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生活在這個迅猛龍劃了片了等同于圈養的捕獵區域內的幸存者們,竟然是從市中心最大的綜合醫院里邊逃生而出的醫護人員以及部分的患者。
在這個艱苦的年代之中,醫者等同于活命的希望,這一次北行的探查,光是沖著這一條,他們幾個就沒白來。
小伙子們都很開心,只有顧崢波瀾不驚,不但如此,他的眉毛還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沒有人發現他這一動作,在下一秒鐘,他又變成了那個憨厚樸實的大叔,仿佛跟這些年輕人一般的開心的朝著這個傳遞著的小子發出了后續的行程的安排。
“那他們在哪呢?先領我去瞅瞅,到時候咱們回去報信的時候,也好商量下,是咱們過來與這些醫護人員匯合呢?還是讓他們先跟著咱們返回海邊?”
聽到這話的小伙子們十分贊同的點點頭,也是,現在行路如此的困難,若是北地有適宜居住的棲息地的話,那他們這些人跟著他們回返就有些折騰了。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先帶顧叔去那些幸存者的聚集地瞧瞧,然后再做安排。
等到顧崢被領到了這百來十口子所居住的一處大型的巖洞的洞口處,跟幸存人員訴說了想要讓他們在這里等待一下,等北進小隊探查完了周圍,若是覺得這是一處不錯的棲居地,就讓大部隊來這里與他們醫護人員匯合的提議的時候,這群原本在見到了外來人之后就欣喜若狂的醫生護士們,則是齊刷刷的說出了堅決反對的決定。
“這位大叔,是姓顧是吧,您聽我說,在我們過來之前已經有不少同事查探過這里的周邊了,這里特別不適合大型人群的定居。”
聽到了這樣的勸阻,顧崢卻是一愣,他這個人從不輕信任何人的言語,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自己的雙手所查探出來的事實。
因為就在剛才,他穿過草叢抵達到洞穴的這一路上,光是他見到的可以食用的蕨類植物以及草本科植物就不少于三種。
站在洞穴旁邊,若是仔細的都豎著耳朵聽聽周圍的情況,那不遠處潺潺溪水的水流之音,就算是站在這群嘈雜的人之中,也依然是分外的分明。
至于這個可以暫時當成穴居人的巢穴,雖然不能抵御小型的獵食者的入侵,但是對于體型龐大的獵食者來說,卻是特別合適的天然屏障。
就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被周圍的這一群迅猛龍給嚇破了膽子了,才選擇放棄這個聚集點,若是這樣,顧崢還真的要勸一勸對方了。
可是就算顧崢再三的保障過,迅猛龍這種擁有跟隨獵物遷徙的習性的恐龍,當它們發現一個區域內出現了更為兇猛的動物之后,在判斷過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很大的過程中就會退出這一地帶,重新找尋新的獵食場所了……那些醫護人員的腦袋依然是搖的異常的激烈。
就好像這個空蕩蕩的山洞內有著什么嗜人的怪獸一般,讓他們就想逃離這里,離得越遠越好。
這種不尋常的反應讓顧崢心生警惕,他面上不顯,就好像應付不來這些醫生們的激烈言辭一般的,憨厚的撓了撓后腦勺,指了指洞口外想當初他發現有幸存者存在的痕跡的草叢處,說了一句讓大家暫時都安下心來的話語:“那若是你們實在不愿意,就讓俺再想想。”
“俺要想想你們是跟著俺繼續北行合適,還是先跟著小隊的人回到岸邊合適。”
“畢竟……”
顧崢下意識的就將目光放在了那些因為事發突然,還穿著粉紅粉白粉藍色的護士服的年輕女人們的身上。
她們腳上輕薄的護士鞋,著實不適合在這種環境下進行長途跋涉的。
見到顧崢不再堅持,靠在洞口邊上的醫護人員仿佛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的癱坐在了地上,就算是南莊子村中的小伙子們有心再多說兩句,這些人也興趣缺缺的沒有了再搭話的心思。
對于這種表現,單純的年輕隊員以為這只是被迅猛龍的圍堵給嚇破了膽子的正常反應。
但是對于見多了人性的顧崢來說,卻是不得不讓他多想上一些了。
因為就在剛才,他走到了那一處像是迅猛龍進食又或是拋食的地方,將那一叢又一叢糾織在一起的草堆給扒拉開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讓他十分驚悚的細節。
這些被分食的人……衣物上來判斷,是身穿病號服的人居多。
不,不對,也有一些白色的……在冷霜身上經常見到的……醫護制服的存在。
只是……
顧崢一邊拔著臉上遺漏的倒刺一邊拿著一根干枯樹枝朝著那一抹可憐的白色之中這么一扒拉,他就可以確認,這個白大褂的主人應該是一位上了年紀,在醫護群體之中……絕對算得上是拖后腿的老大夫。
‘叮當’
一塊代表著醫生身份的標牌在破碎的骨頭縫隙之中又被顧崢翻找了出來。
‘中醫……潘國民’這一個等同于顧崢那個世界的工作證一般的身份牌,十分清楚了記錄下了這個死者在生前的工作與地位。
果然,這是一位返聘回院的老中醫。
那么,這真是一個特別有趣的現象了。
為什么活下來的人,都是年輕人?就連那些醫患的家屬們也都是如此?
作為一個食肉的恐龍族群,它們為什么不從最美味的食物開始捕獵,反倒是對著這些或是老邁又或是病弱的人群下手呢?
它們又不是某些人類,吃飯的時候會將最好吃的食物放在最后享用。
更別說,這種放到最后享用最好的進食方式又略顯愚蠢,畢竟,肚子吃了半飽跟饑餓狀態下享用美味的感受……它不一樣啊!
那么,這里邊的事兒就深了。
但是就算顧錚有所懷疑,在這個末世之中,他也不是維護世界真善美的超級英雄。
在人性隨時都會扭曲改變的今天,他對于此事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就是將他的發現……原原本本的透露給與他風雨同舟過的同路人罷了。
至于后續的事?
不是他有資格審判與裁決的。
想到于此的顧崢,就將手中的木棍一拋,就下達了只有他們幾個人回撤的決定。
他會將這群人的情況跟南莊子聚集地的人們說清楚,以后的遷徙路上要不要帶加上這群人……就看眾人的表決了。
在撤離之前,他還要帶著身后的隊伍,去那些醫護人員口中所說的早已經倒塌的醫院廢墟之中……去翻翻還有沒有能用的藥品與物資了。
因為在顧崢的印象里邊,醫院的藥房,儲存藥品的方式……可是多種多樣的。
先不要說那種多少萬年都無法降解的塑料包裝藥劑,光是那些半成品的中成藥,就是現在最為或缺的物資之一了。
等到他依照那些年輕的醫生的指點,到了那所已經無法使用的醫院大樓附近那么一瞧,嘿,顧崢這臉上的笑是怎么都收不住了。
因為建筑中間的鋼架結構是坍塌了,但是水泥磚墻的磚瓦結構還能支撐,這大樓也只不過片片碎裂的埋在土中罷了。
地面上露出來一個個的藍牌牌,那碩大的‘藥’字……從老遠就能看到。
見到于此的顧錚也不多廢話,抄起一塊碎裂的厚木門板,就開始朝著那一片的土壤里……鏟了下去。
在他看來這只是翻沙子的行為,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小型鏟車施工的現場了。
在連土撥鼠都望之興嘆的效率之下,已經深入地表之的顧崢就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嚎叫之音:“哈哈!藥!”
“快!將筐子拋下來!”
應著他的這一句吩咐,那些原本都不抱希望的小伙子們就將身后的筐子紛紛的拋了下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一筐泥土與各類藥品混合在一起的稀缺物資就被提拉了上去。
一筐……兩筐……
待到顧崢冒出頭來又說了一句話之后,站在大洞周圍的小伙子們都要被這一利好的消息給沖擊的眩暈了過去。
顧叔說啥?
‘底下的建筑被三角支撐住了?除了少量的溶液藥品無法保存了之外,大部分的中成藥還能使用?’
媽呀!
就算是沒有了針頭,只有口服藥劑,那也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強吧。
他們的北進,既發現了人,又發現了藥,美得冒泡的小分隊們就在這種暈乎乎的環境之中做出了第一次回歸。
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岸邊的聚集地的時候,那些留守者們在看到了一筐筐的藥品了之后,就發出了難以壓抑的歡呼之音。
大家七嘴八舌的拉住北進小分隊的隊員們,問著他們這大半天的行程情況,只有一早拉過老村長和艦長的顧崢,在眾人都不曾注意的角落中嘀嘀咕咕著什么。
等到顧崢將他發現的醫院幸存者的情況這么一說,這兩位一點不比顧崢腦子死的人,就聽出了其中的玄機。
對于村長來說,這些醫護人員已經不是原本治病救人的良藥,反倒成為了他們這些幸存者當中不穩定的因素了。
而對于軍艦艦長來說……
回頭望望那些還在昏迷發燒的傷病員的他……卻做出了打算帶人與這些醫護人員匯合的決定。
“顧叔,不是我不曾多想,而是我手下的兵的命,容不得我多想了。”
“若是因為怕這怕那的……而將這些年輕的士兵的命給丟了,我才是一輩子都過不去這一道坎了。”
“現在,希望就在眼前,我總要去試一試吧。”
“就算是明知道這些手術器械都用不上了,但是能找到醫生,對于這些受傷的士兵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