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的山坡大部分是陡峭的,這種陡峭有別于一般的意義,是近乎于懸崖峭壁,刀削似的陡峭。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東山是方栦山上海拔最高的地方,據說它的垂直高度近乎為西山的兩倍。除了本派掌教之外,鮮少有人能夠踏足東山山巔。而它刀削斧劈一般的山路卻是山上的所有人都能體會到的。山路上鮮有靈獸出沒,這一點也和其他山峰不太一樣,有人說,是由于東山太過陡峭了,不適合靈獸的居住,有人說,是因為東山太威嚴了,把靈獸們都嚇跑了。沈飛卻覺得,他們都錯了,東山之上的普通獸類和靈獸數量都不少,只是,大多數隱藏在茂密的樹林里,不容易被發現而已。他的想法是,真正體會過東山巍峨的人實在太少太少,即便有所體會,也并不深入,大多數都只是偶一停留,甚至遠遠觀望。
他在山路上穿梭,如履平地,翠綠的長袍不會因為身形的起伏而遭樹梢劃破,七小緊跟在身后,這般快速的移動,也只是稍稍落后而已,雖然個頭沒什么變化,但是,它們的力量和速度在這六個月間有了長足的發展,不再像過去那般一碰一個跟頭了。
沈飛不擔心它們掉隊,自己徑直向前闖,碰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便駐足搜索一番。他主要還是在收集榕樹的種子,因為每當對紫荊施展五行創生術的時候,它們在萎蔫前都會結出更大量的種子,足夠自己使用了。但榕樹則不一樣,山上的榕樹大多活了一兩千年甚至更長久的時間,它們結出的種子充滿靈能,數量稀少,被五行創生術催生后,也很難馬上開花結果,再結出種子,所以沈飛需要大量搜索,來滿足損耗。這六個月,五行創生術在他手中有了長足的發展,他自己隱約感覺,已經能夠在實戰當中派上大用場了。
林影在視線中快速劃過,沈飛起落自如,如豹子般馳騁,來到平日里呆慣了的湍急瀑布旁,聽到女生們嬉笑打鬧的聲音。這里距離玄青殿有一段距離,瀑布中的水都是山上的融雪匯聚而成的,女孩子們經常來到瀑布下游,洗洗衣服,清清身子。沈飛有的時候故意到這里來,一是青春懵懂,修煉的時候和女生們不期偶遇,感覺挺曖昧的;二是此處確實靈力充沛,頗為養人,所以愿意來此。
沈飛隔著林蔭,聽著女生們嬉笑打鬧的聲音,露出笑容,本想出去調戲她們兩句,卻注意到一道冰寒的氣息也夾雜在其中,想想還是算了。冷宮月一定和納蘭若雪在一起,而納蘭若雪知道自己喜歡在此練功,又有事沒事地總會來到此處,或練劍、或洗澡,總之不干正事。沈飛聽聲音感覺女弟子人數頗多,心想難道不是洗衣服,而是在洗澡?
想想臉一紅,轉身離開了。向前走了不多遠,看到一個怪里怪氣的女生站在樹下,長發蓋住眼睛,單穿了間褻衣。仙人的裝束多數雷同,一件寬大的道袍里面套著各種顏色的褻衣,女人有的時候為了漂亮,將褻衣改穿成肚兜或者抹胸,不盡相同。像納蘭明珠,平日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肯定是道袍、褻衣捂得嚴嚴實實,可如果去私會情郎,就會穿上好看花哨的肚兜或者抹胸。
這個女子站在樹蔭里,頭發披散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色的褻衣臟兮兮的隱約還有血漬凝固在上面,赤足,兩手露在衣袖外面,指甲足有一寸長,像動物的爪子那樣。
沈飛仔細打量女子,露出警戒的神色,“你,你是誰?咱倆見過嗎?”
看女子久不出聲,便湊近了一些,仙罡凝聚在身上,作為防護。“你……你是山上的人嗎?”沈飛試著去撩起女子的頭發,卻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看到女子猛然抬頭,露出血絲密布的眼睛、干癟如僵尸的面容和巨大的獠牙。
立刻縮回手,但女子已經撲上來了,一把抱住他,并大聲地嚷嚷道:“抓流氓,抓流氓啊!”
沈飛聽到她的叫喊,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心說:“我靠,搞什么鬼。”感受到一道凜冽的寒意快速臨近,想起此地距離瀑布不遠,而冷宮月就在附近。
顧不得許多了,飛出一腳將女子踹開,一頭扎入密林之中。
冷宮月到達時,看到一名僅穿了褻衣的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兩腿叉開著,鮮血染紅了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山石,快步走上去,顧不得血污抱起女子,看到一副鐵青的面容,顯然是已經死了。再看身上,褻衣被抓的破破爛爛,滿身上下都是傷口,最嚴重的當屬私密處的傷勢,不斷向外淌血的窟窿昭示了生前承受的痛苦。
這個時候,女弟子們陸續趕來,冷宮月憤怒地抬起劍,讓她們不要過來。
女孩子們哪里見過這般慘景,驚聲尖叫起來,冷宮月卻在地面之上尋找,看到濕軟的泥土上,一名成年男子的足印夾雜著散亂的狗爪印,抬起頭,狠狠地說:“沈飛!”
沈飛頭都不回地向前沖,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哪里,以自己健壯的身軀都覺得累了,才終于駐足,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沁透。
“搞什么鬼,這分明是在暗算自己。”沈飛大口,女子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容在眼前揮之不去,“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白衣女子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那里,好像在故意等待自己似的,仔細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沈飛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心境久久不能平復。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大有蹊蹺,可又抓不到其中的關鍵點。那名女子的長相有點類似于傳說中的惡鬼,青面獠牙的,回憶起來,眼神里布滿血絲,充滿空洞,絕不像是活人。
可是,她站在那里就為了栽贓自己是流氓、色鬼,說出來也沒人信啊。現在想想,當時自己真不應該逃跑,就留在原地看看女子耍什么花招,自己和她無冤無仇,會這般栽贓肯定是有人故意縱容,抓住她也好調查清楚。現在自己落荒而逃,且不說身形是否被冷宮月看到,單單就此斷絕了與女子之間的關系這一點,就絕對是莫大的損失。
“哎。”沈飛嘆了口氣,“還是自己做賊心虛,明明知道女生們經常出現在那里,還偏要前往,這下好了……”垂頭喪氣的坐下了,沈飛不斷抱怨自己,自從見識了納蘭明珠豐滿妖嬈的無邊春色,感覺自己的心態就一直不太對,好像是內心深處懵懂的種子發芽了,失去了原有的平常心,總想和女人們呆在一起,以至于被莫君如欺負,現在又遭到陷害。
想必是自己經常前往那里,被人發現了,所以提前安排好陷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吧。
想我堂堂沈飛,七尺男兒,居然被一幫女人們迷的神魂顛倒,真是可憐,還是云師叔說的對,情是毒,女人是禍水,需要敬而遠之才行。
夜里,玄青殿各處掛滿了燈籠,沈飛遠遠地看到,感受到其中傳出的肅殺氣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卻見殿內人員齊整,甚至連云師叔和方翠崖這兩名戒律司主事也在場。自己的師父,蜀山掌教李易之面色難看的獨坐正中,師父的對面平放著一卷草席,草席上蓋著一塊白布。
“這是誰死了?”沈飛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望向他,目光怪怪的。邵白羽站在掌教身后,對著他頻使眼色,但沈飛卻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徑直走過來,經過草席的時候,看到白布中露出的一縷長發,心頭猛地一顫。
“師父這是。”他單膝跪地,向掌教行禮。
后者回應他:“我還正想問你呢,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情。”
“女人?怎么回事?”沈飛心頭狂顫,有了非常不好的感覺。
掌教抬起手指著草席道:“你把白布掀開,看看下面的人可曾認得。”
沈飛心頭狂跳,望向邵白羽,看對方對著自己頻頻使眼色,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看來白布下面的人和自己大有淵源。
沉了沉,站起來走到席子旁邊,隱約聞到一股臭味,一只手掩住鼻子和嘴,用另外一只手掀開白布的一腳。隨著白布的緩緩拉開,布下之人的面容也逐漸呈現在眼前。
一副淳樸的面容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沈飛雖然覺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直到將白布拉開,露出肩膀以下的部分,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褻衣,才猛地一驚。
掌教全程緊盯著他,在沈飛露出驚訝表情的時候,內心也跟著沉到谷底,如果這個女人的死真的和沈飛有關,那他的老臉可真是沒地方放了。心中升起一絲怒意,嗓音堅硬地說道:“看清楚了嗎,是否認識。”
“這……”沈飛不知該如何回答,眉頭緊緊蹙起,面色沉沉的,一直將白布完全拉開,看到的雙足,感覺整個身子都被掏空了,“這是怎么一回事情。”
沈飛蹙著眉,緩步走到師父的面前,雙手合十稟告道:“師尊在上,這女子與我在山下碰到的人很相像,卻又有所不同,弟子不能確定。”躊躇片刻,沈飛決定照實回答,畢竟師父的脾氣他最是了解,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掌教聽他這么說,更感憤怒,但看著沈飛帶著疑惑的面容,卻又冷靜下來,心說:沈飛的為人自己還是了解的,眼高于頂,不應該犯下這樣的錯誤。
許久不出聲,沈飛抬起頭,看坐在掌教右手邊的云師叔連連搖頭,看坐在掌教左手邊的方翠崖躍躍欲試,像是隨時準備捉拿自己似的,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捏緊了,依稀有了些預感,內心無比惆悵:想不到我沈飛,剛剛看到雨后的彩虹,便又遇到這樣的事情,究竟是誰在害我,難道要就此被打入谷底嗎?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無所有,而是曾經擁有一切,卻被無情剝奪。沈飛感覺天都要塌了,卻在這個時候更加冷靜,我沈飛絕不會因為小人的陷害而倒下,你們越是陷害我,我就越要堅強。
卻見掌教招招手道:“月兒,把你的所見說給他聽。”
冷宮月出列,走到沈飛并排的位置上看了他一眼,望過來的眼神讓沈飛覺得心灰若死:“啟稟掌門真人,今天下課以后,我與若雪、白英等一眾好姐妹前往山下清水瀑布內梳洗身體,我因為身帶寒勁,入水之后恐會使水面溫度降低,便讓姐妹們先洗,自己站在岸邊,等著她們,順便當做護衛。這幾日,我們姐妹幾人下水梳洗的時候,頻頻出現衣物丟失的情況,而且多以貼身褻衣為主,暗想是否會是不懂事的男學生偷偷拿去的,所以我今天特別警戒,注意留心四方的動靜。
姐妹們下水一會兒便聽到不遠處有女生大喊:“流氓,流氓。”我便御劍追了過去。”
“然后呢。”掌教問。
“然后。”冷宮月復又望向沈飛,后者的額上見汗,心說:這個過程聽起來好耳熟啊,“然后我就就看到一片被林蔭遮蔽的草坪上,躺著一名單單穿了件褻衣的女子,女子全身布滿傷痕,當是……當是剛剛被人侵害過,探查鼻息,已經斷氣了。”說到侵害兩個字的時候,冷宮月雪白的皮膚微微泛紅,說到斷氣兩個字的時候,卻又咬牙切齒。
南山月下,寒潭之中,沈飛不止一次留守在那里等候她,雖然其中可能存在一些特別的原因,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難免有著褻瀆之意。和此番的事情聯想起來,一拍即合,“我看那女子面容,并非山上的學生,看她死相凄慘,立感憤怒,探查四周,看到濕軟的泥土上,單單一行男人的足印和夾雜在其中散亂的狼爪印,認定是沈飛無疑,當下便和姐妹們一起前來稟告師尊。”
“聽見了?”掌教語氣嚴厲,面色從未這么難看過,“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