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自然不可能是土豆和紅薯,但憑著那些被翻出來的還未曾成熟的葉子莖稈之上開的點點的紫色小花,顧崢就懷疑這種作物是他腦海中曾經記得住的唐代以前少見的在中國有過耕種歷史的根莖類作物之一:葛。
若是能夠找到這種東西,不說旁的,起碼能給山谷中的人家找出多一種的食物。
更何況這葛的真正的作用,可不單單是用來果腹的。
這葛的作物,真是渾身是寶貝。
它的莖可編籃做繩,纖維可織葛布。根可提制淀粉,又可以提供作為藥物。
葛屨可是窮人家經常會穿著的鞋子,而葛屨履霜這個成語,也就很容易的就被拿來形容一個人的家境的貧窮了。
基于此,顧崢更是要跟這群野豬們搏斗一下了,這山間的產出如此的豐富,像是這種可以大面積栽種的東西,自然不能被野豬們就這樣的暴殄天物了。
所以,顧崢慢慢的就將身后的包袱給解了下來,順手就放在了地上。
而他的這一動作,仿佛是一種信號,讓對面的野豬群體中的氛圍,也瞬間的緊張了起來。
這時候的小野豬,就算是再饑餓的那只,也都自覺的聚在了一團,丟下了口中還未曾嚼咕完畢的根莖,老老實實的等待著場上分出個勝負。
而它們面前橫立著的公野豬,根本就不講究什么友好的公平決斗,在顧崢的腳步剛剛的往前錯了一步的時候,它就哼哼著的埋著頭的朝著顧崢的方向沖了過來。
曾許多時候,顧崢在小說中看見過無數個作者,用過同一個的修辭,那就是一道詭異的光,從對方的眼中或是閃出或是滑過。
但是此時瞪著小豆眼的公野豬的眼神之中,顧崢分明的就看到了那一道詭異的光芒。
對于一個勢大力沉的噸位頗足的野豬的攻擊,若是躲閃不及,那前方的獠牙可是能將狼都捅出個腸穿肚爛的致命的武器。
但是現在正在直面野豬的攻擊的顧崢,卻是不慌不忙的朝著右側緩緩的踏出去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隨著顧崢腰桿后背的轉動,就將顧崢的整個身體都扭了過來,一瞬間,就完美的躲避過了野豬直面的攻擊路線。
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顧崢的腹部就與沖過來的野豬的獠牙插肩而過,就在那野豬的頭,將將的沖過顧崢的身側之時,顧崢突然動了。
他一個下蹲馬步,將右手的拳頭攥成了一個緊握著的錘頭的形狀,朝著那剛剛沖過他腹部前側的野豬的額頭,大力的下錘了過去。
‘砰!’
一聲悶響。
卻比驚聲尖叫更加的富有力度,那拳頭與野豬額頭碰撞時所造成的無形的力量波動,如同水暈的波紋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一旁幾顆靠的比較近的小樹杈之上的葉子,仿佛也在這大力的撞擊之后,被震得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這只不過是一個須臾的功夫,那原本還威風凜凜的野豬,就像是鋼琴的黑色鍵盤一般,被瞬間的壓在了地上。
‘嘩啦啦’
顧崢的拳頭力度太過于龐大,那野豬徑直砸入樹葉之中之后,尤撒不住車的往前直沖了足足有一米多遠的距離,在這山林的土坡上搓出來了一道黃色的地皮之后,才將將的停出了它前沖的腳步,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它搓出來的足足有半尺深的泥土與爛葉子的混合物的土包前,生死不知。
‘嗷!’
‘嗷!’
這一下子的對沖,瞬間就分出的結果,讓跟在公野豬身后的偌大的族群,都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那些身形明顯瘦弱,半大不小的野豬們,一見勢頭不妙,竟是驚恐的尖叫著,朝著四面八方的密林之中,鉆將了過去,慌不擇路之間,也沒有什么指揮,跑的這小山坡之上,是黃土直飛,一片雞飛狗跳之勢頭。
而那些稍微幼崽一點的小奶豬,則是哼哼唧唧的找尋著母親的身影,上躥下跳的等待著家中的大豬,給它們做出一個明確的指示。
只是這場內的情況太亂,竟是有四五只的小豬,失去了與家長的感應,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竟是圍著葛地根莖田,茫然的跑起了圈圈。
“唉呀媽呀!別亂跑啊,輕點啊!”
顧崢眼瞅著一根部足足吊著七八塊根莖的老葛藤,就被這兩個叉的小蹄子給踩斷了最少三條的葛塊。
那心疼勁兒的,別提了。
見到于此的顧崢,順手就抓起了身旁的一把石頭,如同是打水漂一般的,朝著那群懵然的小豬們,拋射了過去。
‘嗖嗖嗖。’
應聲就倒,彈無虛發。
一會的功夫就是‘橫尸片野’,一個個瞪著小腿的在田野之中,躺的是橫七扭八。
“搞定!”
顧崢拍了拍手上的黃土,滿臉興奮的朝著那一片糾葛在一起的,一看就物產十分豐富的野豬的自留地走去。
入眼的是個頭不大的根莖塊落,一個個的扭在一起,被翻出土中的不知凡幾。
這些雖然是經歷了不知道少年的反復生長的老根塊,但是顧崢拔下其中一個較為水靈的一塊,就從當中那么一掰,乳白色的濃郁的汁液就隨著根塊的斷裂迸發了出來。
“真是好東西!”
顧崢小心的錯過皮上的黃沙,用牙齒仔細的咬下來了中間的一塊,入嘴并沒有任何的怪味道,細細的品味之下,還有著高淀粉根莖作物之中那點絲絲的回甘。
真是好葛。
得到了確認的顧崢,將懷中的口袋掏出,仔仔細細的挑選那品相完整的葛塊放入其中。
對于那些花朵開得燦爛,長得尤為高挑的植株,顧崢更是重點的對待。
這些紫葛苗,到后頭就種在山莊中女人的聚集地,若是能夠增產,那一個村落中的葛衣,都能夠自給自足了。
想到這里的顧崢,手底下更是動作個不停。
等到他不貪心的將腳下一圈采集完畢的時候,就看到了他身后躺著的那幾位呢。
嘿嘿,這可是大餐,不比那塞牙縫的兔子野雞,青蛙黃鱔的,這可是能夠大塊吞咽的肉呢。
摸了一把即將要滴落的口水,顧崢先是將葛根袋子系在腰帶之上,將行李布包斜挎在肩上,從中掏出一根足有小指頭粗細的麻繩,一豬一圈的,將那些暈過去的小豬,瞬間就串成了一個關東煮制式的豆包串串。
等到零碎的事情辦完了,他才發出了中氣十足的一聲吼,一個下蹲雙舉,將那個碩大的野豬,肚皮朝下,四肢耷拉的抗在了肩膀頭之上。
單手扶住,雙腿一蹬,走你!
‘啪啦啦’
顧大王回山了哦!
這就像是一種信號,這林子中顧崢的身影剛剛消失不久,那些貪吃的野豬們的頭緊跟著的就從四面八方探了出來。
這是他們難得的幾個覓食的聚集地之一,剛才那個恐怖的二腳怪物,現在總算是走掉了吧?
它們就像是在緬懷逝去的同胞一般,在這個空蕩蕩的小坡之上,沉默了一會,互相對視了不過片刻,就呼嚕嚕的埋頭大吃了起來。
豬就應該有著豬的樣子,趁著豬不多,趕緊多來上幾口吧。
簡單的生活,總是讓人歡樂的節點放的更低。
當顧崢扛著豬的身影出現在山谷寨口的時候,那里邊的熟識的人,具都是發出了驚喜的歡呼。
“哥哥回來了!”
“哥哥還帶了好多的豬!”
腿腳麻利的顧寶率先的就朝著山谷的內里家中爹娘的方向奔了過去,而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蟲顧貝,也歪歪扭扭的轉身的時候,卻是被腳底下的草根絆了一下,歪歪扭扭的就撲倒在了地上。
這一摔,可是讓扛著野豬的顧崢,腰都閃了一下,差一點將手中的東西具都是拋了出去,想要過去接住自家的小妹了。
可是誰成想,這個虎實的小妹子,壓根就不覺得摔一跤是多大的事情,她反倒是羞赧與自己這么大了還平地摔跤的事實,在自己翻身爬起來之后,一邊低頭拍拍膝蓋上的浮土,一邊轉頭對著目睹了全部過程的顧崢,露出了赧然的一笑,然后就跟沒事人一般的,拿著她草編的螞蚱,朝著早已經跑遠了的小哥哥的方向跟了過去。
一邊跑一邊還叫到:“小哥哥,等等我啊。”
見到于此,顧崢是哈哈大樂,胸腔中都發出了歡樂的共鳴。
而那些聞聲而出的村人們,則是紛紛的從木屋之中,探出了腦袋,一個個的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從山谷外滿載而歸的村人。
直到這個時候,顧崢才發現,這山谷之中,竟是多搬過來了七八戶的村民,多是老弱婦孺,屬于村落中最無依無靠的那一群。
見到于此的顧崢,腳下并沒有停頓,他看著村落規劃里親起出來的五六間屋子的半成品,經過了一堆還未曾處理過的木料之后,就看到了聚成一堆,朝著他的方向迎過來的顧老爹等一眾人。
“爹?這是發生了什么?怎么搬來了這么多人。”
“不是說等我回來了之后,慢慢安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