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貪婪嗜血的生物,在大和尚身第一次吃了虧。大和尚皮膚的堅硬如同銅鐵,紫荊的觸須即便覆蓋了仙力,也無法刺入進去,雖然爬滿他全身,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強迫著往鼻孔和眼睛里面鉆。
“小娃娃,這惡心的生物你從哪里找到的,正派人士用這樣邪惡的生物作為攻擊的手段可不厚道。”開戰以來,普圓大師頭一次合十雙手,兩目圓睜,“給我滾開啊,討厭死了!”
隨著雷霆、霹靂一般的怒嘯,似金、似白的輝光以他胸口為心向外擴散,輝光之蘊含著神秘的能量,隨著普圓大師的爆喝將攀爬在身,生命力極度旺盛的邪惡紫荊們盡數化作灰燼。
佛門圣僧皆有輝光,那是他們信仰虔誠的代表,輝光與仙力不同,它具有著不同的屬性,或傷害、或凈化、或衰弱,真說起來,到有些類似于仙家最乘的境界領域了。
從這點來看,佛、道之間差異雖大,但當達到最高境界的時候,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輝光放射,災害性的力量籠罩擂臺,凈靈和尚的輝光能夠凈化不潔,而普圓大師的輝光則擁有破壞的力量,是殺伐的利器。堅韌如紫荊也在其毀滅殆盡,殘渣不剩。
強光之,普圓大師縱躍而起,強壯有力的雙臂張開,老鷹撲食一般沖向沈飛,殺氣騰騰,不可阻擋。
后者眉目一凝,散開結印正手持劍,面對強敵,面對不可被阻擋的敵人,他不想退!因為有去無還的劍意精髓,是遇強破強,只有擁有非我死,即你死的決心,才可將劍意的精髓發揮出來。
由此,面對快速棲近的破戒僧普圓大師,沈飛不退反進,持劍前刺。
“刷!”劍光劃過天際,只在觀眾們的視線留下了一道殘影,便徑直刺入到普圓大師的眉心處,被他以雙手夾住。
“咣!”似有杵撞金鐘的聲音傳出。兩者僵持的身影在天空維持一瞬,很快的,僵持被打破,朝花夕拾劍被強橫折斷,化作散亂的飛花,而一只強健有力的拳頭穿透迷離花瓣,徑直撞入沈飛胸口,將那起伏的胸腔打得凹陷,整個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快速墜落,砸入地底。
與地面接觸的那一刻,一蓬鮮血飛射,可見傷勢不輕。
“轟!”普圓大師跟著落地,站在沈飛砸出的坑洞外面,擰開葫蘆塞,連續往外倒了許久,都沒有一滴烈酒出現,氣憤之下,將葫蘆扔向天空,“嗖”此穿破云海,消失不見。
距離港口十公里的平靜海面,正在收的漁民們忽然感受到船身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緊接著,船艙里的船員們便驚慌失措地呼喊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船艙漏水了,船艙漏水了,把打到的魚都放出去吧,趕快為船舶減輕些重量吧!”
“他媽的,無緣無故的,怎么會漏水呢,是受到大魚攻擊了嗎?”到手的獵物馬又要放走,負責拉的船員們憤怒至極,罵罵咧咧起來。
艙體的船員回應他道:“哎呀,快別說了,真他媽的邪門,不知從哪里飛來個酒葫蘆把艙體撞了個大洞,負責劃船的老劉都被打暈過去了,不斷向外吐血呢,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
“酒葫蘆?你沒開玩笑吧!”
“我騙你干嘛,這葫蘆蓋子都沒擰,酒氣沖著呢。”
“這么說起來……不會是件寶貝吧。”
“你這一說還真不一定。”
“給我看看。”
“他媽的,先別顧著看寶貝了,船都要沉了,趕快把魚放出去,卸卸重。”
“你說的對。”
目光回到擂臺,大和尚普圓發現沒酒喝了之后,憤怒地跺跺腳,急欲找個出氣筒,很明顯的,現在唯一能給他出氣的人只有沈飛了。
由此,普圓大師扯著脖子大罵:“臭小子趕快給我滾出來,少他媽的給雜家裝死,趕快滾出來,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陪雜家好好疏松疏松筋骨。”
由此喊了幾次,都是沒什么回應,普圓大師有些怒了,伸手抓向坑洞,卻驀然聽到“咔嚓”一聲,足下地面反而裂開了一道縫,正感疑惑的時候,兩只帶血的手掌穿破地面,從裂開的縫隙伸了出來,一把抓住普圓右腳的腳踝,往地面下面扯,行鎖踝之術。
與藥人朝夕相處八年時間,曾為魔教教主的藥人只傳授了沈飛一項對敵手段,是三角鎖踝術,顧名思義,需要觸及對方的腳踝,才能實施此技術。所以沈飛順著被自己砸出的坑洞,一路挖掘,直到普圓大師腳下,破土而出,情景與樊村血夜時對戰炎天傾如出一轍。
驀然伸出的雙手著實嚇了大和尚一跳,而緊接著出現的技能三角鎖踝術更是讓大和尚心一驚。破土而出的沈飛為了克制大和尚的強大力量而將他拉到地面以下,用堅硬的土層限制他的行動,再使用三角鎖踝的絞殺技術,鎖定他的腳踝。
兩手如鐵箍一般封鎖,咬牙切齒的樣子可見出用盡全力,沈飛用這個特殊的技藝對付得道高僧普圓大師,這也是他手唯一一個可以用技術封鎖力量,從而占據優勢的招式,沈飛不清楚普圓大師會怎樣應對,不過他很自信,這一招絕對會對普圓造成傷害。需知,在當初尚不懂得使用仙力的狀態下,他也可以憑借這招三角鎖踝術攪得炎天傾不得不斷臂求生。
圖窮匕見,沈飛殺招降臨,普圓大師必然為自己的輕敵與自大付出代價!
本來死氣沉沉的觀眾席在一瞬間被點燃了,吶喊助威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振奮人心。
“好哦,打他,往死里打他。”
“沈飛我看好你,加油。”
吶喊助威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同一時間,沈飛咬牙切齒地經歷著鎖住強大困獸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
首先是身體的,普圓大師的力量匪夷所思,明明處于反關節位置,可是腳踝處傳來的力道還是不斷增強,感覺兩個手腕都快要脫臼了,疼痛的不得了;其次是心靈的,猛獸在被困的初期階段反撲是最兇猛的,遭到一個年輕人的算計,普圓大師心的憤怒可想而知,猙獰的面容仿佛要擇人而噬。
“放開他,趕緊逃!”
“無論如何都要鎖死他,戰勝他!”天使與魔鬼,兩個互相對立的聲音一刻不停地在他耳邊呢喃。
是逃跑還是繼續戰斗?沈飛沒有主心骨,不過他清楚地知道,遇強越強,迎難而是他秉持在心的理念,是他的道。
由于這個原因,無論如何都不會松手,哪怕手腕脫臼了也絕對不會。
“轟!”可總歸力量差距太大了,大和尚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生生踹出一腳,山洪海嘯般的力量隨即涌來,將沈飛身不由己地沖飛出去,如同一葉浮萍。
極致力量的爆發!
被陰了一道的普圓大師徹底怒了!
如果不是性子太急,恐怕也不會成為破戒僧了,憤怒的普圓大師,其出手必然沒輕沒重,說不定會給沈飛造成災難性的傷害。
下一刻,普圓大師高高躍起,沖出了遭力量沖撞從而形成的灰塵地帶,沖向一直向后退的沈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摁在地,另外一只拳頭足有碗大,高高揚起,便要落下。
卻在此時,居然又被沈飛以雙手攪住臂膀,用三角鎖踝的方法,強鎖臂骨。
“怎么回事!”普圓大師真是愣了,萬萬想不到沈飛在如此逆境之下還能反擊,近距離的與他對視,甚至被沈飛眼的強光刺痛。緊接著,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涌頭頂,“這個小子……這個小子很不一般啊。”
仙人出塵而無我,作戰的時候自然講究風度和招式的美感,絕不會像個市井流氓一樣在泥地里面滾爬摔打的,沈飛打破了這一慣例,明知氣機總量、法術強度都遠遠不敵,才抓準機會,和普圓大師展開了近身肉搏,將一代高僧拉入“泥潭”,脫身不得。
本來用來摁住沈飛,不讓他動作的強壯左臂此刻反過來被絞鎖住了,本該出現的跪地求饒的畫面不單單沒有出現,反而遭到了極為強勢的反擊,震驚、憤怒、不解,種種的情緒涌入腦海,讓普圓大師的行動遲滯了一瞬,利用這難能可貴的時間,沈飛又一次將他死死鎖住,手臂不是腳踝,便扳動他的手指,不給他反擊的機會。
開戰以來,普圓第一次感受到痛楚,雖然不劇烈,雖然和以往歷次大戰留下的傷勢起來不值一提,卻讓普圓恢復了清醒,讓普圓重新審視面前的年輕人,審視當今天下第一人,暗殺榜出金最高的男人李易之派沈飛下山的用意。或許,或許整個整個佛宗都想錯了,那個低調內斂的男人李易之,真的是抱著顛覆一個門派的決心,才派出親傳弟子沈飛下山的!
思及此處,普圓對沈飛動了殺心,被對方兩手固定的五指在強大力量的支撐下強行聚攏,閉合在一起,被沈飛兩條長腿鎖住的脖子,被緊緊摁在地面的身子,在普圓怒意的支撐下,堅挺屹立。
“你們快看,大和尚把沈飛舉起來了!”擂臺之一片驚呼,所謂旁觀者清,觀眾們看得清楚,普圓大師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將沈飛舉起,粗壯的手臂即便掛著沈飛也不覺得費力,青筋暴跳,本來無限被動的絞殺局面在絕對力量的爆發下被輕易破解,而沈飛此刻身在半空之,后背距離地面大概一尺來高,很有可能像破口袋那樣被兇橫地摔在地。
“沈飛呦,別怪老夫出手太狠,你這個年輕人實在是讓人討厭的緊。”普圓大師揚起身子,整個身體呈現出投擲的狀態,猛力將沈飛往下扔。
“轟!”近在咫尺的距離,如此強大的力道,若后背先觸地整個脊梁骨怕是斷了,到時候算有童子金身庇護,一時半刻也恢復不過來了。
幸好千鈞一發之際,朝花夕拾劍自動護主,花瓣一層層地堆疊在沈飛與地面之間,卸去了投擲的力量,才勉強保全了沈飛。后者顧不疼,快速閃身,遠離了普圓和尚,同時盡可能的遠離危險,敏銳如他怎會感覺不到,普圓大師心境的變化。在戰斗趨于白熱化的時候,殺意迸射如有實質,普圓和尚對他動殺念了。
由此,之前的設想全部推倒,這已不單單是一場賽那么簡單,而是地地道道的生死之戰。
道宗下山傳道的使者與佛門前宿名輩之間的初次較量正式開始!
佛道之爭,千年之間只發生過兩次。第一次是道宗創始人無涯道人和佛宗創始人佛祖釋迦摩尼,在靈山之的一場大戰。那場戰斗的結果是靈山盡毀,佛祖帶著信徒進入人國傳道,自此確立了人間之國政教一體的政體模式。第二次是道宗第三代掌門人云子對于佛宗盛氣凌人的壓迫,差點讓兩派之間結下血仇,如果不是魔教的強勢崛起,讓兩派不得不化干戈為玉帛的話,只怕現在仍然處于對立的關系。
只不過,歷史是不能假設的,歷史也沒有如果。
不管怎么說,在這將近一千年的時間,佛道兩派都是互相合作的伙伴,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久居昆侖山地穴之,歷史較兩派悠久得多的所謂的魔教。
沈飛下山傳道是開了千年之未有,而道家宗師和佛門高僧的生死之戰更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公開的場合發生過了。
這場戰斗無疑為佛門敲響了警鐘,本來,在大多數佛門高僧眼里,一個孩子的下山傳道根本是無稽之談;卻在今天,因為靈隱寺主持師弟普圓大師與沈飛的交手,使得這種輕敵的想法從根本發生了改變。或許道宗的攻勢并非想象的那么無力,或許沈飛的下山傳道之旅并非只是一次來自于仙山之的小小警告,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下馬威。
(梨樹文學)