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感情,沒有公平可言
炎天傾驚魂未定,遠遠地看著他,看到麒麟紋珊瑚一般時刻幻化著造型,不可思議地道:“它們是活的?”
“嘻嘻。”鳩山鳴閉口不答,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炎天傾真是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已經想到最后一場戰斗,會是最艱苦的一場,卻萬萬想不到,情報中顯示行事乖戾的鳩山鳴,原來如此強大,真的如傳說那般是蜀山深藏不露的秘密武器。
或許真如傳言中所說,紫露峰傳人只有在蜀山生死存亡的關頭,才能使用出真正的力量。
炎天傾覺得震驚,為蜀山深厚的底蘊感到震驚。到現在為止,自己的一切法術在鳩山鳴的面前全部無效,近身肉搏又會被擁有自主意識的麒麟紋干擾,毫不客氣的說,在這場戰斗中已經完完全全落于了被動,被徹底壓制住了。
“鳩山鳴啊,鳩山鳴,你和蜀山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
眼見炎天傾終于吃癟了,觀戰的眾人難掩興奮,大聲歡呼道:“鳩師兄,加油,鳩師兄,加油。”
女生興奮地尖叫道:“鳩師兄,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鳩師兄,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鳩山鳴對這些女人不感冒,撇嘴怒斥道:“閉嘴。”本來興高采烈的女弟子們,乖乖地把嘴巴合上了,一臉無辜的表情。
炎天傾眉眼一橫,眼中露出陰冷的光,“休要猖狂,吃我這一招。”他身子往下蹲,兩腿蓄力,炎旱地拔起,飛入云端。到達最高處的時候,兩臂如雄鷹的翅膀一般張開,接著倒轉身體,向著地面極速墜落。
“一瀉千里!”明月峰的功法,在炎天傾使來也是得心應手。
凜冽的風聲在耳邊肆虐,炎天傾聲勢巨大地急速墜落,像是燃燒著的火球,劍罡暴漲至三丈之外。
“有種不要躲。”
“不躲,不躲。”終于露出了認真的表情,鳩山鳴腳下的麒麟紋成半圓形從他的身后向頭頂倒卷,形成屏障,炎天傾一劍刺入,劍罡進入到三尺之內即刻泯滅,無影無蹤也造不成傷害,但黑劍也跟著落下,落勢極猛,凌厲無比,筆直地刺入到麒麟紋之內。
“刷!”麒麟紋組成的屏障被刺穿,炎天傾的視線也因此被阻擋,劍鋒之上并未傳來刺破皮肉的感覺。他意識到危險,尚未落地便已急欲回身,可惜為時已晚,鳩山鳴從麒麟紋破裂的反方向出現,蘭心短劍橫著遞出。
他身材高大,短劍刺出的位置大概在一米三、四的樣子,正好是下墜的炎天傾肚子的位置,距離要害部位相隔不足一寸,幽綠的火焰從傷口中噴出。接著短劍一橫,將傷口擴大,再飛出一腳將炎天傾踢遠了。
綠火從傷口中冒出,燃燒在炎天傾眼眶中的火焰閃爍不定,像是隨時可能熄滅,他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傷害,可是理都不理,反而越發興奮,嘴巴咧開,舌頭夸張地吐出,“哈哈哈,哈哈哈。”每到這個時候,就是炎天傾實力暴漲的時候,也是與他對敵者最危險的時候,他真的是那種越戰越勇,毫不畏死,要和對手一同墜入無盡深淵的類型。
炎天傾的身子一下子變暗了,不,準確地說是變成了黑色的,從眾人的角度里,能夠看到焦黑的身軀內,一團幽綠的火焰躍動在心臟的位置。火焰將能量傳導至全身上下,所有的脈絡清晰可見,也全部都是綠森森的顏色。
炎天傾揚起劍,兩腿蹬地彈出,棲近了上來,速度竟可與從天而降的時候媲美。觀戰眾人的心跟著攥緊,緊張到了極點。瘋狂起來的炎天傾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痛苦的回憶,以至于一看到他如此,就會本能地感到畏懼。
黑劍落下,被麒麟紋減去了力道還是威力無邊,與鳩山鳴手中的蘭心短劍碰撞,爆發出“轟”的一聲響,來不及喘息,甚至氣流尚未完全爆發開,第二劍,第三劍接連而至。既然劍罡無效,炎天傾便要用最原始的肉搏來與鳩山鳴分出勝負。
冥王的力量來自于火焰,他用自己的心臟直接承受火焰的力量為全身泵血,因此可以爆發出超人的速度和力量。使用這一招肯定是會減壽的,但是對于炎天傾來說又有什么要緊,他或許更希望某一場戰斗,有一柄劍鋒能夠穿透心臟,帶給他永恒的安寧吧。
眼眶中的火焰隨著身子的巨幅移動而閃爍,炎天傾殺得興起,越戰越勇,劍招雜亂無章,卻威力十足,鳩山鳴手中的短劍和身下的麒麟紋組合在一起,才能勉強抵擋住。
“給我更多快樂,來啊,來啊。”黑劍一次次地下落,一次次地劈斬,雖然面孔被木盔遮掩住,但可以想見其上的扭曲。
“噗!”一腳踹中肚子,炎天傾倒飛出去,落地之后,馬上以更快的速度徑直沖來,以更強的威勢揮動劍鋒。鳩山鳴第一次從他身上感覺到壓力,眼中玩笑之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狠毒,他兩腳踏地,原地躍起,廣袖甩舞,五顏六色的毒蛇從其中飛出,嚇得觀戰的女生頻頻向后躲閃。
然而,與鳩山鳴離得最近的炎天傾卻不退反進,迎著毒蛇的撲咬奮勇追擊,橫持的劍鋒從身子右側向正前方揮斬,“給我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炎天傾狂笑著沖來,被從下方竄起的麒麟紋撞中,一舉頂飛出去,掉落懸崖。
“離開了觀云臺的范圍及判定為輸,這一場,紫露峰鳩山鳴勝!”云師叔高聲宣布。
“好哦,鳩師兄贏嘍,好哦,好哦!”眾人歡呼雀躍。
掌教走到懸崖邊上俯瞰下去,視線被山間云霧遮掩住,向著身邊的陰影揮揮手,幾道平時難以被發現的影子即刻行動起來。
一場風波總算平息?可能還沒有。就在炎天傾墜落懸崖的時候,從小被寵壞了的納蘭若雪跟著離開了玄青殿。
夜,萬物歸寂之夜,
邵白羽雙膝跪地,用滿是傷痕的身體擋在了掌教書房的門口,他在乞求,向掌門真人李易之,自己在山上的授業恩師乞求,乞求對方賜予力量!
沈飛斜靠在距離不遠的廊柱上,望著邵白羽,心疼的厲害。炎天傾這個混蛋和白羽命里犯沖,每一次出現都會給白羽帶來莫大的災難。屋子的門緊掩著,微弱的燭光透出窗戶紙,寒風凜冽,看起來掌門真人輕易不會開門。
白羽在乞求什么?沈飛隱約能夠猜到,因為猜到了,所以才覺得掌教答應白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閉上眼睛,默默地陪伴著白羽,這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
忽然感覺有些寒冷,原來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沈飛從芥子袋中取出衣服,走過去想要為白羽披上,卻被對方拒絕,“你走吧,沈飛,我想和師父單獨呆一會。”白羽的眉上結著霜,月光從他背后照射下來,將他瘦消的身影映照得無比悲涼。
沈飛猶豫了一下,退回陰影中,屋內卻傳來師父的聲音:“去吧,飛兒,這段時間不要來后院了。”
眉頭蹙起,沈飛望著跪立的白羽,心情復雜,直到白羽同樣說:“放心吧,我的好兄弟,我想和師父單獨呆一會兒。”
沈飛沉沉地嘆了口氣,又一次走近了邵白羽,將外衣披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繼而順著小道走出了后院。在他離得足夠遠后,掌教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若有若無:“白羽,你的心意我了解,但是一柄遠古神劍帶來的可能不僅僅是力量。”
“羲和因為羽兒受傷,白羽無論如何都想回報于它。”終于聽到師父開口,白羽堅定地說道。
“癡兒啊,你先回去吧,容我仔細地想一想,想一想。”
掌教的語氣已經足夠緩和了,但邵白羽還是不為所動,堅定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哎,傻孩子。”
冷風蕭瑟,燭火幾點,整整一夜,掌教臥室的門始終沒有打開……
沈飛爬上了玄青殿的屋頂,平躺著看著月光,七小爬到他的身上,一個個蜷縮成一團,軟乎乎的,很快便睡著了。沈飛一只手墊著頭,一只手輕輕撫摸它們,不禁想:“炎天傾落下山崖以后,除了影子仙人下山追蹤以外,沒有再派出一個人。可見師父他老人家并不想取下炎天傾的首級。是因為對方使者的身份還是因為被他撕爛了的和平協議?現在想想,那份協議內容很有意思,“天地興佑,圣宗主詔曰:蜀山子民:爾等自創派以來與我圣教爭斗不斷,致使山河血變,尸骨成山,為地上生靈帶來無盡災難,此非我教之所愿。為平息戰端,達成和解,我們雙方應作出共同的努力。為此,吾愿以親子天傾為質子,托付于蜀山;而汝等當以上古神器鈞天劍作交換,以達成和平條件,終止戰端,休養生息,使民生安泰,九州歸于繁盛。欽此。”沈飛通過記憶,能夠回憶起協議的全文。從中不難看出,魔教愿意為了和平作出努力,努力的方式是用自己的孩子交換上古神器鈞天劍。乍一看覺得內容很清晰,很明了,可細細琢磨就會發現,其實這份協議的內容寫的不盡詳實,或者說不完整。所謂和平協議,必然是威脅與利誘并存,有可能只有威脅的成分而沒有利誘,卻萬萬不可能只有利誘的成分缺少威脅。協議上寫著,用炎天傾交換鈞天劍可以得到和平。卻沒有說,如果不進行這樣的交換,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這就留給了眾人無限遐想的空間了。
或許掌教放過炎天傾是有意的,他要用炎天傾的命,換回魔教的退兵。”這些只是沈飛的猜測,也可能不全力抓捕炎天傾還有其他的原因,畢竟從六峰自危的行動來看,陪伴炎天傾一起到來的,還有很多魔教高手,只是守衛在了方栦主峰山腳下,沒有上山而已。
沈飛隱約覺得這場危機還沒有過去,他睡不著覺,因為閉上眼睛總能想起炎天傾猩紅的口舌和瘋狂的眼神。膽敢獨自登上蜀山向巍峨正道舉劍,除了炎天傾大概沒別人了。其實,他上山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此次登山求劍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沒有鳩師兄的臨陣爆發,掌教坐鎮的蜀山也是萬無一失。炎天傾的到來其目的多半是借機挑戰六峰,在一個萬眾矚目的場合與六峰年輕一輩高手一一對決,他是要立威,與此同時,吸取戰斗的精華壯大己身。炎天傾是個瘋子,只有最瘋狂的人才會想出這樣的方式進行戰斗,他大概和邵白羽一樣,做夢都想著一戰成名,名揚四海。
真是瘋狂的人啊,放眼蜀山除了死去的鐘離師兄,真的沒有人能夠與他比肩,鳩師兄雖然贏了,但是贏得并不光彩,聽師父和云師叔私下議論,鳩師兄是借助了七峰的力量才能打敗他的,并不是完全靠著自己的實力。
總之,沈飛決心最近幾日不去上課了,他要下山看看,看看魔教的人到底走了沒有,如果能發現炎天傾的話,要和他進行一場決戰。與強者對戰可不僅僅是炎天傾一個人的愿望,經歷了飛速成長的六個月,沈飛也渴望著能夠與真正的高手對決。
熟悉的寒意降落在玄青殿屋頂的那一頭,落地的聲音輕的聽不見,要不是凜冽的冷寒太過明顯,沈飛幾乎發現不了她的到來。
馬上坐起了,把趴在身上的七小嚇了一跳。四目相對,云師叔神丹功效非凡,冷宮月身上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一身白衣塵土不染,雪塵劍劍柄鑲嵌的寶石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沈飛看著她,以及映照在她身后的明月青山,感覺像是在看一幅美麗的畫。
對視良久,冷宮月終于開口:“謝謝。”簡單的兩個字,對她而言,卻蘊含著真摯的心意,冷宮月對沈飛的感情真的很復雜,一方面被他多次偷看,感覺對方是個好色無恥之徒;另外一方面,在默默注視沈飛的時候,又總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沒來由的出現,就如她猜測的那樣,大概是在南山晚月下與對方經歷了什么,卻又被刪去了所有的記憶導致的。
冷宮月本無意介入沈飛和納蘭若雪之間的事情,但造化弄人,命運捉弄,讓他們三人產生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不過有一點卻是真的,她對沈飛始終保持著一份疏離,哪怕對方拼出性命出手相救,這份疏離也仍然存在,遠遠比不上她和白羽獨自在一起的時候。
說起白羽,宮月深夜到訪有兩個目的,道謝是其一,關心白羽是其二,具體說哪個更重要,反正宮月心里,是想利用道謝的機會順便看看白羽的情況的,從身邊人的口中,她了解到白羽與炎天傾那一戰的慘烈,很是擔心對方。
本來宮月深夜前來道謝沈飛還挺開心的,但當發現宮月的目光不斷在身邊查找的時候,開心即刻變成傷心了。負氣說道:“白羽在師父那邊受罰。”
他有意這么說,是想借此看看宮月的反應,看到她露出愁容的時候,心里真是涼透了,暗道:我拼死護你,你卻一心撲在白羽身上,真是沒心的。呵呵,只怪自己太賤。
心中這樣想,可是當冷宮月再遇到危險的時候,只怕還是會不計后果地挺身而出,感情便是這樣,很難做到公平的。
“白羽沒事吧?”宮月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師父正在重重地罰他。”沈飛變本加厲地說道,倒要看看冷宮月有何反應。
宮月沒有說話,兩條細細的眉毛擰在一起,嘴巴抿著,像是在擔憂。沈飛看她如此,興奮的心情全部沒了,復又躺了下去,翹起二郎腿,“你擔心的話,就去后花園看看,白羽正跪在那里。”
“后花園嗎?”
沈飛看她竟真的要去,加重了語氣道:“對,后花園,你擔心就去吧。”
“謝謝。”宮月轉身。
“是謝我救了你的命,還是謝我告訴你邵白羽的去處。”沈飛反問。
“謝你出手相救。”宮月沉了沉回答道。
“原來如此。”沈飛充滿諷刺地說。
宮月對感情的事本不擅長,感覺沈飛語氣轉冷,當即離開。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