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強行讓生靈變成‘人形’,就能使用該能力?”安格爾低聲重復。
祖尼加點點頭:“是的,當初我就把一只烏龜變成了人,然后讀到了它的一些經歷。”
安格爾摩挲著下巴,陷入一陣尋思。
過了片刻后,安格爾看向祖尼加:“這個能力的觸發點,是我還是它?”
祖尼加愣住:“什么意思?”
安格爾:“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它變形嗎?就比如你剛才說的‘烏龜’,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主觀意識認為它是人形,就了觸發能力?”
“還是說,一定要它變成人形,才觸發能力?”
安格爾都已經說到這,祖尼加似乎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問,人形是源自主觀臆斷還是客觀現實?”
“沒錯。”安格爾頷首。
祖尼加表情遲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能確定的就是,客觀現實一定能觸發‘有故事的人’,而單憑‘主觀臆斷’是否能觸發,這個我沒試過,我也不太清楚。”
畢竟,當初祖尼加的心思全在刷“往日回響”上,雖然他也測試了一下“有故事的人”這個能力,但并沒有想那么多。
而且,就算祖尼加想到了這個層面,他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去“主觀臆斷”。
“用類似障眼法的手段。”安格爾輕聲道:“就比如這樣。”
安格爾指了指桌上的枝蔓紋金漆茶壺。
下一秒,祖尼加突然看到,這個茶壺周圍的光線慢慢扭曲。然后再眨眼的時候,茶壺就變成了一個穿著枝蔓紋金漆長裙的棕膚舞娘。
不過巴掌大小的舞娘,不斷的搖曳著纖腰,還擺動著對祖尼加伸出手掌,似乎邀請他跳舞。
祖尼加搖搖頭,一個晃眼,那巴掌大小的舞娘又變回了茶壺。
彷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般。
祖尼加:“剛才那是……”
“幻術。”安格爾低聲回道。
祖尼加這時也懂了安格爾所謂的“主觀臆斷”是怎么做的了。
不過他思忖片刻,還是搖搖頭:“我還是沒辦法做出判斷,或許你可以等集齊了拼圖后測試一下?”
安格爾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他之所以想到這一層,單純是因為“概念能力”往往都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如果“有故事的人”真的能做到“我覺得”的地步,那這個能力的上限,可能比安格爾想象的還要更高。
還是要抽卡后,才能測試技能啊。
只能等之后和康姆見面以后再說。
接下來他們又交流一些關于時尚魔物的信息,包括安格爾很好奇的“名牌貓咪”的隱藏能力,祖尼加也有涉獵。
雖然安格爾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名牌貓咪”,能開出什么隱藏能力,但提前聽聽總沒錯。
又聊了大概數分鐘后,祖尼加突然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安格爾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心靈憩所的頂部,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出現了一絲裂縫。
雖然裂縫還并不大,但通過這條細小的裂縫,已經能看到外面漆黑且充滿光污染的地窟頂部。
安格爾注視著這條裂縫,表情有些驚愕:“我……剛才應該沒有說慌吧?”
祖尼加看了安格爾一眼,搖頭解釋道:“不是因為說謊的問題。心靈憩所是由心靈音符所構建的不穩定空間。而所謂的不穩定,意味著它隨時可能崩潰消散。”
“以我的能力,從開啟到結束一般能維持十五分鐘到三十分鐘左右。”
“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有裂縫也正常。”
“雖然裂縫已經出來了,但其實這個空間還能維持一段時間。不過,我覺得也沒必要了,我相信我們經過這段時間的交談,已經有了一定默契。”祖尼加:“所以,要不要這個心靈憩所也沒必要了。”
“索性,直接讓它破裂吧。”
說到這,祖尼加看向安格爾:“要不,你說個謊言,讓它加速破裂?”
安格爾深深覷了祖尼加一眼,點點頭:“好。”
安格爾停頓了片刻,輕聲道:“我對摩登之城毫無惡意。”
話音落下,頭頂的裂縫雖然在慢慢的裂開,但并沒有瞬間破裂。
安格爾繼續道:“我對祖尼加毫無惡意。”
裂縫依舊如之前那般,無動于衷。
安格爾再次開口:“如果有機會,我愿意幫祖尼加尋找到奧摩城,尋回他的子民。”
祖尼加猛地轉頭看向安格爾,見安格爾一臉平靜,便又抬頭看向頂部的裂縫。
裂縫一如既往,沒有破裂。
這也意味著,安格爾的這句話,其實是出自內心的。顯然,安格爾是在借此表態。
雖然之前與安格爾的對談中,祖尼加已經對安格爾有了一定信任;但他的這次表態,還是讓祖尼加心中涌起一股溫暖熱流,看向安格爾的眼神,更添一分殷切。
“畢竟是第一次來心靈憩所,測試一下效果。”安格爾笑了笑,把剛才說的那番話,全部用否定的語氣再說了一遍。
“我對摩登之城、對祖尼加都充滿惡意,如果有機會,我會盡我所能阻止祖尼加找到奧摩城……”
而伴隨著話音落下,之前本來只裂開一條縫隙的心靈憩所,像是達到了臨界點一般,瞬間爆開。
無數的心靈音符宛如沉浮的光點,慢慢隱沒。
破碎的空間,也如破爛的鏡片般,融入到了周圍的空氣中。
只是轉瞬間,便改了天地。
他們從那逼仄的茶話小屋,回到了外面空蕩蕩的破爛樓頂。
一切都消失了,除了那枝蔓紋金漆茶壺,以及幾個茶杯,還留在原地,最后被風聞小子撿起……
晚風吹拂。
一陣涼意襲來,將祖尼加的懵然給吹醒。
此時若是和半小時前對比的話,他看向安格爾的眼神,已然從警惕變為了親近。
風聞小子看到這一幕,它內心全是沉默。
它甚至覺得,自家主人的眼神,比護理中心的醫護人員看安格爾時,都還要更親切。
若非風聞小子親眼見證了祖尼加的變化,它可能會猜測,安格爾對祖尼加施放了催眠術……
其實這么看來,安格爾就算沒有施放催眠術,但催眠的效果好像更好了?
祖尼加并不知道風聞小子內心的腹誹,他此時在聽了安格爾最后的那個“謊言”后,對他已然到了信任的階段。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談話,應該用不上心靈憩所了。”祖尼加輕聲道。
安格爾笑了笑,“這也是我的想法。”
祖尼加走到樓頂邊緣,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頗為悠閑的看著安格爾:“既然我們有此默契,那不如聊聊正事?”
“之前不是正事?”
祖尼加:“之前當然也是正事;不過之前我們更多的是在互相了解,可想培養一個長久的默契,光是嘴上的了解,還不夠。”
“那還需要什么?”
祖尼加:“牽絆。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利益、虧欠、羈絆……等等,隨便你挑選。”
安格爾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看向祖尼加。
祖尼加在沉默了片刻后,終于開口道:“我們聊聊交易吧。”
安格爾:“你想要什么?”
所謂交易,無外乎就是各取所需。既然祖尼加開口,安格爾也想知道祖尼加到底想要什么。——雖然他已經有所猜測。
祖尼加:“我最想要的,肯定是與暗角有關的任何消息。不過,我也知道,這是無法苛求,如果你們有,我愿意用任何東西來換。”
“除了暗角情報外,我唯一的需求,就是……讓我的挑戰任務失敗。”
祖尼加并不想一天到晚都隨時隨地昏迷,更不想每時每刻都要面對陌生的時尚魔物,傲慢的對他居高臨下發起挑戰。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不要再遇到挑戰任務。就算遇到,最好也是失敗。
就像前兩次一樣。
祖尼加的這個述求,其實也與安格爾屬于雙向奔赴了。
畢竟,祖尼加在他看來,就是一個發放稀有時尚魔物的隱藏NPC。與祖尼加合作,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看看綜藝精靈、煙幕學者,就知道了。
不過,安格爾是挺想接取并完成祖尼加遭遇的挑戰任務,但這里面也有問題。
第一,安格爾不可能一直待在摩登之城。
祖尼加遭遇挑戰任務的概率太大了,以他自己的自述,如果他每次都幸運的遇到倒計時在十二小時左右的挑戰任務,那么一周起碼會出現兩三次。
而且,這里的兩三次指的全是中高級的魔物。
如果祖尼加放開禁制,讓低級魔物也能給自己發放挑戰,那他估計一周七天,天天不落。
在這種高頻率的遭遇戰上,安格爾是沒辦法隨時幫忙完成任務的。
第二,安格爾現在的魔法書頁也快到上限了。
按照祖尼加的說法,他目前只有一到兩頁的上限。想要擴容空余書頁,起碼要晉升為中級魔法師才行。
且不說晉級的難度,就算安格爾輕松晉級,也一樣會有書頁上限的問題困擾。
所以,別看祖尼加的這個“交易”,完全是雙向奔赴,但僅靠安格爾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這個交易。
當然,安格爾也可以讓后來者,比如格萊普尼爾、拉普拉斯,或者其他進入的挑戰者,來幫祖尼加完成任務。
但他們想要完成祖尼加的任務,可比安格爾難太多了。
安格爾是靠著上帝視角以及各種魘幻,才能完成各種任務。甚至,就算有這些加成,安格爾都差點翻車。
所以,幫祖尼加完成挑戰任務,安格爾是沒辦法做百分百保證的。
安格爾將自己的考量,說給了祖尼加。
祖尼加聽后,沉吟片刻,也理解的點點頭:“也對,你的書頁即將抵達上限,我不能完全要求你來幫忙。”
“而其他的天外之人,也不一定擁有你的執行力。”
“不過,我個人還是希望能達成這個交易,因為相比起摩登之城的人,你們完成任務的可能性更高。”
畢竟,天外之人從他這里蹭到任務后,是在現實中做任務。
而現實中做任務,就有很大的操縱空間。
就比如說,祖尼加可以留幾個特殊形態的時尚魔物在外界,像風聞小子、印花娘……等等。
當天外之人在他這里蹭到任務后,風聞小子、印花娘等時尚魔物,就能幫天外之人一起完成任務。
這樣,任務的成功率就會大大的上升。
祖尼加這個提議,把安格爾都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沒想到,還能這么操作?
不過也只有祖尼加能這么做了,畢竟他所擁有的特殊形態魔物太多了……
安格爾:“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我們來說,也是雙贏。”
畢竟,挑戰者進入副本后,能通過蹭祖尼加的任務,迅速得到中高級的魔物拼圖,這樣的開局,絕對比他們按部就班要好太多。
挑戰者得到了拼圖碎片,而祖尼加也有更大概率從挑戰任務中解放出來。
這不就是雙贏局面。
所以,安格爾幾乎沒有猶豫,直接點點頭:“可以。”
祖尼加也松了一口氣:“你同意這個交易就好,既要是交易,那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祖尼加:“知識、情報、或者其他任何我擁有的。我都可以當做交易的籌碼。”
安格爾搖搖頭:
“這其實也不算交易,我們完全是各取所需。你不想要隨時隨地進入挑戰空間,而我們則希望盡快獲得拼圖碎片。”
安格爾沒有占便宜的打算,也讓祖尼加更高看了安格爾幾分。
“交易算交易,但你算你。”他沉默了片刻:“我認可你。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情報或者知識,可以隨時聯系我。”
對此,安格爾倒是沒有再拒絕。
接著又談了一下交易的細節,比如聯系的方式,以及如何確定祖尼加是否進入挑戰空間,還有認了認祖尼加的各種特殊形態的魔物……
等聊完這些事后,祖尼加已經有了去意。
他的心思,早就撲在了疑似從暗角離開,出現在摩登之城的群山子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