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黛,大地已經漸漸回春,遠處起伏的山巒已經披上了一層綠色。
劉協負手站在車架上面,感受著空氣中的春意,目光遠眺著這大好河山,能在這樣的時節里,如此悠閑的去眺望這山河美好,感嘆大自然氣魄的,放眼天下,也不多見,劉協無疑是這天下最有資格這樣做的人。
旅途的枯燥要比想象中更加難熬,每天待在車廂之中,哪怕車輛行駛的非常平穩,車架在這個時代來說也足夠豪華,但旅途的寂寞卻是無法抑制的涌上心頭。
可惜文化底蘊不夠,否則的話,現在詠上一首詩來,一定能夠提升他不少逼格。
“撲棱棱”
信鴿從天而降,落在劉協不遠處的地方,也不怕生,呆呆的站在劉協身邊不遠處,似乎在思考鴿生。
衛忠上前,將信鴿抱起,從信鴿腿上取下一枚竹筒,又將信鴿小心的放在地上,從竹筒中取出一封書信,恭敬地交給劉協。
這個時候,會是什么消息?
劉協將信打開,信中的內容,讓劉協微微皺眉。
“張飛死了?”劉協微蹙著眉頭,心情有些不太好。
張飛是誰?一旁的衛忠疑惑的看向劉協,劉備他是知道的,但關張二人的名氣在如今這個時代可算不上多出名,畢竟到目前為止,拿得出手的戰績也只有當年三英戰呂布能被人記住。
劉協沒有解釋,衛忠也沒敢多問。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之后,劉協將信給了衛忠,在劉協的記憶中,這是第一個他記憶比較深刻的人死亡。
戰爭開啟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呢!
心中為張飛默哀了片刻之后,劉協的思慮重心開始思考這場大戰,劉備如今已經算自己人了,原本在劉協的計劃里,劉備這支勢力是很關鍵的,敖倉、滎陽、虎牢形成一個品字形防御地帶,將聯軍的腳步給死死地擋在這里,只是如今看來,經此一敗,劉備的兵力很難同時顧全兩地。
也就是說,敖倉和滎陽必須舍棄一處,踱步回到車架內,一幅巨大的地圖呈現在劉協眼前,默默地看著地圖上被自己重點標注的幾個地方,虎牢關將是接下來對付中原諸侯的重要一點,也是一個關鍵點,如果虎牢失陷,那整個河洛地區,將盡數暴露在關東聯軍的攻擊之下,目前的兵力,劉協不可能做到全面防御,如此一來,滎陽的戰略意義就不得不放棄了,畢竟這一次除了河洛之地,河內、河東都要兼顧。
想想也覺得可笑,明明自己才是皇帝,但河內之地的防守卻不得不派人去聯絡黑山軍來協助。
雖然張燕這幾年已經幾番向朝廷示好,劉協也封了他一個校尉之職,但說出去,終究不怎么好聽,堂堂朝廷,卻需要一支山賊的力量來幫助,這天下,難道再找不到忠臣了?
但令劉協有些苦笑的是,對于那些雄踞一方的忠臣來說,自己現在似乎更容易相信張燕一些。
“黃忠所部如今到了何處?”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算起來,這一次抗擊諸侯的主力,從人數上來說,朝廷的軍隊還不及劉備和張燕所部加起來多,蘭池大營的五萬兵馬以及黃忠從蜀中帶出來的三萬,再加上河洛之地訓練出來的兩萬新兵,加起來,也只是剛剛夠了十萬,而且這十萬大軍,如今還有八萬沒有到位,眼下整個河洛一帶的防御,就靠劉備和那兩萬新軍負責。
如今張飛戰死,劉備軍潰敗,三萬大軍折了大半,這種情況下,要想在正面戰場上,兼顧滎陽與敖倉就有些不現實了。
“根據昨天傳回來的消息,已經過了上庸,預計半月之內,當可抵達洛陽。”衛忠躬身道。
黃忠那邊可沒有滿朝文武百官還有宮人仆役的拖累,糧草輜重也由沿途郡縣供給,行軍速度比這邊快了何止一倍,走南陽入伊闕關至洛陽,用時反而比劉協這邊更少。
“命張遼領八千步騎,先一步趕往虎牢關。”劉協沉思片刻后,沉聲說道。
“那陛下身邊的防御……”衛忠擔憂道。
“四萬大軍,若還能在治地中被人打敗,那朕這皇帝也不用當了。”劉協冷哼一聲。
“喏”衛忠聞言心中一寒,連忙躬身領命,跳下車架前去傳令。
劉協看了一眼無邊山色,突然覺得索然無味,返架之中,繼續閉目養神,他的主力大軍要抵達洛陽還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前方戰爭已經開始進入摩擦階段,冀州大軍也在往孟津一帶靠攏,大戰隨時可能爆發,但他卻受限于行軍速度,只能慢慢等,這種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陛下,太傅求見。”不一會兒,衛忠從車架外面進來,對著劉協躬身道。
“傳!”劉協擺了擺手,讓衛忠帶著楊彪進來。
作為一家家主,楊彪出行自然也有車架,只是不如劉協這車架寬敞舒適,一路舟車勞頓,看上去比以往憔悴了不少。
“不知太傅此來,有何要事?”劉協靠在龍椅上,半瞇著眼睛,淡然道。
“陛下,如今眼看便要靠近函谷關,據臣所知,這四周盜匪橫行,陛下何以反而分派兵馬先走?”楊彪進了車架,看到劉協,皺眉問道。
“虎牢關急報,曹操大軍已至尉氏,與劉備大軍一場大戰,最終劉備兵敗,虎牢關守衛薄弱,不得已,朕只能派人先行支援。”劉備淡淡的瞥了楊彪一眼道。
“此事事出有因,只是臣近幾日都未曾見過溫侯,溫侯乃我朝第一大將,如今正是大戰之時,怎的反而不見了蹤影?”楊彪繼續詢問道。
“這離間之計,太過粗糙。”劉協看了楊彪一眼,淡然道。
楊彪一怔,隨即冷汗直流,故作茫然道:“陛下此言何意?”
“沒什么,朕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至于溫侯,前些天身體不適,朕特準他且先修養些時日,隨后再趕上來。”劉協看向楊彪道:“太傅,你關心的事情也太多了。”
楊彪連忙拱手道:“臣不敢,只是此番征戰,關乎我朝氣運,臣不敢大意。”
“朕知道了,多謝太傅好意,朕累了。”劉協輕捂額頭,淡聲道。
“喏,老臣告退。”楊彪總覺得劉協的目光有種奇特的穿透力,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不敢在劉協面前多留,躬身一禮之后,連忙匆匆離去。
直到楊彪離開后,劉協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楊彪離開的方向,扭頭看向衛忠道:“且去在車里撒些鹽,去去晦氣。”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