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之洞的附近。
一顆散發著殷紅光芒的心臟慢慢收斂起了光華,靜靜漂浮在無光之暗的虛空中。
而在心臟之內,格萊普尼爾正環顧著四周。
“這里就是心臟空間?果然,親自體驗,比記憶里還要震撼。”格萊普尼爾露出訝異之色,她雖然已經在本體的記憶里,看到了心臟空間內部的情況,但觀看者和親歷者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就譬如說,拉普拉斯能給格萊普尼爾看畫面,卻無法模擬出畫面里的神秘氣息。
拉普拉斯對神秘完全不了解,她給格萊普尼爾描述的神秘,也只有一句:想想甜蜜之夢的氣息,比它的氣息稍弱一點,氣息的性質稍微有點不一樣,多了億些些堅固的氣息。
何謂億些些“堅固”?堅固的神秘氣息又是什么?格萊普尼爾哪怕看到了記憶畫面,也不了解。
但此時此刻,親身處于心臟空間,感受著心壁上那不斷彌生的神秘氣息,她有點懂拉普拉斯的意思了。
這種神秘氣息,的確帶著“堅固”的味道。只是讓她去描述,也完全描述不出來內蘊。
這是只有親身經歷后,才能明悟的氣息。
難以表述,無法言說。
格萊普尼爾在感知到這種氣息后,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為何要和安格爾談心臟空間的歸屬問題?
這樣的偉力,是人能煉制出來的?
如果人真的能煉制出來,那這個人……的確值得所有的尊敬。
她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何拉普拉斯會對安格爾格外關注,甚至給出了超越智者主宰的對待。因為,值得。
格萊普尼爾的心念流轉間,對安格爾的看法、態度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遠超之前拉普拉斯暗中給她警告時她內心的變化。
而安格爾接下來做的事,更是給了格萊普尼爾巨大的沖擊,讓她內心的天秤,徹底的出現了偏轉。
這件事,便是安格爾之前所提到的“靈感”。
“你的靈感,與心臟空間有關?”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眼里帶著好奇。
此前,安格爾說要去深幽之洞時,拉普拉斯還以為安格爾想要試探深幽之洞。結果,安格爾只是為了找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進入心臟空間。
既然安格爾來到了心臟空間,想來,他所說的靈感應該與心臟空間有關?
到了這時,安格爾也沒有隱瞞,點點頭:“是的,我想要……”
安格爾停頓了一下,在拉普拉斯與格萊普尼爾注視下,輕聲道:
“……改造心臟空間!”
改造?拉普拉斯初聽改造,還沒有什么感覺,只以為是安格爾想要布置一下心臟空間內部。但看著安格爾那亮閃閃的眼睛,她又遲疑了。
如果只是布置心臟空間的內部裝飾,安格爾需要如此鄭重的宣布嗎?應該不需要吧,畢竟,這種換個“皮膚”的事,對于安格爾而言就是舉手之勞。
所以,安格爾口中的改造,或許不單單是布置心臟空間這么簡單?
拉普拉斯想了想,問道:“你打算怎么改造,需要幫忙嗎?”
安格爾:“暫時不需要幫忙,但等改造結束以后,可能需要幫忙測試一下。”
聽到安格爾的話,拉普拉斯確認她的猜測沒錯,安格爾的確不是要單純的布置內飾。
只是布置一下內部裝飾的話,何須測試?而且,還是要她來幫忙測試。
拉普拉斯點點頭,也沒等安格爾說具體如何改造,如何測試,便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
安格爾赧然的笑了笑:“謝謝……不過,我的改造也不一定會成功,測試也有可能失敗。”
拉普拉斯:“無妨。就像我之前說的那般,期待落空也算是一種期待。”
期待落空是常態,奇跡出現才是少數派。
沒有一次次失敗的積累,哪來的厚積薄發,哪來的奇跡噴涌?
安格爾也沒想到拉普拉斯會如此支持他。
其實他自己都有些不太自信,畢竟,靈感是靈感,設想是設想,能不能踐行,能不能實現目標,還需要做了才知道。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道:“我最初的靈感,來自于皮皮城。”
“皮皮城?”拉普拉斯和格萊普尼爾對視了一眼,也沒明白安格爾的意思。
她們自然記得路上遇到的皮皮城,只是皮皮城似乎除了有點“賴皮”外,也沒有其他值得關注的地方了吧?
安格爾也看出了她們的疑惑,沒有賣關子,直接道:“在我看來,心臟空間無法移動是一個遺憾。所以,我希望心臟空間能像皮皮城那樣,可以自由的移動。”
拉普拉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安格爾:“什么?”
拉普拉斯:“心臟空間是可以移動的,你難道忘了我們一直帶著心臟空間東奔西走。”
甚至在拉普拉斯看來,心臟空間在移動的便利性上,比皮皮城還要更加的自由。
皮皮城可沒辦法縮小。
而心臟空間不僅可以縮小,還能收斂氣息隨身攜帶,這可堪比巫術花園!
甚至,在鏡域里,它比巫術花園好要好用!
拉普拉斯也有“巫術花園”,便是那記憶之森。
記憶之森的用處無疑是巨大的,但記憶之森平日里都待在拉普拉斯本體的肚子里,因為記憶之森無法承受空鏡之海的浪潮沖刷;但心臟空間可以。
還有,記憶之森面對不滅鏡海時,它雖然不至于立刻就被摧毀,但長時間的沖擊下,也有可能磨損;但心臟空間不會。
最為重要的是,記憶之森是完全隔絕能量的“小世界”,就算放在不滅鏡海里,它也沒辦法吸收外界的聚合能;但心臟空間就可以,它不僅能抗住不滅鏡海的沖擊,作為特殊的鏡面空間,它同樣具備牽引聚合能的效果,可以讓生活在心臟空間內的生物,沒有后顧之憂的修行。
而且,心臟空間在外界的表現,就是巴掌大小的心臟。只要有權限,就能帶著心臟空間四處游走。
學皮皮城那般,不斷占據最好的位置去吸納聚合能,是沒問題的。
正因此,拉普拉斯覺得安格爾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皮皮城可以移動,這的確很不錯。但心臟空間的機動性,可一點也不比皮皮城差,甚至從能量滲透率、修行效果、內部面積、牢固程度、攜帶的便捷性……等等來說,比皮皮城要好太多太多。
安格爾把心臟空間和皮皮城作比較,在拉普拉斯看來,反倒有種在侮辱心臟空間的錯覺。
格萊普尼爾這時也道:“心臟空間的確比皮皮城更加的具備機動性。自由移動,也已經有了,應該沒必要去學皮皮城吧?”
看著拉普拉斯和格萊普尼爾質疑的目光,安格爾笑了笑:“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你們想岔了。我所說的自由移動,不是讓外部的人帶著心臟空間四處走,而是心臟空間能夠自主移動;或者,能被心臟空間內部的人,操控著移動。”
“我的打算是,將心臟改造成能自主移動、或者心念操控位移的空間……就像皮皮城那般。”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她隱約有些明白安格爾的意思了。
心臟空間的便攜性的確很強,但想要移動,需要外人帶著走。如果外面沒人,它就只會懸浮在原地。就像此時此刻,他們一行人都在心臟空間內,心臟空間外沒有人,也沒有誰帶著心臟空間走動,所以心臟空間就只能懸滯于虛空。
這個功能,的確有一點用,但用處好像也不算很大。
安格爾的靈感,就是這個?
雖然拉普拉斯沒有直接問出來,但安格爾從拉普拉斯質疑的眼神中,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安格爾也不惱,笑著解釋道:“乍一看,讓心臟空間自主移動好像沒有什么大用。但……如果是在空鏡之海自由移動呢?”
拉普拉斯一愣,下意識的否定道:“這不太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安格爾反問道。
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的確,如果心臟空間能在空鏡之海里自主移動,用處很大。可以更方便的探索空鏡之海,也可以更好的去觀察特殊的倒影。”
“但是你有想過嗎,心臟空間之所以能在空鏡之海里不受影響,是受到神秘氣息的庇佑。”拉普拉斯:“我雖然對神秘之物沒有太多研究,但我能猜到,你想要改造心臟空間在空鏡之海移動,必然會破壞掉神秘力量的一體性,一旦破壞了一體性,內部的牢固也有可能散架,到時候別說是移動了,就算想要進入空鏡之海,都不大可能。”
“如果你不破壞神秘氣息的牢固性,只是在外部添加類似移動的能量效果,那也不行。因為不是神秘之力的庇佑,它是沒辦法承受空鏡之海的浪潮沖刷的。”
總得來說,想法很好,但很難實現。
“唯一實現的辦法,就是回爐重造。但回爐重造的成本太高,而且也有可能失敗。”
安格爾能煉制出半步神秘之物,這在拉普拉斯看來已經是一次奇跡了。
拉普拉斯內心其實不認為安格爾回爐重造,還能再次創造奇跡。
就算未來安格爾還能煉制出半步神秘之物,或者干脆就是完整的神秘之物,也不太可能是鏡子。
格萊普尼爾這時也道:“只有神秘才能讓心臟空間在空鏡之海里長存。如果破壞了神秘,那反而可能失去在空鏡之海里長存的效果。”
面對拉普拉斯與格萊普尼爾的規勸,安格爾笑了笑:“的確,只有神秘才能對抗空鏡之海的浪潮,這一點我也同意。”
在她們以為安格爾聽進勸阻時,安格爾卻又來了個轉折。
“所以,我會給心臟空間安裝移動的腳。而這個腳,必然要有神秘的位格。這樣,心臟空間就算在空鏡之海里移動,也不會受到浪潮的影響。”
拉普拉斯、格萊普尼爾:“……???”
安格爾繼續道:“還有,我不僅僅打算給心臟空間安上腳,我還想要安上雙手。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心臟空間自主去打撈空鏡之海里的實物。當然,安裝的雙手,也會是神秘位格。”
安格爾洋洋灑灑的說著自己的計劃,但一旁的拉普拉斯和格萊普尼爾的表情卻越來越古怪。
格萊普尼爾想要說些什么,可最終考慮到與安格爾的關系目前還沒徹底緩和,還是算了。
倒是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你是在說笑吧?”
安格爾搖搖頭:“沒有。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拉普拉斯眉頭微皺:“你是打算拿心臟空間做實驗?”
雖然心臟空間是安格爾煉制的,他有處置的權利。但想到一個如此完美的心臟空間,被耗損了潛力,拉普拉斯還是有些不舍。
“算了,你要怎么做,做就是了……我會盡力配合你的。”
拉普拉斯最后還是妥協了,如果安格爾真的敗家到把心臟空間給霍霍了,那也算了。反正心臟空間也是他的,就當是一場幻夢罷。
安格爾也看出拉普拉斯的心思,說道:“我應該不會破壞心臟空間。”
拉普拉斯淡笑一聲,沒有回話。
顯然,拉普拉斯不信安格爾的話。
安格爾自己其實也無法肯定會不會破壞心臟空間……但九成九的可能是:不會。
畢竟,他又不是要重鑄心臟空間,只是外接一個手腳,類似添加一個輔助的小模塊,或者說小外掛。是不會去動到心臟空間本體的,破壞心臟空間的可能性極小。
但安格爾也不好打包票,如果真的有萬一呢?
所以,他沒有說“我不會破壞心臟空間”,而是加了一個“應該”。
不過,拉普拉斯顯然不認為安格爾有這樣的能力。
安格爾也不在意,一切等結果出來以后再說。
反正在他看來,結果要么是改造成功,要么是心臟空間保持不變。
無論最后出現哪一種,應該都不會比現在更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