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人對五個人放下武器,就算是投降也不能這樣啊!在手下人的注視下,蘇康密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終于忍無可忍,手中鐵槊一橫,大聲喝斥:“欺人太甚,讓某來替你家將軍教訓教訓你!”
出乎蘇康密預料的是,五人中的那個班長竟無一絲懼色,面對兩千余提刀在手的突厥精銳,‘哐’的一聲橫刀出鞘,一提馬疆便向蘇康密沖了過去,半空中留下一句:“發信號,屠了他們。”
在馬背上混了一輩子的蘇康密心里‘咯噔’一下,從那個班長催馬的速度上看,丫分明就是真上來拼命的,而且那句‘屠了他們’底氣甚足,這足以證明那只‘嗜血獠牙’睚眥必報的性子。
想到這些,蘇康密腦門子上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再看留在原地的四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圓筒型的物事,就想起從執失思力口中聽說過,‘嗜血獠牙’是通過一種能發出尖嘯的東西聯絡。
瘋了,真特么瘋了,蘇康密從未想過投降的路竟然會這么艱難,‘嗜血獠牙’難道都特么是瘋子么?怎么全都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式呢。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急切間為了不把‘嗜血獠牙’惹毛,蘇康密連忙對手下示意退后,收起武器,同時口中叫道:“等等,等等,萬事好商量,好商量。”
他現在是真怕,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怕,搞死前面這五個滿身血腥味的家伙或許容易,但后果決不是他能承擔的起的。
主動越界殺死‘嗜血獠牙’五個人,后續會遭到什么樣的報復蘇康密完全不敢想,或許不死不休都不足以解決。
“怎么?俟斤怕了?”蘇康密不想交手,那‘獠牙’的班長也不逼他,勒住疾馳的戰馬之后,示意身后戰友暫緩發射信號。
“這位大唐勇士,非是我等不交武器,實在是吾等為了自保交不得啊。”蘇康密臉上寫滿了憋屈,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老實說,我們這次出來也是背著頡利逃出來的,如果被頡利的人追上,手中沒有武器,后果不堪設想。”
“吾等不會談條件,想要從這里過去,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帶著武器從吾等尸體上踏過去;第二,放下武器。”‘獠牙’班長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死咬住‘放下武器’四個字,任憑蘇康密磨破了嘴皮子也是無用。
最后還是蘇康密放棄了掙扎,讓兩千部屬全部放下武器,才得以過關。
沒辦法,自從蘇康密劫走蕭皇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了退路,與其退回去,或者殺了眼前這五個人等待必死的結局,交出武器堵上一把是他最好的選擇。
是夜,定襄城中,蕭皇后回到了離開兩個多月的居所,看著熟悉的寢宮,黯然嘆了口氣,帶著楊政道走了進去。
至于身后的李靖,從始自終蕭皇后都沒給他一絲好臉色。
李靖也知道自己不受其待見,可蕭皇后不管怎么說曾經都是一國之母,是他李靖效忠的對像,他若不現身一見終是說不過去的。
而且在李靖心里,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必竟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隋煬帝楊廣荒淫無度、殘暴不仁,如何能不棄之。
人都是自私的,李靖當初馬上就要被李淵砍頭,為活命投效李氏無可厚非,而既然投了李氏,那自然要為自己找借口,所以楊廣必須殘暴不仁,必須荒淫無度。
“總管,回去吧,已經很晚了。”良久之后,李靖的親衛見他一直立在原地動也不動,不由上前勸道。
李靖點點頭,眼神復雜的看了蕭皇后所居的寢宮一眼,對親衛說道:“去找一下‘獠牙’的大隊長,讓他安排兩個班守在這里。”
自古都說紅顏薄命,這蕭皇后雖然命不薄,但卻夠苦的,作為前隋的舊臣,李靖能為她作的并不多,但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她過幾天安穩日子還是可以的。
“喏!”其中一個親衛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總管,還是回去吧,現在城里很亂,我們這樣在街上并不安全。”眼看李靖還有繼續發呆的趨勢,一旁的親衛連忙勸阻,生怕他繼續發呆被突厥探子找機會給干了。
“你太小看‘獠牙’那幫人了,難道你味不到大街上這股子血腥味?”李靖拍拍親衛的肩膀,搖了搖頭,不知是感嘆親衛的警惕性不夠,還是在感嘆‘獠牙’的無孔不入。
盞茶時間之后,城外的右武候衛營地中,李靖將馬交給親衛帶走,獨自一人進了中軍大帳。
“藥師兄回來了?”帳棚內的尉遲恭正在啃著一只羊腿,見到李靖進來,揮了揮滿是油污的大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幫小子又跑哪里去了?”李靖認為他回來的時候應該在帳棚里看到薛仁貴或者蘇定方的身影,結果……除了一個滿臉是油的黑老漢,帳棚里再無他人。
尉遲恭學著李承乾的招牌動作聳了聳肩,作了個無奈的表情:“都跑去鼓搗那匹白龍駒去了。”
“大半夜去鼓搗馬?這幫小子也不怕被摔殘嘍?”李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自從三天前‘獠牙’那幫小子出去執行任務遇到一群野馬并且驅趕回來之后,那匹純白色的馬王便這了這幫小子最好的玩具,有好事兒的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白龍駒。
現如今營中這幫小年青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馴馬,就連三十來歲的蘇定方也不例外,都想著能把它馴服成為自己的坐騎。
相較于李靖那種擔心,尉遲恭道是想的很開,從羊腿上撕下一大塊肉,一邊嚼,一邊大咧咧的說道:“反正這幾天也沒啥事,崽子們閑著也是閑著,你讓他們鬧騰去吧。只要不打架、不鬧事,那幫小子個個皮糙肉厚,摔幾下就摔幾下,了不起回頭抹點跌打藥酒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