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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去時,冷卻池被森冷的白霧籠罩著,看的并不清晰。
而當安格爾走到池邊后,才發現冷卻池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器胚。這些器胚大多沉底,向上冒著泡泡。
也有一些器胚已經冷卻完畢,上浮到水面,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哪怕安格爾沒有上手,只是單純用肉眼去看,也能看出這些器胚相當的完美。
整體如玉,而且沒有絲毫拼接熔煅的感覺,各種材料融合恰當,宛如一體。
如此優秀的器胚,不愧是持鏡女妖出品。
安格爾在感慨時,拿坡里指著冷卻池中心處的一個浮空物道:“孔塔長老和持鏡女妖,就在那里面!”
安格爾順著拿坡里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個懸浮在冷卻池中心處的物體,材質似乎是某種晶殼,整體呈現為白色的棱面體。
它看上去像是靜態懸浮,但若是仔細觀察,能發現它受到下方寒氣的影響,正緩慢的轉動著。
“那個就是封印空間!”拿坡里:“我們過去。”
話音剛落,拿坡里正待飛行。
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看向已經踏上湖面的安格爾,有些訕訕的道:“我在這里好像不能隨便飛……你們能拉我一把嗎?”
在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疑惑的眼神中,拿坡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解釋道:“這里是冷卻池,下面有很多正在浸泡的器胚。一旦破壞了這里的平衡,有可能降低它們的品質……”
拿坡里可以飛過去,但他的飛行依賴于神紋之力。
而他的神紋之力是火焰。
無論是用火焰擬態制造出翅膀,還是召喚火靈架勢火撬,都有可能破壞這里的平衡。
不僅僅是因為火焰會導致溫度上升,而是冷卻液與火焰的性質是相悖的;哪怕是冷焰,都有可能讓冷卻液出現一絲波蕩。
所以,他不是不能飛,只是不愿意因為一些細節而導致器胚出現問題。
聽完拿坡里的解釋,安格爾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你沒有無性質的能量?”
所謂無性質,可以理解為無屬性的能量。絕大多數非元素系的能量,都可以規劃在這個范疇內。
拿坡里點點頭:“是的,我的神紋是火,沒有無屬性的能量。”
當然,拿坡里也可以通過道具來釋放無屬性的能量。
不過平時拿坡里也用不著無屬性的能量,所以也沒備這種道具……
拉普拉斯好奇問道:“那你平時怎么進行冷凝?”
拿坡里:“我有冷焰。”
每個匠師都有自己獨特的冷凝手段,所以并不是所有匠師都需要用到冷卻液。
拉普拉斯對煉金并不太了解,也沒有再細問。只是心中暗忖,看來神紋之力雖然很強,但也有一些缺點……
拉普拉斯剛這么想,就見拿坡里摸著下巴,低聲喃喃:“要不,試試讓神紋創造一門無屬性的能量法門?”
拿坡里話音剛落,安格爾立刻叫道:“別!”
拿坡里的思緒被打斷,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真的想要創造,就自己想辦法,不要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紋上。”
“雖然這么說其實有些冒昧,但這也是為了你好。”
拿坡里一開始還沒聽懂,但過了兩秒,似乎回過味來:“你,是知道什么了嗎?”
“先生是不是對我的神紋……”
拿坡里的喉嚨有些干澀,眼睛緊緊盯著安格爾:“……有更深的了解?”
“還是說,你對我……對我的身世,也有更深的了解?”
安格爾沒有吭聲,空氣一時間突然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種沉默,卻是讓拿坡里的心臟跳動的更加迅速。
如果安格爾直接否認,他可能就信了;但安格爾突然保持沉默,這意味著他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
可是,明明不久前,安格爾明確說過他沒有聽說過神紋啊?
大概過了五秒鐘,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說話的是拉普拉斯。
“是我。”
拿坡里猛地轉頭看向拉普拉斯。
“在你來持鏡女妖的工坊時,我找人詢問一下神紋的消息……這次,我的確得到了一些情報。”
拿坡里的瞳孔一縮,所以安格爾的情報來源于拉普拉斯?!
可是,拉普拉斯又是從誰那里得到的情報?
時身嗎?難道是格萊普尼爾?
“伱不用在意我從哪里得到的情報,或許未來有一天你會遇到那個人,但現在的話,容我先賣個關子。”
頓了頓,拉普拉斯繼續道:“關于神紋,以及你的來歷,我的確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不過,這些等之后格萊普尼爾告訴你吧。”
原本,安格爾和拉普拉斯商量過后,就決定將特瓦里界的事告訴拿坡里。
但他們是準備之后讓格萊普尼爾說的。
畢竟,格萊普尼爾一直覺得自己對拿坡里有所歉疚,而由她將此事告訴拿坡里,也算是還了人情。
所以,此前他們一直保持緘默,沒有透露分毫。
可誰知道,拿坡里突然提出想讓神紋幫忙創造“無屬性”的能量法門。
讓神紋幫忙創造法門雖然容易,但這對于執念者而言,是一種竭澤而漁的行為。一旦萬念神國對應的“執”被消耗殆盡,那么這條路的執念者也等于走到了盡頭。
所以,非關鍵時刻,執念者都不會去動用神紋來創造法門。
更不會因為一些細小的瑣事,就肆無忌憚的消耗神紋里的“執”。
為了拿坡里好,也為了進一步取得拿坡里的信任,安格爾這才開口,勸阻他不要隨意使用神紋。
“格萊普尼爾……占星婆婆知道我的來歷?”拿坡里眼神有些呆愣。
拉普拉斯:“是的,我不久前才告訴她的。你如果對自己的來歷好奇,之后可以去問她。”
拿坡里:“……”
沉默了片刻,拿坡里輕聲道:“你們也可以告訴我。”
對于自己的來歷,拿坡里無比迫切的想要知曉,如果可以,他希望現在就能得到答案。
拉普拉斯淡淡道:“我們的確可以告訴你,但你是打算讓格萊普尼爾一輩子對你有所歉疚嗎?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拿坡里眼神一頓,似乎明白了什么。
雖然有始無終,是生命的常態。但如果可以的話,誰不希望追求有始有終呢?
格萊普尼爾決定親自告訴他,也是為了讓曾經的遺憾,能夠畫上句點。
想到這,拿坡里雖然內心無比的渴望知道自己的來歷,還是強壓住了浮藻的思緒,輕輕點頭:“我明白了,我之后會去尋找占星婆婆。”
拉普拉斯滿意的點點頭。
“更多的情報,讓格萊普尼爾告訴你。不過,有件事你卻是要先知曉。”拉普拉斯定睛看向拿坡里:“安格爾說的話,你要切記。”
拿坡里:“不能隨意使用神紋創造法門?”
拉普拉斯點點頭:“別以為神紋幫你創造能力是無消耗的,它也是有消耗的。一旦它的消耗殆盡,你的超凡之路也就走到盡頭了。”
“所以,安格爾也是為了你好。”
拿坡里雖然不知道個中原因,但他相信拉普拉斯與安格爾的判斷。
因為他自己偶爾也會覺得,神紋創造的能力,有點太神異了。
他也不是蠢貨,很清楚天上不會掉餡餅,任何命運的饋贈都是標好價了的,只是現在還沒有到還債的時候。
等真的到那一天,才是他哭的時候。
“我知道了。”拿坡里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其實也沒辦法控制神紋創造法門,有時候我壓根沒想過動用神紋,可它自己就運轉起來了,就像之前的‘火焰映照’。”
拉普拉斯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會意,開口解釋道:“神紋的運轉,來自于你的‘執’。”
“執?”
安格爾點點頭:“執,就是你的渴望。你越發渴望,它就會越發回饋你。”
就像之前,拿坡里想的就是讓自己的記憶能夠不受空鏡之海的影響,能夠一直保存;這種深藏在內心的渴望,被神紋捕捉到了,于是就有了‘火焰映照’。
“當然,肯定不是所有的渴望,神紋都會回饋。”
“具體神紋是如何甄選你的渴求,這個我也無從知曉。不過,想要不讓神紋自己運轉,你就盡量克制自己,別動那種渴望創造術法的心思。”
拿坡里聽懂了,神紋就像是一面鏡子,是自己內心的映照,他渴求什么,希望得到什么,神紋就會創造對應能力。
所以,克制自己內心的欲望,盡可能讓內心的明鏡無暇,才能保證神紋不會隨意運轉。
這也是為何,之前安格爾會打斷他思慮的原因。
若是他繼續思考下去,繼續渴求下去,說不定神紋真的會做出回饋,創造“無屬性”的能力。
“我明白了,我會盡量克制自己的心緒。”
拿坡里說著說著,直接深深吸了一口氣,任由冷卻池上空的寒氣進入體內。
冰寒的氣息,瞬間澆熄內心的火焰。
感受到身心俱涼,拿坡里幽幽道:“我現在明白孔塔長老為何將封印空間安置在冷卻池上空了。”
那種透心涼的感覺,的確能讓人清醒很多。
安格爾:“話歸正題,你如果真的想要獲得無屬性的能力,可以自己想辦法去創造。你的族人,創造能力也基本是自己創造,除非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否則不會動用神紋。”
拿坡里點點頭:“我會試著自己創造的……我能知道自己的族群的名字嗎?我只有這個問題。”
安格爾微微一笑:“這個,你還是等格萊普尼爾給你解釋吧。不過,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下,你們一族里的超凡者,被稱為……執念者。”
“而你,就是一名執念者。”
“……執念者?”拿坡里低聲念叨著這個名字,眼里帶著幾分按捺不住的欣喜與激動。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得到與自己身世有關的情報,怎能不激動?
也幸好,他此時還在冷卻池邊上,寒氣不斷的被他呼入體內,在冰寒氣息影響下,他還能保持冷靜。
按捺住內心的激奮,拿坡里:“我們先去封印空間?”
安格爾自然看出來了,拿坡里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去找格萊普尼爾了。
安格爾也理解他的心情,點點頭。
然后輔一揮手,便有大量的幻術節點聚集,最終通過真幻之法,凝聚成了一條臺階。
臺階直通冷卻池中心的封印空間。
拿坡里帶著感激之色對安格爾點點頭,然后跨上臺階,先一步朝著那懸浮的菱面體走去。
眾人來到菱面體前,拿坡里拿出熟悉的龍鱗,對著菱面體輕輕一碰。
伴隨著一陣明光閃爍,眼前的菱面體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直到將他們包圍……
眼前的白光慢慢平息,安格爾睜眼看向周圍,他們已經離開了冷卻池,來到了一片純白的空間。
這片空間讓他想到了當初斑點狗肚子里的那個純白密室。
也是四四方方,只有無盡的白。
不過,比起純白密室,這片純白空間卻是多了淡淡的霧氣,這些霧氣帶著森冷寒意,顯然來自于外界的冷卻池。
寒冷遍布每一處。
普通人在這里待個幾分鐘,就會被凍僵。
不過對于安格爾等人而言,倒是沒那么難受。而且,拿坡里還凝結出了一個火焰的光罩,將他們全都籠罩其中。熊熊的火焰不僅將周圍的霧氣驅散,也帶來了幾分暖意。
隨著冷霧消散,眾人也看到了純白空間一隅的兩人。
其中一位晶目族,盤坐在地上,雙眼緊閉著,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念叨著咒語。
另一位則懸浮在晶目族不遠處,她穿著紅色飄逸長裙,姿態婉約如宮廷淑女,雙手優雅的持菱鏡放在胸前。
乍一看宛如宮中貴婦。
但當目光上移,看到她的臉時,就會發現這根本不是一位貴婦,而是滿臉猙獰的女妖。
漆黑的眼瞳,猩紅的血唇,發絲枯萎四散。
臉上全是暴起的青筋,似乎在用盡全力掙扎著,試圖逃脫封印的牢籠。
是的,封印牢籠。
她雖然懸浮在半空,但卻是被封印在一個晶體牢籠內。
看上去宛如懸浮在半空中的玻璃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