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我們之間是否認識?”
第五聽云出言打斷對面那不愿以真容相見的二小姐,帶著狐疑猜測道。他之所以這么說,其實并沒什么絕對的根據,只是對方既不顯露廬山真面目,又不以真聲示人,這才讓他有此猜測。再加上對方雖是女流,但蠻橫不講理,擺明了是要整自己二人,他平日里自在慣了,哪里肯就這么任人欺負。
那屏風之后的二小姐尚未答話,六哥卻毫不客氣地哼道:“哪里來的山野村夫,我家二小姐怎么會認識你這等無名小人?”
不去管那滿嘴阿諛奉承的六哥,第五聽云又道:“我聽你聲音似曾相識,看你行事風格也有些熟悉,不妨撤了屏風面對面聊上一聊?我第五聽云既然栽在了刑部,自也認了,但好歹得讓我看清是栽在何人手下。”
“你倒想得美!”那六哥又搶道,語氣之中滿是不屑,“二小姐何等樣人,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哪來那么多廢話,二小姐宅心仁厚,只是懲罰你們清掃茅廁,這已經是極大開恩了。”
“聒噪!”
對這六哥,第五聽云實在忍無可忍,聲蘊元力,斷喝而出。
這道喝聲干脆利落,又蘊含了梵音元府中極為精純的音波系元力,即便是同等級的修者乍聞這聲,也會被震得識海翻涌,失神片刻,更遑論只是普通人的六哥。只聽得“哎喲”一聲,那六哥似是渾身劇震,摔倒在了地上,捂著腦袋在地上連連打滾。
整個刑部,都在這一聲斷喝之下安靜了。
就連坐在第五聽云身旁的肖夢蝶,也差點兒沒有坐穩,跌落下來。
“第五聽云你好大的脾氣!”屏風后面,那久未出聲的二小姐冷哼一聲,緊接著就見那屏風之后的瘦影手臂一抖,只聽得“咻”一聲破空之聲,一道寒光瞬間穿透那屏風正中的綢布,照著第五聽云正臉射來。
第五聽云定睛一看,好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射來,速度奇快,看來這二小姐也不是易與之輩。
無暇思考,第五聽云心生急智,一腳猛踢在身前的桌案之上,整個身體借助反推之力向后跌滾而去。
唰——
匕首貼面而過,削斷了他幾根長發。
與此同時,那繪著圖案的絲綢突然從中間破開,一道倩影穿了出來。她右手握著一把同樣的短小匕首,側身翻過桌案,就如老虎撲食一般撲向那滾落在地的第五聽云。她手中匕首迸發寒光,顯得鋒利無比。
身在地下的第五聽云,來不及去欣賞撲面而來的婀娜身姿,腰腹用力一卷,整個人連連后翻,只聽得耳后一陣陣銳響,偶爾還有呲嚓之聲,似乎衣袍被那匕首劃破。
對方說打就打,完全不給第五聽云反應的機會。
猝起發難,倒的確差點兒讓第五聽云吃了虧,不過這時他躲過了那二小姐的連環匕首,仗著一身靈玄境八重天的修為竟完全沒有落到下風。躲閃之際,他也看清了對面倩影的面容,從容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家二小姐,珠峰一別已有數月,李二小姐別來無恙啊。”
李青萍見第五聽云嘴角帶笑,語出輕蔑,竟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冷哼一聲,也不答話。她意念一動,那射空的第一把匕首盤旋飛回,她左手一招抓緊匕首,一左一右兩面開弓,她本就是以雙匕聞名。
“奶奶的,這李二丫頭也學會了隔空御物,看來在珠峰收獲不小。”
第五聽云眼前一亮,再不敢小覷對方。
兩人在這斗室之中攻防拆解,李青萍雙匕如穿花一般,一招一式銜接得當,前后呼應,攻勢甚緊。而第五聽云雖然面色肅然,不似之前那般輕視,但他始終沒有用劍的打算,全憑雙手與李青萍拆解,你來我往之間,倒還斗了個難解難分。
反觀其余眾人,如六哥、肖夢蝶等人,早早地就退到了屋外,守在門口看著好戲。
桌椅碎裂,屏風倒地,約莫五十回合之后,第五聽云才終于抓住了一個機會,牢牢地將李青萍雙手擒住:“李二小姐,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吧,為何二小姐一見面就專門來教訓我?”
“專門教訓你?哼,本小姐才沒那閑工夫。”李青萍雖被擒住雙手,但嘴不饒人,一邊運轉元力想要掙脫,一邊說道,“你通關不攜文牒,膽敢私闖神京,又在我刑部大鬧,也忒目中無人了。似你這等目無法紀、不遵皇命之人,就該打入刑牢,現今更是公然拒捕,罪加一等!”
第五聽云嘿嘿一笑,并不說話,只是逐漸加重手上力道。
李青萍掙脫不開,只感覺雙手手腕一陣發痛,初時還能忍受,漸漸地秀眉蹙起咬牙強忍。她恨恨地瞪了第五聽云兩眼,以表現自己絕不屈服之念,可手腕處的痛覺愈發加大,最后她雙臂竟微微顫抖起來,額上香汗直冒,顯然劇痛難忍。
“你……你!”李青萍終于開口。
“我怎么了?”第五聽云不再加力,含笑望著李青萍。
李青萍本欲求饒,可一看見對方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便大聲叱罵道:“你大膽!啊!”可罵聲還未落下,她就一聲驚呼,雙目之中頃刻間噙滿淚水,感受到手腕陡然加重的痛感,她再也忍受不住:“你放開我!來人!快來人,給我拿下!”
可她的聲音竟沒收到任何反應。
以六哥為首的刑部官差們,眼見形勢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照現在這狀況來看,他們自然知道第五聽云和李青萍二小姐乃是舊識,李家二小姐他們惹不起,那么那個叫做第五聽云的少年肯定也不好招惹,這種情況下,誰還愿意留在那里惹一身騷呢?
“你……你放開我……”
無人應答,李青萍跺了跺腳,語氣漸顯緩和,似乎溫柔了許多。
“對嘛,這樣才像個樣子。”第五聽云松了松手,不過并未放開,“李二小姐,要我放開可以,不過我們事先可說好,你切不可再無理取鬧了。我此行來京是有正事,可不能和你糾纏。”
李青萍哼了一聲:“誰愿意和你糾纏!”
第五聽云不理會李青萍那意味難明的話語,徹底松開了手。
李青萍雙手掙脫,元力轟地一聲運轉起來,便又打算揮舞匕首,可第五聽云這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嚇得她連退五步,靠在墻上。雙腕一翻,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匕首,低聲幽幽說道:“你剛才說我像什么樣子?”
第五聽云漫不經心地回道:“像個女兒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