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血脈  第177章 兩只手

類別: 奇幻 | 劍與魔法 | 王國血脈 | 無主之劍   作者:無主之劍  書名:王國血脈  更新時間:2018-07-17
 
薩克埃爾和小巴尼看似勢均力敵的對決僅僅持續了幾分鐘。

納基話語剛落的下一秒,薩克埃爾就全身壓上。

刺耳的銳響中,他的劍刃被薩克埃爾的斧子以詭異的角度卡住。

小巴尼瞳孔一縮。

“你打得像個北方佬,”薩克埃爾的左臂斜交叉而上,準確無誤地拿住對手前擊的盾牌:

“想法卻依舊是星辰人。”

小巴尼咬牙頂住對方的力度,兩人面對面僵持下來,微微顫抖。

“須知,北方佬們心無旁騖……”

在力量的角逐中,薩克埃爾靠向近在咫尺的小巴尼,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從不猶豫。”

在所有人的驚呼中,薩克埃爾突然松開斧柄,任由小巴尼的劍刃劃過他的肩頭,帶出鮮血!

下一刻,還未來得及慶祝戰果的小巴尼只覺得腳下一虛,閃避不及的他就被薩克埃爾順勢借力,攔住腰腹,整個舉了起來!

該死!

小巴尼驚怒之間,只來得冒出這個念頭,就被薩克埃爾重重地摔落地面。

劇痛之下,頭暈眼花的小巴尼知道大勢已去。忍痛喝道:

“奈,塔爾丁!”

就在此時,兩道刺耳的風聲從薩克埃爾的腦后逼近!

電光火石之間,薩克埃爾急急閃身,堪堪避開從奈手上射出的兩只救命飛鏢。

等他再回頭時,迎接他的,就是塔爾丁毫不留情的刀鋒和劍刃!

塔爾丁的刀劍軌跡極為詭異,一時逼得空手的薩克埃爾不得不回退幾步,拾起一個雇傭兵留下的戰錘。

小巴尼則趁機跌跌撞撞地起身,狼狽地翻滾出戰區,被貝萊蒂一把扶住。

“怎么樣?”貝萊蒂沉穩地問道。

“他的身手沒當年那么利落了,體能也是,”小巴尼輕輕喘息,觀望著接替他與薩克埃爾對上的塔爾丁,“而且背上有個不淺的新傷,這讓他的動作有些滯澀。”

王室衛隊的囚犯們齊齊圍上來,重新為小巴尼找好武器,專心地聽著先鋒官和刑罰官的交流。

“很好,這么說,我們有機會?”

塞米爾摸著自己的劍,瞇眼問道。

泰爾斯看著他們的短暫交流,突然發現這就像戰爭中,一個小型的軍事會議。

小巴尼掃了一眼同僚們,沉默著。

幾秒后,他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認為。”

“他的本能和意識依舊清晰。”

“隨時能把弱點變成優勢。”

小巴尼接過布里遞來的劍盾,用力咳嗽了一聲:“我甚至懷疑,他剛剛是故意讓我發現他背后的傷,引誘我攻擊側面,然后你們都看見了,如果我不攻那一劍,也許還不會這么快就……”

眾人齊齊一凜。

另一側,薩克埃爾和塔爾丁的動作都越來越快,后者的攻勢又怪又急,兵器交擊聲就像風鈴連響。

“那我們怎么辦。”貝萊蒂表情不變,仿佛不動的山丘。

小巴尼緊緊注視著塔爾丁的動作。

“塔爾丁的動作很賊,他能拖時間,但……”

他沒有再說話,但泰爾斯感覺得到,衛隊諸人的情緒都低落了下去。

小巴尼搖搖頭站了起來,眼神變得犀利:

“我一會兒再去換下他,這一次沒有試探,我會不計代價擊殺他。”

不計代價……

此言一出,貝萊蒂等人都沉下了臉色,塞米爾也皺起眉頭。

“巴尼……”納基表情猶豫,欲言又止。

但小巴尼卻臉色堅毅,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我會逼他讓出通路,你們趁機帶著王子殿下,向上跑,”他轉向泰爾斯,讓少年心中一緊:

“直到逃出白骨之牢,逃到地面。”

眾人頓時神色各異:

塞米爾皺眉抱臂,貝萊蒂沉默無言,布里漲紅了脖子支支吾吾,納基和坎農則對視一眼,情緒低落。

看著他們的樣子,泰爾斯冒出不妙的預感。

“很好,我們逃跑。”塞米爾諷刺地搖搖頭。

這話在薩克埃爾與塔爾丁的激斗聲中微不可聞,但聽在眾人耳中,卻重若千鈞。

小巴尼沒有理會塞米爾的嘲諷。

他沉默了一會兒,重新開口:

“如果我和奈沒成功,而他又追上你們了……”

他平靜地掃視著每一個人,緩聲道:

“接下來頂上去的順序依次是塞米爾、坎農,然后是布里,納基,最后是貝萊蒂……”

聽到這里,泰爾斯心中一沉。

頂上去……

他們這是要……

“每個對手的戰斗風格不同,接替之間差異很大,薩克埃爾適應起來需要時間,能拖更久……”

塞米爾冷哼一聲:

“多久?”

小巴尼猛地回過頭:

“能多久就多久!”

他冷冷地截斷塞米爾:“明白了嗎,次席掌旗官?或者你不滿意自己排在第一個?”

塞米爾輕哼一句,不再作聲。

泰爾斯注意到,小巴尼對塞米爾的稱呼已經不再是“懦夫”。

少年看著這些臉上帶著烙印,襤褸骯臟卻神情嚴肅的人們,不禁開口:

“事實上,我們也能幫點小忙……”

但小巴尼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

“不,你必須逃走,殿下,”小巴尼扶上泰爾斯的肩膀,眼中情緒微漾,“逃到刃牙營地,借你的身份去找到軍隊。”

泰爾斯蹙緊眉頭。

小巴尼凝重地轉向激斗中的薩克埃爾:

“讓他們用騎兵的鐵蹄和魔能槍——來討還公道,洗雪冤屈。”

衛隊的眾人們呼吸急促起來,

納基張開嘴,欲言又止。

泰爾斯再也忍不住了,他甩開快繩把他向后拽的手,向前一步:

“你們真打算死在這里嗎?”

小巴尼輕輕一頓。

“死?”

“當然不。”

他轉過身,望了一眼白骨之牢的昏暗景象,神色復雜地舒出一口的長氣:

“今天,我們才算‘活’在這里。”

語氣蕭索。

泰爾斯登時一怔。

聽聞此言,本來還稍有波動的衛隊們像是啞了一樣,同時沉默下來。

“而我很榮幸與你們并肩作戰,衛士們,”小巴尼背對著他們,握著劍柄按在心口,輕輕嘆息:

“愿傳承不滅,帝國永恒。”

一片沉默。

小巴尼的身后,貝萊蒂面無表情地舉起拳頭,輕輕砸上心口。

除了塞米爾,衛隊諸人紛紛舉起拳頭,同樣輕砸前胸。

看著他們的樣子,泰爾斯只覺胸膛一緊。

還不等略有悵然的泰爾斯調整過來,下一秒,小巴尼就爆發速度,掠向戰場!

“塔爾丁!”

他暴喝出聲!

原本漸漸不支的塔爾丁聞言毫不猶豫地退后,以一個不怎么好看的姿勢翻出戰場。

薩克埃爾皺眉轉身,馬不停蹄地再次迎向小巴尼。

“來,我們了結這一切,守望人!”

兵刃相接,小巴尼表情猙獰。

這一次,他的動作明顯比剛剛要危險得多,大開大合,絲毫不在意自己!

這讓薩克埃爾不由一凜,那種危險感再次襲上心頭。

他知道,這次,對手是認真的。

“現在開始,我接過先鋒官的指揮權。”

另一側,納基剛剛扶住渾身大汗退下來的塔爾丁,貝萊蒂就果斷地對眾人開口:

“巴尼會給我們創造突破的機會,我們就趁勢突進到階梯,什么都不用管,全力向上,如果薩克埃爾攔住其中一人……”

他望了所有人一眼,答案不言自喻。

衛隊們看了一眼場中的薩克埃爾,紛紛行動起來。

泰爾斯被貝萊蒂抓住手臂,向前拉去。

他看著幾乎放棄了防守,以決死之志瘋狂沖擊著薩克埃爾的小巴尼,以及一直掠在旁邊,目不轉睛地捏著飛鏢的奈,心情難受。

有沒有……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就在此時,另一只手臂憑空伸來,死死按住貝萊蒂的肩膀!

阻止他和泰爾斯繼續向前。

泰爾斯不由一驚,其他人也紛紛一怔。

貝萊蒂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攔住他的人:

“塞米爾,你——”

“如果照小巴尼的做法,我們都會死的。”塞米爾冷冷地道。

他轉向泰爾斯,眼露寒光:

“包括他。”

塞米爾的警告眼神讓泰爾斯心中一凜。

貝萊蒂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如瘋子般進攻的小巴尼,隨即怒顯于形:

“那是最好的辦法,更是先鋒官的命令……”

但他沒說完話,就被塞米爾狠狠打斷:

“我們要足足向上爬十八層才能到地面!”

只見塞米爾指著薩克埃爾,斬釘截鐵地道:

“而我們剩下六個人,就算一個個不要命地上,就能拖住他哪怕六分鐘嗎?”

貝萊蒂一愣。

“你跟他都做過刑罰官,貝萊蒂,上面有不少特囚都是你們從王都押送來的——他熟知這里的地形,遲早會追上來的。”

“那不是什么好辦法,用你的理智想想,我們逃不掉。”

塞米爾嚴肅地看著每一個人:

“必須另尋出路。”

逃不掉。

貝萊蒂沉默下來。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其他人也紛紛一凜。

另尋出路。

泰爾斯心中一動。

貝萊蒂沉默寡言卻性情剛強,他不悅地看著塞米爾的行為,正要發作,但泰爾斯卻突然出聲:

“你的意思是,你有主意?”

塞米爾點了點頭,指向石階:

“往下到底層,我知道一條路,一個神秘出口……薩克埃爾并不知道,也許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泰爾斯眼前一亮:

“你是說,白骨之牢的另一個出口?由煉金之塔的法師們建造的?”

煉金之塔。

貝萊蒂皺起眉頭,跟塔爾丁對視了一眼。

塞米爾轉向其他囚犯們,語氣略顯急躁:

“相信我,那是我們——災禍之劍們原本準備的后路,我們的首領做事周密穩妥,他說有,那就一定是真的。”

貝萊蒂狐疑地看著他:

“那你們的首領……他人呢?”

塞米爾頓時一塞。

他滿面復雜地看向泰爾斯:

“問他。”

泰爾斯挑了挑眉,下意識地把手上的劍背到身后。

他勉強笑著轉移話題:“那個……應該是真的,詭影之盾和他們曾經為了這件事打起來。”

“那個出口,你確定行得通?”

塞米爾喘著氣,無視著周圍眾人不悅的眼神:

“瑞奇已經找到了黑牢,不是么?”

“哪怕行不通,被追上之后,死在爬樓梯的路上或是下樓梯的路上……你愿意選哪個?”

泰爾斯皺起眉頭,目光越過激斗的兩人,看向他們身后的階梯。

向上……

向下……

戰場中,小巴尼不要命的一擊狠狠撞中薩克埃爾的肋部,卻被他一個膝撞擊中,兩個人同時悶哼著后退。

“我知道你們的打算,”薩克埃爾瞥了一眼遠處的眾人,有看看自己身后的石階:

“那行不通。”

他的對面,小巴尼顫抖著舉著盾,感受著手足的麻木。

糟糕。

這場戰斗比他想象中更難。

薩克埃爾知道了他的決心,所以一直擋在石階之前,不給他們任何機會,準備用最保險也最省力的方式……

磨掉他。

“只要我干掉你,”小巴尼咬牙道:

“就行得通。”

必須……爭取機會。

他再度撲上!

另一邊,貝萊蒂沉默了一會兒,但依舊搖頭:

“巴尼正在全力給我們爭取機會,他選的路可能希望渺茫,但我不會拿王子的性命跟你冒險……”

塞米爾一步踏上,按住貝萊蒂的肩膀,咬牙道:

“明知是必死的命令,還固執向前,這是愚蠢!”

貝萊蒂雙眼冒火,一把推開塞米爾!

“刑罰官貝萊蒂,”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泰爾斯發話了:

“也許值得一試——他說得對,我們逃不掉的。”

貝萊蒂臉色一變:

“殿下!”

但泰爾斯搖了搖頭,握緊手上的長劍。

“以璨星的名義,我今天才把你們放出來。”

“比起看著你們一個個去送死,”泰爾斯看著遠方,目光幽深:

“我寧愿冒險。”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齊齊一怔,就連急著反駁的貝萊蒂也話語一滯。

快繩吐了口氣,聳聳肩:

“啊,這就是他。”

衛隊的眾人沉默了下來。

此時,小巴尼怒吼一聲,整個人撞上薩克埃爾,兩個人滾作一團!

“無論向哪里,我們必須走了,”

一直注意著戰斗的塔爾丁抓緊手里的刀劍,感覺到了什么:

“現在是巴尼攻勢最強的時候,薩克埃爾也許騰不出手來阻止我們。”

貝萊蒂瞪著眼睛,看了看塞米爾,又看了看泰爾斯,似乎在猶豫。

納基小心翼翼地插話:

“我覺得,殿下說得很有道理。”

“而且……我討厭爬樓梯,更討厭被追著爬樓梯。”

貝萊蒂的眉頭越蹙越緊。

泰爾斯沒有再管猶疑中的衛隊,而是轉向戰斗中的兩人,臉色緊繃。

“如果我們要向下走,有沒有可能救下巴尼和奈?”

貝萊蒂抿著嘴,神情不忍:

“殿下,但是……他們本來就準備犧牲在這里。”

泰爾斯握緊拳頭。

塞米爾冷哼一聲:

“薩克埃爾不是丟個飛盤就會乖乖跑遠的獵犬。”

他看著越來越激烈的戰斗,寒聲道:

“必須有人牽制住他——在他把我們大卸八塊之前。”

牽制住他……

泰爾斯注視著薩克埃爾,狠狠蹙眉。

“你們剛剛說,混沌千軍的關鍵,在于超越常人的感知、觀察和注意?”

貝萊蒂嘆了口氣:

“是的。但是殿下,請您務必三思……”

然而少年沒有理會他,而是轉向其他人,喃喃復述道:

“感知,觀察……”

泰爾斯突然抬頭,掃視著眾人:

“難道薩克埃爾就舉世無敵了嗎?”

“就沒有人能夠打敗他?打敗刑罰騎士?”

衛隊的囚犯們面面相覷。

不少人顯然還在塞米爾和貝萊蒂,在命令與冒險的分歧中掙扎。

“有的。”

正在此時,納基卻幽幽發話:

“薩克埃爾的成名之戰,還有后續。”

后續?

泰爾斯瞇起眼睛。

納基聳了聳肩:“依然是大巴尼說的……”

“當年輕的薩克埃爾擊倒了四十個對手,讓北地人都面如土色的時候,那個大叔來了。”

泰爾斯奇道:

“大叔……什么大叔?”

衛隊的囚犯們彼此對視著。

納基抬起頭,看了一眼與小巴尼相持不下的薩克埃爾:

“那是薩克埃爾此生唯一的敗績,最在意的敵人,也是他深藏心底的恥辱——他此后數十年兩度挑戰對方,都未能取勝。”

泰爾斯頓時一凜。

唯一的敗績?

納基看著遠處面色沉穩的薩克埃爾,嘆息道:

“不僅僅因為落敗,更因為敵人的技藝、血統、身份——總之,那個大叔的所有一切,都讓薩克埃爾無比在意,無地自容。”

最在意的敵人。

泰爾斯轉著眼珠。

“最重要的是,他們交手之前,在所有人的面前……”

納基的話還未說完,他像吟游者一樣,帶著淡淡的慨嘆和可惜道:

“那個傳奇的大叔,他對年少氣盛的薩克埃爾說了這樣一句話……”

一句話……

聽著納基的話,泰爾斯的瞳孔慢慢地縮緊。

幾秒后,小巴尼吃力地頂住薩克埃爾的反擊,倒退幾步。

他剛剛成功地給薩克埃爾留下了一道劍傷,但卻沒能把巋然不動的對手逼離開原位。

可惡,這樣下去,他們找不到突破口……

正在此時。

“卡斯蘭·倫巴!”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高亢尖利,飄蕩在地牢里。

“記得他嗎?”

思考中的小巴尼愣了一下。

聽見那個名字,與他對峙著的薩克埃爾渾身一顫!

一張不曾褪色的面孔,滿滿浮現在他的眼前。

刑罰騎士瞥了一眼正在喘息的小巴尼,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站在一眾衛隊身前的泰爾斯。

貝萊蒂的表情極為緊繃,塞米爾全神貫注。

但這都比不上泰爾斯接下來的話。

泰爾斯盯著薩克埃爾,輕聲道:“卡斯蘭死了,死在他徒弟的手里。”

薩克埃爾的眼眶慢慢睜大。

卡斯蘭。

卡斯蘭·倫巴……

刑罰騎士的心跳慢慢加快。

“死……死了?”他似無所覺地反問。

“是的,撼地的卡斯蘭死了。”

只見泰爾斯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

“但那個戰勝他的人——縱橫不敗、無敵西陸的最強男人,白刃衛隊的‘隕星者’瑟瑞·尼寇萊……”

薩克埃爾靜靜注視著泰爾斯,表情漸漸迷惘。

仿佛回到了過去。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按捺住越來越快的心跳:

“他并沒有忘記你,忘記他老師的對手。”

“在你坐牢的日子里,他托人給王室衛隊帶了一句話。”

泰爾斯緊盯著迷惘的薩克埃爾,咬牙道:

“一句你很熟悉的話。”

他不出所料地看見,薩克埃爾的眉毛緩緩縮緊。

一句……

很熟悉的……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

想象著六年前,那個在酒館里請他喝酒的老頭,想象著后者那股豪邁雄壯而氣勢奪人的樣子。

“來吧,南方的小屁孩。”

只見泰爾斯氣定神閑,淵渟岳峙地把雙手背到身后,粗聲輕蔑道:

“我可以讓你……兩只手。”

那一瞬間,仿佛時間停止了。

薩克埃爾僵硬地盯著泰爾斯,紋絲不動,仿佛失去了知覺。

“不……”

他顫抖著喃喃道。

“不……”

薩克埃爾低下頭,整個人緩緩地含起胸,頸部的青筋根根暴起,兩臂的肌肉寸寸成型。

“不……”

看著垂頭低吟的刑罰騎士,泰爾斯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喉嚨。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氣自腳底升起。

獄河之罪不安地在血管里咆哮。

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在地牢里炸響!

“不!”

還不等泰爾斯反應過來,猙獰怒吼著的薩克埃爾就瞬間暴起,如山崩海嘯般向他沖來!

“卡斯蘭——”

氣勢驚人!

泰爾斯頭皮一涼,他身后的衛隊們正要行動,兩道勁風就從薩克埃爾的身后響起。

但雙目赤紅如野獸的刑罰騎士仿佛背后長眼,手中戰錘仿似無意地往身后一飛,小巴尼的奪命長劍就應聲而偏,撞上奈從另一側射來的飛鏢!

只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傷痕。

那一刻,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那個身影。

那個一如多年以前,背著雙手,昂然挺胸,輕蔑嘲笑著他的人。

“——倫巴!”

薩克埃爾的表情猙獰兇狠,沖勢無可抵擋!

那一刻,泰爾斯感受著獄河之罪的無盡沸騰,咬緊牙關,下定決心。

下一秒,他閉上眼,轉過身。

背對刑罰騎士。

追在薩克埃爾身后的小巴尼心中一慌,跟同樣死命回追的奈對視一眼。

但不等他吼出聲來,泰爾斯背在身后的手里,突然滑落了一件東西。

啪嗒。

那是一個圓球。

它掉在地面上,彈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緊接著,圓球在泰爾斯與薩克埃爾之間微微一顫,嗡嗡作響。

薩克埃爾的理智瞬間恢復,隨即蹙緊眉頭。

那是?

地面上,那個奇異的金屬球體自由地蹦蹦跳跳。

仿佛天真快樂、不知危險的孩童。

我討厭這個——這是薩克埃爾最后的念頭。

下一刻,泰爾斯只感覺到一陣無與倫比的沖擊,從他的背部襲來!

“呼——”

把他的全身吞噬!

“轟!”

那一瞬,驚天動地的巨響平地炸起!

而奇異的煉金球如山崩地裂,釋放出可怕的能量,爆發出無盡光芒!

刺目。

耀眼。

華麗。

完全吞沒了這個小小地牢里的……

所有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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