會再拔高一大截。
當然，這個拔高的一大截價值，僅限于對安格爾而言。
安格爾也明白拉普拉斯的想法，主動的放開了心壁的限制，默默的等待著那隨著浪潮而來的寶石蓋子。
很快，浪潮沖到了心臟空間附近。
和之前一樣，所有的浪潮在靠近心臟空間時，都被一股神秘氣息給分隔開來，完全無法更近一步。
不過，隨著浪潮而來的寶石蓋子，則留在了神秘氣息形成的防護之外。
只是，也就停在防護之外，想要讓寶石蓋子進入心臟空間內部……卻沒有辦法。
甚至于說，寶石蓋子之所以沒有被沖刷走，都是安格爾刻意讓神秘氣息截留的，但也只是截留，想要直接送入心臟空間，卻依舊沒有辦法。
“看來，讓心壁通透的唯有能量，實物沒辦法直接穿過心壁。”拉普拉斯輕輕嘆息一聲。
嘆息之后，拉普拉斯探出手，緩緩的穿過了心壁。
在外界浪潮的沖刷下，慢慢的將寶石蓋子拉進了心臟空間。
雖然寶石蓋子還是進入了心臟空間，但這是因為拉普拉斯不懼怕浪潮，敢探出手去外界。換做安格爾的話，是絕對不行的。
原本想著，心臟空間可以自動拉入實物，那里面就算無人操控，也可以當成一個“漁網”，放在空鏡之海不管，過段時間去收獲果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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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無法自動拉入實物，那這個測試就算是失敗的。
畢竟，拉普拉斯不可能永遠留在心臟空間。
“雖然這個測試失敗了，但現在其實也已經很好了。起碼，你這個心臟空間足以稱之為鏡中生物的圣地了。”拉普拉斯一邊說著，一邊將寶石蓋子遞給了安格爾。
“我可沒想過把心臟空間當成圣地去經營。”安格爾嘀咕了一聲，將注意力放在了寶石蓋子上。
第2971節寶石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