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應現腳下的土地開裂。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剛剛前邁的六步這時全部退回,他站在原地,口鼻耳五竅血流不止。他雙目中滿是不屈,即便身體抖若篩糠,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癱倒在地,他運轉著元力,努力修復著已經天翻地覆的五臟六腑。
這時,戰馬嘶鳴,殺聲震天。
曹破軍越過靜立不動的樓應現,右手握拳,攜威而去。
一拳如有千軍,一拳可敵萬馬!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破軍拳啊……
第五聽云感受著那種摧枯拉朽的磅礴氣勢與毀滅力量,不禁回憶起神京城結丹擂上和曹破軍交手的過程,這才明白當日曹破軍手下留情不少。這破軍一拳力量剛猛霸道,盡管真實戰力與樓應現的七步殺難分伯仲,但最起碼從表面上看來,這破軍拳無疑要剛硬得多!
那是純粹的力量,如萬馬千軍沖殺,如黃河決堤,如大海傾覆。
于是,曹破軍的身影模糊了。
一拳打出,他身化千軍。
對面四僧接連擋下第五聽云、蘇小、萬飛劍、朱琪、樓應現、譚近春這六人的攻擊,依然面不紅氣不喘,泰然自若,甚至連握棍的姿勢都沒有絲毫變化。不過,表面上看他們雖然輕而易舉,但其實六擊連來,他們渾身氣血也稍有翻覆,并不像看起來那般若無其事。
而此時,破軍拳至。
四僧中有三僧向后撤退,只余一僧站在原地不動。
退后的三僧持棍姿勢依舊不變,只是左手立掌,相繼按在前面一僧的背上。
頓時,四僧衣袍飄飛,周圍塵土飛揚,落葉趨避。
原來,他們是要集四人的元力。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僧人同樣立掌,如推門一般向前推出。
他推的,乃是千軍萬馬;他推的,乃是破軍一拳。
山峰震顫,大地裂開,樹木斷折,巖石崩碎。
一拳一掌撞擊在一起,狂霸無倫的威勢與力量席卷了這片山林。
聲威雖不比山頂,但也響若驚雷,給人以地裂天崩之感。
咔咔咔。
骨頭斷折的聲音響起,在一片呼嘯聲中雖然極為細微,但第五聽云等人皆能清晰聽見。他們面色都不太好看,破軍拳的確是極盡剛猛之能的霸道武技,可也正是因為他的霸道,所以若遇到力量遠超于自己的對手,那些霸道與剛硬十成中便有九成會反噬回來。
毫無疑問,那骨折之聲來自曹破軍的右臂……
曹破軍牙關緊咬,不愿讓痛苦表現出來。
拳掌相交不過一瞬,曹破軍便已骨折,他方知對方連退六人的戰斗力依然遠超自己,不假思索間,他就要抽身后退。可這時,那排在最前的僧人詭異一笑,掌曲成爪,握住了曹破軍的拳頭。曹破軍大驚,忍著劇痛想要抽回右臂,可對方五指如鐵鑄銅澆,分毫不動,他完全抽不回來。
與此同時,僧人右手執棍在曹破軍的雙腿后連敲兩記。
曹破軍正全力掙扎,再無防備,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將地上的一大塊巖石磕成了粉末。他咬著牙,強忍劇痛,哪怕膝蓋處鮮血涌出濕了衣袍他也不吭一聲。
第五聽云等人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對曹破軍施以毒手,更沒想到曹破軍這一拳有去無回,直接栽在了對方手中。他們心系曹破軍安危,顧不得調息,紛紛又要前攻。
而這時,另外三個方向的九個僧人圍了上來。
那擒住曹破軍的僧人說道:“再耗下去也是無益,你們逃不了這是事實,相信你們此刻也已心知肚明。我武神樓志不在殺人,只要你們留下司空明,并交出本該屬于武神樓的東西,我保證恭送列位下山。”
“此話當真?”司空明深明此時局勢,上前說道。
那僧人回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司空明哼道:“你們也算出家人么?”
僧人道:“不算。”
眾人心中氣憤:“你這光頭消遣我們。”
僧人并不生氣,道:“今日之事已容不得你們不允,我現在這樣說,不代表待會兒我還會這么說。所以,快做決定吧,我的耐心很有限。”
司空明站出來道:“我留下,你放他們走吧。”
僧人不為所動:“你有必要先拿出些誠意。”
“什么誠意?”
僧人道:“你從武神樓盜走的東西,便是誠意。”
第五聽云等人本來還尋思著對方明明可以將眾人全部殺掉,卻為何偏要擒住曹破軍要挾他們。原來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司空明,更重要的目標是司空明從武神樓偷盜的物品。
“這……這……”司空明搓著手掌,不知如何是好。
朱琪沖他嚷道:“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東西,還給他不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穿透林間。
眾人望去,只見那僧人手中的精鋼長棍結結實實地釘在曹破軍的右腿之上,喀嚓聲中,曹破軍右腿已然骨折。這一擊太過突然,饒是曹破軍緊咬牙關也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我說了,我的耐心很有限。”
僧人并不理會第五聽云等人怒目相向,淡淡開口說道。
“有種你就殺了我!”曹破軍咬牙,左腿掙扎著想要站起,可僧棍此刻就像是一座山般壓在他的右腿上,讓他整個人都不得動彈,“武神樓……你不殺我,我必殺你……啊!”
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
僧人再次打斷了曹破軍的右腿:“我不喜歡別人多話。”
曹破軍汗如雨下,這是他修行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苦受這么大的痛。他出身自帝星學院,修行時也曾在萬里山殺進殺出,也曾進軍營歷練,可相比現在的痛,他覺得以前吃過的苦完全不值一提。
他正在遭受的,可不僅僅只是普通的骨折,來自僧人的元力如一根根細密的針扎入他的皮膚,刺入他的骨髓……
“而且,”僧人迎著曹破軍滿含恨意的雙眼,續道,“佛不殺生。”
說完之后,他的嘴角掠起,露出那詭異而難看的笑。
“艸你奶奶個佛!”
曹破軍破口大罵,左拳掄出,砸向僧人那可憎的面孔。
僧人稍稍直起了腰,便將曹破軍的拳頭避開,他左手握著曹破軍的右拳,只需稍一用力便可將曹破軍整條手臂扯落。在這種情況下,他完全不覺得曹破軍有絲毫反抗之力,他玩味地看著曹破軍,這種主宰著他人生死的感覺讓他有些沉醉。盡管他修了多年的“佛”,修到了無嗔無怒、無喜無憂的境界,但他終究還是達不到無欲無求,就如眼下便是他所欲,便是他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