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種，則是從海眼里沖出來的空心人。這種類型空心人，就很難溯源了。」
空鏡之海的「海眼」，連接了所有鏡域。
而很多鏡域的名字，拉普拉斯或許都不知道。更遑論，去判斷從彼端鏡域的海眼里沖出來的空心人？
無法判斷空心人的來歷，自然就無法對其溯源。犬執事，就屬于這一類。
拉普拉斯說到這時，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不遠處的南瓜屋。
雖然隔著一整個南瓜屋，但犬執事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恰好，透過窗戶，它與拉普拉斯正好對上了眼。
四目相對間，犬執事眼里滿是疑惑。拉普拉斯用眼神示意「沒什么事」。
犬執事縱然心有疑竇，不過并沒有說什么，轉過頭繼續和路易吉對話。
南瓜屋外，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大概就是這四種類型了。空鏡之海一般不會卷起千層巨浪，它亙古的存在于鏡域底層。成為空心人，只能是有意或者無意被卷入了空鏡之海。」
其中的「有意、無意」，基本就包含在拉普拉斯所說的四種情況內。
安格爾：「這么說來，古牙仙撈出來的空心人，應該大多屬于第二種情況？」
拉普拉斯點點頭：「是的，這種情況是最普遍的。」
雖然從字面上看，被虛空災難卷入空鏡之海，似乎沒有幾個「活物」能夠承受得住；但實際上，能在虛空行走的生命就沒有幾個吃素的。
他們或許扛不住直接的虛空災難，但是他們有其他的避災之法。
為何嘟嘟比被古牙仙發現的時候，是沉睡在一個巨石內部？
因為這就是他躲避虛空災劫的方法！躲進堅硬的巨石內部，避免遭受混亂空間的切割。縱然最后他落入空鏡之海，可通過這種方法，他至少活了下來。
拉普拉斯：「你對空心人似乎突然很感興趣？「安格爾點點頭：「主要是受到萬事屋的啟發，空心人的確比很多成分復雜的人，要更適合培養。「
萬事屋的調查員為何如此忠心耿耿？不就是因為他們原本是空心人，等于白紙一張，被一點點涂畫上屬于萬事屋的痕跡。
這種培養出來的手下，怎能不忠誠？
拉普拉斯挑眉：「你也想培養空心人？像星侍那般？」
「有這個想法。」安格爾也不否認，「但不是培養成手下，而是充當一些……」
安格爾斟酌了半天，才選出來一個稍微洽合的用詞：「門面。」
「門面？」拉普拉斯眼里閃過疑惑：「什么意思？」安格爾：「字面意思……夢之晶原的門面。「說來，這也和之前拉普拉斯提到阿嵐有關。在拉普拉斯的口中，阿嵐可能是所有特殊NPC中，性格最好的一位。
安格爾雖然還沒見過阿嵐，但他相信拉普拉斯的判斷，也承認這一點。有一個性格好的NPC幫忙，對夢之晶原的發展絕對是有益無害的。
只是，阿嵐終究是副本的NPC，「夢境動物園」的地位是遠高于其他任務的。
當副本與人情相沖突，阿嵐一定會選擇副本。正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安格爾才會生出自己培養一些夢之晶原的門面。
就像萬事屋的調查員一樣，這些培養出來的門面，會成為夢之晶原的「真人NPC」。
無論是接待、解說、以及各種與夢之晶原相關的事宜，都可以托付這些真人NPC來做。
而最適合扮演真人NPC的，毫無疑問就是自己培養起來的空心人。
聽完安格爾的話后，拉普拉斯沉吟片刻：「這也可以。之前，小拉普拉斯就抱怨，她一上線就只顧著向新來的人解說夢
之晶原的各種事宜，都沒有時間去消滅清剿者了。」
「如果像你所說的這般，培養一些空心人當成真人NPC，的確能方便很多。」
拉普拉斯對于安格爾的提議，也持贊成意見，只是……
「培養空心人的成本不會小，時間也不短，還有，挑選適合的空心人也不容易。」
安格爾也知道培養空心人的難度，不過也無妨，他原本就有培養星侍的打算，培養一個和多培養幾個，花的時間是差不多的，那還不如選擇多培養幾個。
拉普拉斯：「如果你真有培養的想法，我之后和犬執事談談，讓他來規劃培養的流程。」
萬事屋在培養空心人上，估計整個白日鏡域都無人能出其右。犬執事就算自己沒有培養過空心人，但耳濡目染也接觸了不少培養流程，若是有它幫忙規劃，絕對會比按部就班要省力很多。
安格爾自然不會拒絕拉普拉斯的好意：「那就麻煩了。」
拉普拉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培養真人NPC，對她們來說也沒有壞處。
拉普拉斯：「那夢之曠野呢？需要也培養空心人嗎？」
安格爾搖搖頭：「夢之曠野就不用了。」夢之晶原和夢之曠野是有本質區別的。
雖然兩者都屬于安格爾的自留地，但夢之曠野之于安格爾，會更加的輕松與放縱；而對于夢之晶原，安格爾則要小心翼翼對待，畢竟他在鏡域完全是光桿司令，既無名也無譽，只能把拉普拉斯作為大旗，拉在最前方。
正因此，安格爾在夢之曠野可以大開大合的去搞變革，背靠野蠻洞窟這座大山，完全不用培養空心人，招人也百無禁忌，甚至能擺出「愛來不來」的氣勢。
但……在夢之晶原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草創初期，對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種族，最好還是多報以敬意。
先服務，再，被服務。
聊天間隙，安格爾也沒有忘記主展示臺。此時，之前那講述「多人修行理念」的種族早已下了臺，展示臺上已經又經歷了幾次來回。
在這期間登臺的族群，從整體規模上，有中型族群的也有小型族群的，但不管他們來自哪里，安格爾幾乎都沒有見過。
不過，在這幾個來來回回間，安格爾注意到了一個有趣的規律。
小型族群登臺后，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什么特產，他們更熱愛講各種與聚合能相關的研究課題。稍微有點規模的族群，登臺后則更偏向于「帶貨」，對研究則偏向敝帚自珍。
以上的這兩種情況，熱度柱基本都是降低或者持平。
而一旦出現反其道的狀況時，譬如，小型族群登臺來介紹產品，中型族群來講述研究課題，那熱度柱就開始飆升了。
安格爾對這種情況感覺很好奇，他本來想詢問一下拉普拉斯，是不是小型族群的產品更珍貴，中型族群的研究課題更專業。
然而拉普拉斯給出的回答是：「都不怎么樣。「這些討論主展示臺的話題，安格爾和拉普拉斯都沒有用心靈系帶，所以，一旁的西波洛夫也聽到了安格爾的疑問。
他遲疑了一下，主動開口道：「其實這種情況，源于一些經驗之談。」
「經驗之談？」不僅安格爾看了過來，拉普拉斯也疑惑的看向西波洛夫。
「是的，就是經驗之談，而且還不止一次。就譬如，在某次多族例行聚會上，有一群赤足懦帶來了珍稀的「白歐銀涂漆」，因為一開始沒宣傳，被人用極低的價格買走了。」
「還有，某次聚會時，牙仙樂園帶來了一份《不滅鏡海外圍鏡光破裂規律的研究報告》，一開始也沒人注意，后來皮魯修學者對這份報告進行了深入研討，最后借著這份
報告，開發出了皮皮城堡外面的「腳「。「
「如今，皮皮城堡能夠在不滅鏡海中行動，當初牙仙樂園的那份報告，功不可沒。」
西波洛夫言語中提及的赤足懦，是白日鏡域里的一種小型族群，總人口連百萬都不到，實力也相當低微。但他們帶來的「白歐銀涂漆」，卻是鏡面涂層的稀罕材料。
牙仙樂園的牙仙，這就不用說了，中型族群。路易吉最常「路演」的地方，一個在不落王城，另一個就是牙仙樂園。
「這些就是經驗之談？」安格爾：「可，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西波洛夫：「因為小型族群，沒有足夠的認知，底蘊幾乎沒有，他們對于一些稀罕之物，并不認識，這也導致了一種現象，珍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認識。」
「而中型族群，有一定的認知，也有一定的底蘊，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讓他們既存在發散能力，卻又沒有被頂層的學術給桎梏；所以，在研究課題上他們往往帶著特別的眼光，可遺憾的是，有眼光卻沒有研究的全面性。」
總而言之，小型族群缺乏認知，他們帶來的產品，容易撿漏。
中型族群有眼光有想法，卻沒有研究的方法；但他們的想法，卻能給頂級學者以靈光。
正因為有這樣的經驗之談，所以，如今主展示臺上，一旦有小型族群拿出產品來，或者中型族群拿出研究課題來，那熱衷「撿漏」的財閥學閥，立刻聞到味道就來了。
從熱度柱的反應，就能看出這一點。安格爾：「那中大型族群，或者大型族群呢？「西波洛夫：「他們什么都全，想從他們手中撿漏，基本不可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中大型族群以及大型族群若是出來講述研究課題，那熱度柱絕對能達到頂端。」
這一點不用西波洛夫解釋，安格爾也明白為什么。
頂尖族群的手中流出的一點牙縫肉，都能成為其他族群的傳世寶。
然而很可惜的是，目前除了皮魯修外，其他出現的中大型族群，都沒有講述什么研究課題。
至于站在金字塔頂尖的族群，更是連登臺都還沒登臺。
安格爾這邊聊著的時候，主展示臺上又換了一波新人。
而這次登臺的，是一個看上去和正常人類無異的族群，可當他張開口時，安格爾整個人都不好了……
嬌艷欲滴的美人，說話的時候卻不是張嘴，而是直接從腦袋上開了個十字形的花。
簡單來說，就是正臉直接裂開成了四瓣。裂開的內部，還長著密密麻麻的尖銳利齒，看上去極其的驚悚，宛如……異形。
「這是……什么族？」安格爾轉頭看向西波洛夫。西波洛夫的心火閃爍了一下，似乎正在掃描鏡面上的圖像，半秒后回道：「這是萬游森林號上的趨香族。」
「啥？」
趨香族……這個安格爾隱約有點印象，之前好像聽拉普拉斯提起過。
但萬游森林號？這又是什么？
西波洛夫正想回答時，一道聲音從旁邊響起：「萬游森林號，類似不落王城，是一個龐大的鏡面世界，內中族群無數，趨香族也是其一。」
說話的是路易吉，他打開了南瓜屋的大門，和犬執事從里面走了出來。
「不過，萬游森林號常年在白日鏡域各處游弋，宛如飛舟，又被稱為鏡船。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名稱。「
話畢，路易吉撇撇嘴，以自我主觀的角度評價了一句：「名字取的倒是優雅，就是住在里面的人，一個比一個的粗糙。」
路易吉的話音剛落下，拉普拉斯便在心靈系帶里默默說道：「十年前，路易吉去過萬游森林號演出，雖然不知道他演
出的過程，但我猶記得他是興沖沖的去，罵罵咧咧的回。」
安格爾：「……「不用拉普拉斯說，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
能讓路易吉不喜的地方，不是不能演出，就是演出不被喜歡。現在聽來，是后者。
路易吉也能聽到心靈系帶里拉普拉斯的話，他鼻子里嗤了一口氣，道：「當初是他們邀請我去演出，結果我彈琴的時候還好好的，一誦詩，人都散了。且不說他們的藝術造詣問題，他們連禮貌都不會。「
拉普拉斯：「走了的都是什么族？「
路易吉遲疑了一下，才輕聲道：「……槽菌一族。」
「槽菌是無法說謊的族群，對于藝術，他們只會說喜歡與不喜歡，沒有第三種選擇。」拉普拉斯說到這時，看了路易吉一眼。
「……那是他們不懂欣賞。」路易吉低聲嘀咕：「一群天天只知道散播孢子的蘑菇人，哪懂藝術？」
「算了，不說它們了。現在不是在聊趨香族么，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他們這次估計帶來的又是一些特殊的香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