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皮西的話,且不說安格爾等人是什么反應,反正茲瓜表現的很激動。
那張綠油油的臉頰上,愣是興奮的飄起了粉紅。
對茲瓜而言,他最大的驕傲是「道德的榮辱感」,也正因為有這種榮辱感,他無法做到去貪小便宜。
但是,這種榮辱感的背暗面,又滋生出了一種新的自我感,這種感覺叫做「恥感」。
茲瓜有很高的道德,但又很恥于自己的種族,總覺得別人會因為他身為皮魯修一族而看扁他,這就讓他下意識的遮住自己的外貌。
別人以為這是「羞澀「,實際上這是「恥感「,這是對自身種族的自卑。
而且,在這種恥感的加持下,他對于同族其實沒有太多的共情。
這就導致了茲瓜內心充滿了復雜又矛盾的情感。
他既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驕傲,但又為自己的出生而自卑、而羞恥。可他的羞恥,又無時無刻的不再背離他內心的驕傲。
聽上去很怪,實際上也的確如此,茲瓜內心就是如此的……擰巴。
只靠皮西的這一番話,肯定不可能紓解茲瓜內心的擰巴,但是,皮西的話,卻讓茲瓜生出了一種「被認同感」。
在過去,他總覺得自己的道德榮辱感,會成為同族皮魯修的恥笑之源。
但現在他才發現,還是有人懂他。
而這個人,還是皮西大人!
茲瓜從未想過,自己會得到皮西的夸贊!這樣的大人物不僅記得他的事,很多細節更是信手拈來。
這種被認同的感覺瞬間讓他升華,他怎會不激動不興奮呢
面對茲瓜的激動,皮西則是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后生好好力,我看好你」的表情。
這讓茲瓜的情緒更甚。
一旁的路易吉低聲嘀咕「這是演哪一出?」
安格爾笑笑沒說話,他的超感知,從皮西與茲瓜的情緒中讀出一些有趣的東西。
茲瓜,并不如皮西所說的那般純粹。
皮西,也沒有那么的在意茲瓜。
雖然情緒背道而馳,但表面上的寒暄,卻讓雙方都得到了某種心靈上的滿足。
這不,挺有趣
皮西也聽到了路易吉的嘀咕,他收起因為茲瓜」崇拜」的目光而略微得意的心情,正色道「茲瓜,我們說回正題吧。來的時候,皮爾丹應該也和你說了,這幾位尊貴客人的述求。」
茲瓜連忙點頭「知道,我已經將比蒙帶來了?「
「比蒙?「皮西愣了一下,這又是什么名字?
一旁的皮爾丹連忙解釋道「納克蘇就是比蒙。」
皮西皺了皺眉,看著茲瓜∶「這是你取的名字」
茲瓜搖搖頭「不是的,是它自己說的。」
皮爾丹顯然在路上已經詢問過情況,沒等茲瓜做解釋,他便先一步的道「是這樣的,各位大人。納克蘇在分到茲瓜手上后,茲瓜曾詢問過他的名字,納克蘇沒有再說自己叫做納克蘇,而是給自己新取了一個名字,就是如今的比蒙。」
「比蒙……」皮西」這又是什么意思?奇奇怪怪。」
茲瓜和皮爾丹都搖搖頭,他們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安格爾也聽到了這個新名字,他總覺得有點耳熟,但仔細一想,又好像沒有聽過。
倒是另一邊的拉普拉斯,驟然聽到這個名字后挑了挑眉,在心靈系帶里輕聲道∶「德魯納位面有一位遠古神祇,就叫做比蒙。「
「德魯納位面「安格爾也在心靈系帶里回道∶「是那個崇拜圖騰,以獸形神祇為主的位面?「
普拉斯點點頭∶「沒錯,德魯納位面的獸神,又叫做外神。而比蒙,就是一位遠古外神。但是……」
拉普拉斯頓了頓「……他在數萬年前,就消失了。「
「消失了?是死了嗎?」路易吉好奇的問道。
拉普拉斯搖搖頭∶「不知道,沒人看到他是否身隕。不過,許多崇拜比蒙圖騰的尖人部落,在比蒙消失后,這些尖人部落都喪失了神力護佑。這種情況,要么是神祇隕落,要么就是神祇不再庇護人間,亦或者遠離了德魯納位面。」
「這么多年過去,大概已經沒有信仰比蒙的部落了吧。」
至少,拉普拉斯從空鏡之海里,沒有看到過任何信仰比蒙的尖人部落。
而關于比蒙的信息,則是拉普拉斯從德魯納的遺跡壁畫里看到的。
安格爾「不,還有信仰比蒙的部落。「
隨著拉普拉斯的述說,安格爾也想到了為何他會感覺這個名字耳熟。
拉普拉斯疑惑的看了過來。
安格爾「在南域,遠離繁大陸的外海上,有一個名為費蘭的大陸。在這座大陸的中部,有很多原始部落,其中就有信仰比蒙的部落。」
路易吉「都是人類?」
安格爾點點頭。既然在南域,肯定是人類。
路易吉「在尖人的世界,已經喪失了比蒙信仰;沒想到人類反而信仰起了比蒙……」
拉普拉斯「這其實很正常。對德魯納的尖人部落而言,信仰是為了獲得力量、獲取庇護,失去了力量與庇護,轉信其他圖騰是常事;而對于生活在巫師界的人類而言,他們原本就被庇護的很好,他們的信仰就是尋找內心的支柱。」
「只要內心支柱不倒,精神不滅,信仰就會持續。」
路易吉摸了摸下巴「從這來看,人類的信仰反而更純粹」
「純粹是純粹,但其實也更蒙昧與扭曲。「拉普拉斯∶「因為巫師不可能讓神祇的手伸到南域,所以,很多時候,人類的信仰都不一定能明確的指向對應的神祇。在信仰的過程中,就被巫師施加了手段。」
安格爾也補充道「沒錯,費蘭大陸一些部落信仰的圖騰,其實是巫師自己給的。名字用的是野神、外神的名字,但圖騰的表象則是指向巫師自己。」
巫師不信神祇,但并不妨礙他們研究信仰的力量。
費蘭大陸能有如此多的原始信仰,說白了就是巫師的研究場。
這就是所謂的信仰蒙昧以及扭曲信仰。
路易吉「這么一對比,巫師的格局與手段還是比這些外神要強啊。」
「話題扯遠了,說回比蒙。」路易吉∶「我之前猜測,納克蘇的祖先可能擁有強大的血脈,現在納克蘇又給自己取名為比蒙。比蒙在德魯納位面是‘獸型神祇,,納克蘇也是一只野獸,那是不是說明,納克蘇和這位比蒙神祇有關連」
安格爾「……沒有這樣關聯的。「
這就像是,鏡龍玩偶的外貌和鏡龍相似,所以鏡龍玩偶就等同于鏡龍,也擁有鏡龍的實力?
這種關聯顯然是錯誤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給自己取名納克蘇還是比蒙,這只發明鼠在取名上,似乎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涵義。
雖然無法通過取名來證明納克蘇的特殊,但值得觀察。
路易吉轉頭看向茲瓜「不管比蒙還是納克蘇,名字無所謂,重要的是它在哪?」
茲瓜」我帶在身上呢,請稍等。」
一邊說著,茲瓜一邊來到旁邊,對著空地開始干嘔。
看茲瓜的樣子,毫無疑問,他是從金絲胃袋里取東西。
在路易吉黑臉中
,茲瓜從嘴巴里吐出來一個鐵籠子。鐵籠子一到外面,便開始迎風而漲,很快就變回了正常的大小。
茲瓜拎著籠子回來了。
「比蒙就在里面,各位大人。」茲瓜將籠子遞給了路易吉。
路易吉沒有第一時間接,而是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確定拎籠子的地方沒有不干凈的液體,才接了過來。
——雖然他知道金絲胃袋取物并不需要經過食道,一般來說沾不上不明液體。但為了心安,路易吉還是要檢查。
籠子外面罩著一層薄薄的黑布,暫時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但從里面輕聲的呼吸,可以知道籠子里的確存在某種生物。
路易吉接過籠子后,沒有遲疑,直接掀開了外面的黑布,露出了「納克蘇.比蒙.發明鼠」的真面目。
隨著納克蘇的真容被揭曉,路易吉的目光出現了數秒的呆愣。
好一會兒,路易吉才反應過來∶「它的外形,好像也有點返祖啊」
籠子里的小鼠,和之前皮爾丹帶來的那些發明鼠不一樣,它的外形更接近于小倉鼠。
渾身都是灰棕色的毛,頭頂上有幾撮白毛與金毛。
除了沒有金絲熊那么肥碩外,其他的還是很相似的。
「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只發明鼠,是純白色的毛,這只是灰棕色的。除開毛色的差別,其他好像一模一樣。」路易吉低聲道。
蹲在籠子里的小倉鼠原本有些薏,并沒有抬頭,但聽到路易吉的描述,它那圓潤的小耳朵動了動。
抬眼看了下外面。
它不在被皮魯修圍著,而是被一群……人類盯著。
在它的記憶里,人類和皮魯修其實沒什么區別,看了眼外面的人類,它又低下了頭。
「的確和之前那只發明鼠相似。「安格爾這時也開口道。
路易吉「那只發明鼠和皮菲菲長得完全一樣。而這只,除了毛色有差別,稍微有點瘦,其他的也和皮菲菲一樣。既然和皮菲菲長得一樣,這也算是返祖吧」
安格爾默默吐槽「皮菲菲已經算作‘祖,了嗎?」
路易吉「我的意思是,以皮菲菲為標桿。「
安格爾很想說∶皮菲菲作為標桿也沒什么價值,畢竟,之前那只金絲熊和皮菲菲那么像,還不是傻里傻氣。
但之前他在路易吉面前充當了謎語人,為了不丟臉,還是沒有說出口。
路易吉和安格爾的對話,并沒有遮掩。
不僅外人聽到了,籠子里的納克蘇也聽到了。
皮菲菲……還有和皮菲菲一模一樣的發明鼠……
納克蘇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從角落站了起來,抬起頭看著外面的路易吉與安格爾。
它很想說什么,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它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才還有些蔫,現在倒是站起來了。」路易吉低下頭,看著籠子里的納克蘇∶「喂,小家伙,你應該聽得懂我們的話「
納克蘇沒有開口,只是發出了低沉的嘶鳴聲。
「剛才那只發明鼠說話還只會嚶嚶嚶,這只是則變成了低音炮。」路易吉低聲喃喃「完全是兩種反差啊。」
安格爾默默在心中補充道∶一個夾子音,一個硬漢風。
路易吉「我聽說你給自己取了兩個名字,一個是納克蘇,一個是比蒙你希望別人叫你什么名字?」
路易吉繼續低頭詢問。
籠子里的納克蘇表現的很遲鈍,就像是思維過載的愚人,好半晌才吭聲∶「……比蒙。」
「比蒙「路易吉眼里閃過晦暗的光∶「比蒙是什么意思「
納克蘇……或者說比蒙,沉默的低下頭,沒有吭聲。
這時,一旁的茲瓜開口道「比蒙就是這樣的,我問它一百句話,它最多回答我一句話。好像說,它之前生過一場大病,本來聰慧的腦袋,變得愚鈍了。」
「生病?」路易吉疑惑的看向皮爾丹∶之前皮爾丹可沒說比蒙是生病的,只是說它在偽裝。
皮爾丹也一臉的懵逼「它有生過病嗎?我,我沒聽說啊。」
茲瓜「有的,我聽商會的人說了,它之前病的很厲害,全身都在發燙,原本他身上的毛是灰金相間,后來金毛掉的只剩頭頂那一小撮,就剩下全身的灰毛了。」
皮爾丹顯然不知道這件事,皺著眉問道「你知道它生的什么病嗎?」
茲瓜搖搖頭「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不過,它生病之后,可能腦袋被燒壞了,本來很聰慧的,現在變得又沉默又愚笨。「
茲瓜說話間,還帶著感慨。
若非比蒙因為大病導致腦袋被燒壞,商會那邊也不至于把它拿出來售賣。
畢竟,它此前可是最接近皮菲菲的發明鼠。
茲瓜和皮爾丹在說話時,安格爾則在觀察著比蒙。
生病發燒燒壞了腦子前面兩個疑問,安格爾不知道真假,但說比蒙燒壞了腦子……他可不信。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