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派來的這些捕快真他媽孬!”姜成對著林子里的尸體吐了口唾沫,然后召集黃香堂還能行動的弟兄,大手一揮,隊伍繼續朝著西邊的山坡頂上進發。現在他們雖然打開了一道口子,但如果另外三方的捕快反應過來,還是有可能再一次對他們形成合圍之勢。
他們得盡快取得西邊的制高。
山坡下部,坡度不大,跛三馬能夠輕而易舉地跟上。可隨著隊伍的攀高,坡度也變得愈發陡峭,第五聽云牽著跛三,慢慢地掉在了隊伍后面。有些特別陡的地方,即便是人也得四肢并用才能爬上,這種情況下,跛三自然吃力。
沒好一會兒,眾人就爬到了半坡之上。
透過林隙朝下望,正好可以看見另外三個方向的好幾十名捕快在谷底會合了。此時那些捕快們正在檢查馬車貨物,那兩個借口找地方方便的黃香堂弟子,赫然就跟在一個捕頭模樣的人后,似乎正在低頭報告。
“他媽的,老子早晚要把這兩個畜牲的頭擰下來當板凳!”姜成注視著谷底的動靜,一拳頭狠砸在身旁的樹干上,震得那樹干皮屑四濺,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深及寸余的拳印。
弟兄們也都知道姜成在生什么氣,自然沒人會上來觸霉頭。
這時他們所處的地方,雖然沒到山頂,但也有了足夠的高度。戰略上來講,若是刑部窮追不舍,打算追擊而來的話,他們這里完全可以據險而守。就憑谷底那幾十號人,想要攻上來幾乎不可能。
于是,他們找了處相對平緩的坡地,二十多弟兄就地休整。
谷底。
“報——”東、南、北三方刑部小隊已經合攏,唯有西方小隊遲遲不見人。捕頭賈志超皺著眉頭,心里隱隱有絲不安的感覺。就在這時,西面山坡上慌慌張張地跑下來幾人。
賈志超一見這些人,立即就猜到了大致情況:“讓他們逃了?”
“是。”西山下來的幾人都垂著頭,道,“不過他們也有傷亡,人數不多,山上地勢險峻,他們一時半會兒肯定跑不遠!”
跑不遠嗎?賈志超仰起頭向著西山上望去,山上蔥綠一片,要想發現二十幾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幾乎不可能。
“頭兒,我們要追嗎?”離得近的一個捕快湊上來,問道。
“追,干嘛不追?”那兩個黃香堂的叛徒,這時候跳出來一起說道,“第五聽云那小子就在山上,他可是紅色通緝令上的人,也是你們刑部一直想要……”
“放心,你們應得的不會少給。”賈志超揚手止住了那兩人,思忖了一會兒,然后轉身喊道,“開箱驗貨!”
捕快們得了命令,紛紛從馬車上卸下貨箱,用刀撬開箱子。
賈志超只掃了箱子中一眼,面色就變了,因為箱子中是一袋袋的面粉!
“媽的!中計了!我早該想到,要是真貨,這群兔崽子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逃命去了!”賈志超氣得一掌按在其中一口木箱上,只聽得砰一聲響,木箱被掌力震裂不說,其中的面粉也被震得飛揚起來。
“頭兒,現在咋辦?”
“傳令下去,所有人火速趕往與甄捕頭會合。我們這邊是幌子,甄捕頭那邊才是正主!”賈志超當機立斷,高聲說道。
“頭兒,那第五聽云……”
“對方故意用第五聽云引開我們視線,為的就是掩護真貨物運送。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甄捕頭那邊現在正面臨著巨大的武力壓迫,司空明那混小子肯定把全部武裝壓在老甄那邊了。”賈志超分析道,“現在回刑部搬援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務必去增援老甄,截下那批貨!”
“頭兒,第五聽云是紅色……”
“不管他了,一個黃毛小子能興起什么浪,再讓他多逍遙兩天。”賈志超有些不耐煩了,喝道,“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截下司空明的貨,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捕快們齊聲回答。
司空明手中的貨,竟比刑部簽發的紅色通緝令級別還要高!
捕快們一一打開木箱,確認了每個箱子里面都是貨真價實的面粉之后,這才在賈志超的命令下,全速撤出死人溝。
“副堂主,刑部的人……走了?”被安排放哨的黃香堂弟子,看見刑部一行幾十人迅速地往死人溝外面奔去,有些不敢相信的打著報告。
姜成一聽,也站起來眺望山下,刑部幾十人就從谷底的死人溝撤退,沒有一個人留下。
“我們的掩護任務完成了?”第五聽云見姜成面上沒多少吃驚的神色,心中猜到這姜成肯定也是心知肚明,不然剛剛就不會那么果斷地下令棄貨而逃。
姜成笑了笑,道:“接下來就沒我們什么事兒咯”
驗證了心中猜想,第五聽云不禁諷道:“剛剛是誰還拍著胸脯要殺個回馬槍來著?原來早知道刑部不會追上來啊。”
一聽這話,姜成立即收斂笑容,嚴肅道:“你這話什么意思?老子告訴你,要是他刑部敢追上來,老子豁出命也不會讓他們好受!”
第五聽云沒想到自己開了個玩笑,卻引起姜成這么大的反應。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副堂主,接下來怎么辦?”旁邊有人問道。
“等,等到天黑我們再下去,繼續趕路。”姜成看了看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又看了看有些陰翳的死人溝,說道,“刑部那群狗崽子狡猾得很,指不定他們什么時候會回頭,也說不準他們也在使詐。”
對于姜成的想法,第五聽云倒是很贊同。這時候青天白日的,萬一刑部以遠走為餌,誘騙黃香堂的弟兄下山,那他們現在下去無疑是自投羅網。不過他想了一會兒,又道:“姜副堂,反正貨物不是真的,我們直接從這山上過去豈不更好?既繞開了刑部,又輕裝簡從,大大加快速度。”
“不行,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姜成斷然否決道,“更何況堂主的寶馬還在下面,堂主有令,人可以失,馬不能丟!”
看著姜成眸光中的堅定,第五聽云知道自己是勸不了姜成的。他搖頭苦笑了兩聲,這時候倒佩服起了司空明。別看司空明年紀不大,頂多三十歲,但他治理下的黃香堂卻惟命是從,秩序井然。就憑堂主一句話,像姜成這樣的人就可以豁出性命,把馬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這種部下可不好找。
而且第五聽云也能感覺到,這種以命相交、肝膽相照的弟兄絕不止姜成一個。由此可見,司空明的“手腕”確有高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